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什么的,还得自己来! 头一件事,当然是拿下陛下,成为皇后。 …… 开衙第三日,崔冬梅气势汹汹出发。 崔二娘子这身份,出入宫禁乃寻常之事。在西华门核验腰牌,而后放行入内。西华门毗邻内侍省,使了一点银子,她便得知,而今陛下正在司宝库鉴赏玉璧。 司宝库靠近内朝,右临东宫,崔冬梅前行的脚步不过是顿了顿,便毫不迟疑往前。 到得司宝库,她远远瞧见陛下身前最为得力的内官,李申在廊下伺候,并未入内。笑着走上前来,“李大官,陛下在里头?” 李申早已得知崔冬梅来此的消息,“崔二娘子,来寻陛下?” “嗯,陛下可是有事?能否赏脸一见?” 满地青白中,唯独一红衣少女伫立。眉眼生动,灿若朝霞。 李申一噎,他的话还不明显么,险些就差明说陛下不想见人。 哪知崔冬梅像是明白他未竟之言,“李大官,劳烦替我通禀一声,陛下见与不见,无甚干系,不要紧的。” “二娘子,您这不是为难老奴么,”李申说话间,见崔冬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放,余下半句拒绝之言,不好出口,“这样,二娘子若是不弃,在此间等等,老奴入内看看。”招呼一旁的小子上来伺候。 片刻之后,李申面带歉意回来,“二娘子,陛下这时不得空,娘子还是寻别的时日再来。” “陛下当真如此说的?”崔冬梅立在廊柱之后,迎着半身风雪问道。 “二娘子,您这?您,何苦……” “李大官切莫如此,我不为难李大官,我在这里等着就是。若是陛下不见,待会儿到散衙的时辰,我去前朝和父兄一道回府。”招呼丫鬟香香过来,主仆二人一道背对风雪站定。 李申见状,头大! 这河间侯二娘子,还从未听过她如此执拗! 红墙黛瓦之上,厚厚一层,绒绒白雪。偶有一二小小雪球,从屋檐滚滚而下,落于台基之外,溅起稀碎雪沫。等得久了,那少女红狐斗篷一角,散落不少雪沫。 河间侯次女如此等候,李申不忍,壮着胆子再次入内禀告。片刻之后出来,含笑朝崔冬梅道:“二娘子,陛下宣召。” 崔冬梅笑盈盈行礼,“谢过李大官!” 嗓音清脆,动作翩跹。于这寂静大雪中,似春风阵阵。 司宝库内,陛下杨恭端坐案几之后,几上放着好些玉璧、玉环、玉佩,他一身红色常服,软脚幞头,眉目凌厉。一手握个玉环,通体翠绿,温润通透,当是极品。 崔冬梅自小见过陛下多回,而今不知是怀着别的念头,还是司宝库内仅有他们二人,她一时迟疑。 “二丫头,杵着作甚?” “陛下,我,臣女来探望陛下。” 见陛下如常唤她二丫头,冬梅内心的迟疑,瞬间消散。她什么样,陛下都见过,何苦如此。说话间,走到案几前,埋头去看杨恭手上的玉环,“这玉环,是司宝库新得来的?” “月前,陇西节度使,梅三道进献。” “这玉环极好,陛下的司宝库,又添一员大将。” 杨恭终于舍得抬眼看她。这小丫头子今儿打扮得委实娇嫩,说起话来,也比往日顺耳不少。 “二丫头,找我作何?” 这般直接,崔冬梅拧上衣袖,“我……臣女……来探望陛下,问陛下安康。” “莫说那些虚言,河间侯府二娘子是个什么模样,我不出皇城,听你父兄说几句也知。求我何事?” 崔冬梅,我要勾搭了他,这话如何说得出口! 无法,只一个劲儿去夸司宝库物件,从案几上的玉环玉璧,到壁龛上的奇巧机关……末了,夸无可夸,说无可说,崔冬梅支支吾吾说起自己。 “陛下,我今年十六了。” “及笄之年,大姑娘了。可曾许下人家?还是看上哪家公子?” “及笄之后就该定亲,无需多说。只是,只是,陛下,臣女有一请求……” 陛下带着一丝打量,“二丫头,你是看上哪家公子了,他家中尚有妻妾?!” “陛下,这如何能胡说……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莫急。” 杨恭这话,说得寻常。可听在崔冬梅耳中,却觉得他似已知晓自己来意。 一个着急之下,崔冬梅脱口而出,“陛下何时选妃立后?” 转瞬之间,杨恭放下手中玉环,抬头看向冬梅。他的眉眼,还是适才的眉眼,神色却不是方才神色,变得如鹰般锐利。 “这话,是你自己想问,还是旁人使你来问?” 话已出口,断没有收回去的可能,崔冬梅只能继续,“是臣女自己想问。陛下年近而立,是该选妃立后了。” 杨恭发笑,“哦,那你说说,选谁家姑娘合适?” 崔冬梅捏捏衣袖,试探问:“陛下觉得臣女如何?” 杨恭早年上阵杀敌,耳聪目明,如今却觉得双耳失聪,双眼半眯着看向崔冬梅。 “谁家姑娘?” “陛下,崔二娘子!” 话至此处,杨恭眼神恢复如常,不再犀利,顺冬梅的话问道:“为何是崔二娘子?” “陛下,臣女身份高贵,相貌出挑,年岁相宜,性子也好。最要紧的,我父兄早年便跟随陛下左右,实乃不可多得的得力干将,绝无二心。” 崔冬梅这话,虽有几分自我夸赞在,却也不算作假。 