她不知道自己最后应了对方什么,只知道最后是裴敛牵着她走出殿门,又扶着她上的马车。 裴敛同侍从交代好事情后,弯身回到马车上。 事情果真与他预料的一样,淑妃急着要杀了他,今日便下了毒。 只是,他没料到她竟然是下到了姜钰雪的杯中,想借此逼他真的喝下去。 他沉沉地吐了口气。 罢了,还好没让她喝着。 那带毒的水他也装走了一点,身上也有,回到府中便可以让刘易给他做出解药。 “雪儿。”裴敛弯身上车,唤了她一声。他本欲同她交代些事,入目却是她沮丧地垂首缩在角落,沉默不语的样子。 裴敛一怔,瞥见她不自觉地挠着手背的动作,忙上去抓住了她的手。 “雪儿?”裴敛将她抓在手背上的手拿看,看着那白皙的皮肤上挠出的一道道红印子,蹙眉道,“你做什么?为何挠自己?” 姜钰雪没有回应他,只是忽的抬起另一只手,在自己脸上重重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白皙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印子。 裴敛瞳孔骤缩,即刻抓住她的手制止道:“姜钰雪!你做什么!” 姜钰雪就这么被他抓着,头低垂着不愿抬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她把事情搞砸了。 害他把毒药喝了下去。 都怪她。 她要是不把杯子弄倒,她要是不那 么畏畏缩缩,甚至就是自己喝了,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就不该带她过来的,她那么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都是她害了他…… 都怪她。 “雪儿。”见她一直低着头不回应他,裴敛半跪在她脚边,弯身去探她的脸。 姜钰雪哭得肩膀颤抖不止,模糊的视线中是对方堆落在脚边的衣摆。她自觉没有脸去看对方,把头垂得更低了,啜泣着断断续续道:“对、对不起……” “为何道歉?”裴敛将她挠满红痕的手放到自己心口,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没有什么要道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 是他疏忽了。 他应该早些觉察到她的情绪的。 裴敛大抵知道了她这样的缘故,凑上前在她额头轻轻落了一个吻,温声解释道:“她就是故意的。此毒我本也要喝一遭的,与你没关系。但她知道我不会让你喝,才专程那样刁难你,借此取乐罢了。” “可是……可是我……”姜钰雪握住他给自己擦泪的手,抬起哭红的双眼看向他,心疼地流泪不止,“我宁可我喝……我喝也可以……” 裴敛一怔,心头猛地剧烈撞了一下。他双臂紧紧地将她环抱住,拍着她的背哄道:“胡说,我岂会舍得让你喝,你若要喝,我也会抢过来的,莫要说这些话了。” 本也是他将她卷进来的,他怎可能还会舍得让她再受苦? 马车早已驶离了宫门,正往王府赶去。 裴敛坐回她身旁,将她抱进怀里安抚道:“莫哭了,等回王府让老师给我看看就行了,没什么的。” 姜钰雪靠在他怀里,慢慢止住了哭泣。 她抬手将他的袖口掀起一小节,露出下面一小节手臂,皮肤白皙,还没有什么墨水一样的斑痕。 “殿下,”姜钰雪看了看他面上的血色,问道,“你现在还好吗?会不会难受?” “我没事。”裴敛怜爱地顺了顺她的头发,看着她这般关心自己,心中竟然还有些窃喜。 只是……原来这药会让身体这般疼,像刀在剜,像巨石在砸,一阵阵持续不断,毫不留情。 但他此时心里只在庆幸着,庆幸着还好她没有喝。 裴敛生怕惊动了她,极力地克制着疼痛带来的反应,让它不在面上表现出来。 但眼皮不可控制地越来越沉,意识大抵也要逐渐模糊了。 他将她紧紧抱住,温声道:“只是有些累了,可能要睡一会儿。” “睡、睡一会儿………?”闻言,姜钰雪想起亲王昏迷的样子,心里忽然开始发慌。 “莫慌。”裴敛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忽然道,“我的心被你哭疼了,现在你要补偿我。” “……补偿你?”姜钰雪疑惑道。 “嗯。”裴敛靠在她肩头,蹭了蹭她柔顺的头发,小声道,“我从现在开始想你,然后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想要是你。可以吗?” “殿、殿下?!” 姜钰雪听到他突然说这种话,心里当真慌了,想推开些看看他脸,却反而被他抱得更紧,听到他在自己耳边温声要求道:“抱紧我些,我要开始倒数了。” 他没有给姜钰雪搞清楚状况的机会,顾自与她做好了约定。 见状,姜钰雪赶忙应着他的要求抱紧了他,随即便听到他开始道。 “三。” 车轮撞过地面的石子,发出重重的响声。姜钰雪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话,没有一丝觉察。 “二。” 她生怕漏过他别的指示,双手紧紧抱着他,等着他数到一。 接着,“啵”的一声,耳边落下了他亲昵的一个吻。 姜钰雪一愣,尔后听见他亲昵地说道:“我爱你,雪儿。” 随即,肩上传来了对方沉沉的重量。
