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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那人发话了。陆初瑶一听这声音终于松了口气，抚着胸脯仍是上气不接下气：“郑，郑姐姐，你怎么，怎么会在这儿……”郑玉婷寒着脸将陆初瑶拉起来：“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我，我没什么，我……”陆初瑶一时间吱唔不已。郑玉婷纤细的手指轻轻捏起一片茶叶举到眼前：“早起见你出去泡茶，我便心生奇怪，这有侍女做的事，你何必亲自动手？又见你吃的不多，想你平日饭量远不止如此，因此我便跟了你去，不想却撞见你偷偷留了些泡过的茶叶。我虽好奇你要做什么，却也忍住了不说，紧接着回房不多时，巧凤面上便起了红疹。大家都在闹腾慌张的时候，只有你最是淡定，丝毫看不出为了明天的大选感到忧虑的样子。事已至此，你不必再继续瞒下去了吧！” 陆初瑶避开郑玉婷逼视的目光，紧咬下唇，只是瞪着地上的月影发愣。 “你沉默是没有用的。”郑玉婷丝毫不放松，“开始的时候，你就看出来有蹊跷了是不是？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没世面的，雪里红固然罕见，却也不是天山雪莲那般难得。我幼时曾随母亲为宫里调配过胭脂，故而见过一次这雪里红。那是因为年幼，只觉得这胭脂与众不同，并不知道这便是雪里红，只知道用起来诸多禁忌。你将胭脂分给姐妹们的时候，我便觉得这东西怎地这般熟悉，直至方才瞧见你往面上敷茶叶，方才记起。雪里红，忌与辛辣之物同食，忌生长于地下的根类食材，否则会过敏生红疹，轻则瘙痒，严重者化脓，用浸泡过的茶叶敷面半个时辰可解。初瑶妹妹，姐姐说的，对也不对？” 陆初瑶面如死灰：“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你与德妃，到底有什么过节我不管，只是我想知道，我们大家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要拉我们下水？” “够了！”陆初瑶突然激动起来，起身将郑玉婷甩了个踉跄，“这里是储秀宫不是铜墙铁壁，我们是秀女她是德妃，我们的父兄同朝为官，明里是同僚，暗里是利益的敌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德妃她要拿我下手，可是我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她既然盯上我了，这次让我逃过了，必然还会有下次。那我为什么不装糊涂，干脆直接跳进火坑，遂了她的意才好！”
第40章 黄雀在后 “那你也不必拉姐妹们一起下水！”郑玉婷的声音也拔高了，“赵毓欣嚣张，让她吃些亏也罢了。可是巧凤心思单纯毫无心机，你连她也不放过！” 陆初瑶将一脸冷笑凑到郑玉婷面前，几乎鼻尖碰着鼻尖：“你傻吗？我说了这里不是铜墙铁壁，那德妃必然有眼线看着我们。我既然识穿了她的阴谋，那我干脆把动作搞大点，尽管我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回去给她报信的，但我知道，我这样做，一定会让德妃满意的！眼下，你们全都踏入了她针对我一个人的陷阱，她在那高兴还来不及呢，即便是你们当中有人锋芒毕露，她也不会对你们下手了。当然，同时你们也不会在大选中胜过我了！” “好一个一石二鸟！真是精彩！”郑玉婷眼里不无鄙视。 “姐姐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陆初瑶拿开自己的脸，直起身子，不紧不慢的整理方才弄的狼狈的衣衫，“殊不知这天下向来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吗？更何况是在这宫里！” “果然啊，我爹说的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啊！”郑玉婷也带上一脸冷笑，“那你现在在这和我这样说话，就不怕德妃的眼线了吗？或者说，你自己就是德妃的人，你自己也跟着用雪里红，只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说实话郑姐姐，我蛮佩服你的细致，能在今天这么乱的情况下还能明察秋毫，相信你能在这宫里走的更远爬的更高。只是你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们闹的那么大的动静，那眼线还用在这盯到半夜吗？这会儿，必然在德妃那领赏呢！” …… 此时，院中南排侍女们住的房里，一个小宫女正竖着耳朵贴在门口…… 慧德宫，熏香暖炉，瑞脑金兽，王茹雪卸去了华丽的服饰，只着里衣斜靠在美人榻上，眯着眼睛把玩着一只虎头造型的手炉，看起来心情爽的很。 “傻瓜！一群都是傻瓜！王后，你的手段也不过尔尔，弄了一群傻瓜进宫，就想分宠了？”“还是娘娘高明，一盒小小的胭脂，放倒了一群傻瓜！奴婢佩服！”地上跪着的宫女掐媚道。“知道本宫厉害，那就多学着点。喜鹊，看赏！”“谢娘娘赏赐！”宫女领了银子欢天喜地的去了。 凤仪宫，莫冰柔依旧一身火红宫装，倚窗而立，晚风浮动，整个人不动而动，美轮美奂。 “娘娘。” “回来了？明天的事宜备妥了？” “是。那边……”“那边的事，我们不急。现下本宫全力以赴明天的大选，毕竟恢复了旧制，怎能掉以轻心？” “娘娘英明。只是良妃那里……” “静观其变吧。先不用告诉她，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朋友。” “是！哦对了娘娘，明日，只怕还有一场好戏看呢！” “是吗？”莫冰柔终于转过头来，看着笑的开心的五儿觉得甚是好奇，“你一向宠辱不惊的，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好笑？” “听说今日储秀宫那里……”五儿边笑边讲，储秀宫几个引教嬷嬷都是莫冰柔亲自下令安排的，自然五儿想知道什么也不难。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莫冰柔继续转头望着窗外，一轮明月又将圆了，这皎白月光，实不知又寄托了多少少男少女的相思情？