第77章 (一更) 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 “殿下?”姜钰雪感受到他浑身的重量在不断地压下来, 最后整个人从她肩膀上滑落。 “殿下!”姜钰雪忙将他接进怀中,低头看见他双眼紧闭, 摇晃他的肩膀想要唤他起来,但对方却怎么都没有反应。 她慌忙地用手肘将窗台抵开一条缝,冲着前面驾马的侍从喊道:“殿下晕倒了!你们快些!快些回府!!” 奔腾的骏马嘶鸣一声,马车飞快地压过石子路,往王府奔去。 刘易早早便候在了王府门口,他看到远处飞快赶回的马车上探出来的那张惊慌失措的脸,重重一叹, 面色凝重地走回门内, 对着守门的侍从嘱咐道:“我去做准备, 你们等会把人搬到寝室内。” 马车停靠在王府门口, 车门打开,洛十一匆忙上前去接应。姜钰雪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看着裴敛沉睡着没有一点动静,恐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看着他被带进寝室中, 前脚刚要跟进去,却是被府中的医师挡在门口:“姜侧妃,刘大人要给世子施针, 需心神专注,不得有一点声响干扰。还请姜侧妃止步,在外等候。” 姜钰雪脸上还在滑落着滴滴豆大的泪水,她抬手胡乱擦了擦,哽咽着请求道:“我、我不哭了, 不出声可以吗?求你让我进去吧。” “侧妃……”医师见一个侧妃这般低声下气地请求,也是十分为难,但刘易说了不能让人进来, 情况紧急,他也只能强硬地将人逼出去。 见医师态度坚决,姜钰雪本来憋着的哭声一下又漏了出来。 就在医师准备关门的时候,里头响起了刘易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姜钰雪一怔,未等医师答复,径自飞快地闯进了屋内。 她将走到屏风处,就听到刘易阻拦道:“你就在屏风外候着,别出声,吵到我的话,我立刻把你赶出去。” 姜钰雪即刻停下脚步,噤声往后退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候着。 医师关好门,走进了屏风内,治疗便开始了。 两人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此时寝室内四下点满了蜡烛,灯火通明。 姜钰雪独自坐在屏风外候着,一动不动,连让衣服摩擦发出一点窸窣的声响都不敢有。烛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地板上,屏风外的空间下,只有烛火在灯芯处跳动。 浓浓的药酒味弥漫在室内,屏风内,盛着药酒的盘子每泛起一道水声,便是刘易从里面取出一根银针往裴敛身上扎去。 姜钰雪在屏风外一直听着,每响一下,她便在心里数着这是第几根,至到第四十针的时候,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开始往下落。 这么多针……这么多针扎在他身上,他得多疼? 她怕发出声音,只能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遮掩住她的哭声。 然而随着施针的时间越来越久,扎下的针数越来越多,她的脑子里那些不好的想法开始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最后,她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强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内传来了刘易卸下一口气的吐息声:“好了。” 闻言,姜钰雪激动地从座上站起来,双手紧张地攥住衣摆,在屏风外焦灼地等候着。 “进来吧。”刘易唤道。 闻言,姜钰雪火急火燎地闯了进去,在见到榻上那个昏睡着的人时,情绪陡然崩塌,潸然泪下。 “殿下……”她怕他扎过针的地方还会疼,不敢碰他,也不敢坐到榻上,只能跪在榻边支起大腿,尽可能近地去看他,生怕一丁点的晃动都会让他 身体不适。 “刘叔。”姜钰雪擦了擦眼泪,转头对着在一旁甩着手的刘易说道,“殿下什么时候能醒?” “现在还醒不了。”刘易转了转自己的上臂,说道,“待我再去熬个新药出来,得到三更半夜吧。” 刘易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哭得眼睛都肿了,轻叹一声:“等他醒了,我帮你揍他。” - 宫内,李珣听召前往老皇帝的寝殿。 根据他收到的情报,裴敛在回府时已经是昏迷的状态,王府内现在上上下下乱成了一锅粥。 “哼。”李珣嗤笑一声,心里想着等会要如何跟老皇帝谈论此事。 李珣走进寝殿内,向老皇帝问安:“父皇。” 此时,老皇帝刚跟一旁的太监说完话,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对方。 李珣觑了一眼,隐约瞥见那写了字的纸上赫然写了“裴敛”两个字,心中一震。 他还未多看几眼,耳边便传来了老皇帝的声音:“你来了,阿珣。” 李珣收回视线,拱手应道:“父皇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老皇帝深深叹了口气,回道:“朕一会儿还要同姜丞相商讨要事,没法休息。” 李珣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满,暗自愤懑地咬了咬牙。 什么叫没法休息?找那个姜丞相又是什么事? 现在他立太子之位在即,有要事难道不应该是同他商讨才对吗? 李珣心里愤懑,表面上还是一副关切的模样:“父皇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有什么要事,就交给儿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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