第41章 莫冰柔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全套的王后礼服佩戴着沉重的后冠，感觉脑袋似乎一个有十个重。 “赵太妃会到场吗？” “回娘娘，赵太妃托辞凤体抱恙，只有德妃和良妃会到场。”五儿费力的弄好最后一根发簪。 “这样啊，似乎有些冷清了。都是陛下的女人，可得好生瞧着才是。” “娘娘可真是宅心仁厚，这几日听说德妃那里为了恢复旧制的事闹得可不开交，就连一向宠爱她的赵太妃都有些不耐烦了。” “这样的女人，在这后宫中走不长久的。君亦晟，你想让朝堂后宫分家，我偏要让这两只蚂蚱栓在一起。”莫冰柔露出少有的冷笑，起身让五儿挂好礼服的坠子，“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牵制你的势力……” 贺巧凤一早起来便垂头丧气心灰意冷，面上的结痂是万万揭不得的，否则就会落下疤痕。只是这样子，扑再多的脂粉也是掩盖不住的。郑玉婷收拾妥当，瞧着懒懒坐在一边的贺巧凤，心想这也不是办法，这次错过了大选，以后便再也没有出路了，能分到内宫去做个粗使丫鬟算是好的，可内宫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想到这，不由得又瞪了陆初瑶一眼。陆初瑶只顾自梳妆，对郑玉婷的白眼视而不见。 眼见着太阳渐渐升高，郑玉婷看着依旧只着亵衣靠在床榻上的贺巧凤叹了口气：“巧凤，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赶紧起来梳洗，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倒也是，蒙个面纱便是了。”陆初瑶不冷不热的出了个貌似没用的主意。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郑玉婷一惊一乍，倒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蒙面纱啊！若不然让她就这样出去？不过我看，即使蒙了面纱也是没用的，早晚还要摘掉……” “够了别说了！”郑玉婷神色激动，拉住贺巧凤道：“巧凤，你是青州人？” “对啊！”贺巧凤不明所以。 “从前西凉族进贡西燕国，青州可是必经之路，第一站，是不是必经青州刺史的衙门？” “郑姐姐，现下说什么都没用了，虽说西凉族人我从小便接触了不少，可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瞬间换颜法子，即便有，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贺巧凤依旧心灰意冷。陆初瑶却在一旁容光焕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郑玉婷看着贺巧凤面露喜色，又抬头看了看陆初瑶，二人相视点头…… “各位小主，吉时快要到了，咱们赶紧去御花园备着，不能让王后娘娘久等了。”芳兰等几个引教嬷嬷各自带着自己的秀女列好了队，跟随侍卫走向御花园，人虽多秩序却井井有条。 大选无非就是宫中礼仪的考核，诗文考核，接下来便是各自的才艺展示。 由于人多，过程相当沉闷无聊，莫冰柔却丝毫看不出疲态，从头到尾都面带笑容神采奕奕。文月冷眼旁观，仿佛眼前的事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王茹雪只是闷头喝茶，时不时对几个看不顺眼的秀女评论几句，当然也没什么好听的话，却也左右不了大局，所以整个过程几乎就是莫冰柔一人在做主。 经过了两关的考核，整个人数几乎去了一半。礼仪不过关的，被发往各宫中做宫女，诗文不过的，则被派往各房做低等女官。剩下来的都是有点料的，当然在莫冰柔刻意的操作下，这些有料的也都是官员之女。 秀女们虽然多才多艺，可拿出来表演的无外乎器乐舞蹈一类，其中表演器乐者居多，善舞者少数。文月八岁入央宫以来，受尽苦楚，于音律知之甚少，早在一旁呵欠连天，王茹雪对于眼前这些有可能爬到自己头顶上的姑娘们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偶尔开开金口，说的话也尽是尖酸刻薄的。场上一粉衣女子翩然起舞，身段却是蛮好的，只是舞姿单调如一，看起来着实是乏味不堪。文月看得兴趣全无，只是懒懒的靠在座上扭动着酸痛的脖颈。扭头却瞧见远处假山上影影绰绰的一影子，文月只当自己眼花了，又继续闭目养神。粉衣女子正没完没了的转着圈，仿佛不知道晕一般，众人耳边却传来“叮叮当当”的脆响，侍卫们立刻警觉起来，四下里张望。文月被这响动吵的睡意全无，正待询问紫鹃发生了什么事，却又一次瞧见了假山上那影影绰绰的影子，不过这次近了些。文月呆了呆，知道这次不是眼花了，当下尖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快快护驾……刺客在那边……那里那里……”
第42章 众侍卫乱了一阵子，虽说将那假山围了起来，却都是满脸愕然，举着刀剑长矛无人动作，而后又相互对望，神情迷惘之极。 莫冰柔穿过众女赶过来，却不禁也是一怔。 那假山上是一蒙面女子，头发隆成一束高高挽起，顶上披着一幅轻纱，直垂腰际。额头垂着一颗猫眼般的饰物，眉心却又有一颗红痣，浓眉大眼，眉眼深邃乌黑。此时乃是正月底的天气，那女子却不知寒冷一般，只一抹丝绸裹着酥胸，又从胯迹绑着一幅似裙非裙的东西，一双玉腿若隐若现。 众人正惊愕不已，身后衣袂声起，只见树上哗啦啦两条白绸从天而降，两个同样蒙面的白衣女子翩然而下，一左一右夹起那假山上的女子顺势飞走，直直的飞出众人的包围圈，悠然落地，姿势优美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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