杨恭端详片刻,丝丝笑意从嘴角散开,“说你父兄绝无二心,我知。说你性子好,这,我瞧着不可信。” 少女眼珠子转动,极力为自己辩解,“陛下,莫要听外头那些人胡说,我是什么性子,陛下难不成还不知道么。我从小就是个和善人,从不与人争执。这般女子,宜家宜室。” “这时候,还要拿话诓我。我跟你阿爹上阵杀敌之时,你还是个毛丫头。你什么样,我最是知道。莫要再胡搅蛮缠,说吧,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不好与你父兄说道,跟我说道也是一样。” 这话听来,像是宽慰自家孩子的长辈,令崔冬梅气愤不已。 “陛下这是何话,陛下那会子和我父上阵,不过一十四五,我已然三岁上下,哪里有那可爱的毛丫头。” “我长你一十二,这不算假。” “这是不假。臣女年少之时唤你二哥哥,这也不假。” 许是觉得这小丫头今儿不同寻常,杨恭再次问道:“你来,所为何事?” “陛下觉得臣女如何?” 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也不见任何被人欺负模样,杨恭散去长辈关怀,确认道:“你果真如此想?” 崔冬梅点头。 杨恭思忖一番,正色道:“想来是你父兄政务繁忙,疏忽教导于你。女子成亲,可以随其心意,可以随其家族心意,万万不会如你这般,想一出是一出。你而今年岁正当,不寻个合心意的小郎君,踏踏实实过日子,来我这里胡闹做甚。你今日之言,我权当你在外头受了气,说了不该说的话。过会子,你父兄散衙,随他们一道回府,好生思索去吧。” 本以为有所进展,万不料得来迎头训斥,“陛下,臣女所言,句句真心,深思熟虑。” “你莫不是忘了,京都内外都说你肆意骄纵。” 崔冬梅见状,无话可说,悻悻作罢。 “陛下不信臣女,臣女也无话可说。但今日之言,陛下往后便可知晓,臣女句句属实。”
第4章 陛下早年有一未婚妻 被陛下拒绝之后,崔冬梅行走在皇城之中,情绪低落。 在陛下眼中,她和一个小姑娘无甚区别,自然不能应下婚事。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刘三娘她们白白得了好处。她崔冬梅可不是个好人。 这两人犯到她手上,没得自己伤心害病,凶手喜气洋洋庆贺的。 初春未临,皇城之内光秃秃的树桠随处可见,偶尔得见一二新发嫩芽,从黑黢黢破败不堪的树桠发出。蓬勃有力,奋力生长。 她崔冬梅,也要迎来新生。 走着走着,不知何时到得太液池。水光潋滟,山色清空,拾阶而上,可见一二春梅,正吐露新芽。再往外,便是太后的宁安殿。 登时,崔冬梅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若说这世上,谁最关切陛下婚事,那当属太后。 太后是陛下生母,虽算不上亲近,可陛下常来给太后请安,料想还是在意母子情分的。一炷香功夫之后,崔冬梅出现在宁安殿。 太后眼下正端坐窗户跟下,看书。见崔冬梅来探望自己,连忙吩咐老嬷嬷上来茶水点心,好生照看。 崔冬梅:“太后进来气色好了不少。” “都是老婆子了,黄土埋了半截的人,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哪里,太后精神头极好,还要看着陛下成亲,还要抱孙子呢。” 此言一出,太后面色一沉。 说起陛下成亲,着实是件为难之事。 早年战乱不断,太后替他定了个姑娘,那姑娘温婉善良,是个极好的姑娘。后来,那姑娘一场病没了。恰逢太子杨琮过继到陛下跟前,事多忙乱,陛下开始一门心思当好阿爹,再不提其他。 再后来,先帝登基,陛下御极。听不见陛下说起成亲。即便是年长朝臣,开国功臣,太后这等,在他眼前有几分颜面的人物说起来,他不是一言不发,便是说太子早立,何苦耽误别人姑娘。 是以,崔冬梅这话,算是戳到了太后的脊梁骨。 她是个聪慧的小娘子,如何不知。不等太后和老嬷嬷挑起别的话头,崔冬梅继续,“太后,您瞧瞧我如何?” “你!?”太后和老嬷嬷同时出言,惊愕异常。 “对啊,就是我,崔二娘子。太后觉得如何?” 停顿许久,太后放下书册,大笑,“你个姑娘家,说笑话也不能拿自己的亲事来玩笑。你收敛些。” “太后怎不信我呢?信我,臣女有法子让陛下成亲,还能帮助太后得偿所愿。” 太后眉眼不动,显然是不信,“你若是能助我得偿所愿,我专程替你办个花会,让你也得偿所愿。” “说好了!太后您就等着消息吧。” 太后的愿望么,自然是修复母子关系,好弥补当初的错误。 …… 下晌从司宝库回到千秋殿,陛下未召见任何人,独身一人思索防御西北。 约莫晚膳前,李申来报,太后请陛下过去用膳。陛下淡淡摆手,“告诉来人,戎狄未灭,事务繁多,不忍叨扰太后。” 李申出得门来,笑着传话来者,将这事糊弄过去。 主仆二人本以为再不会来人,却不料,掌灯时分,掐着陛下往日出千秋殿的时辰,太后再派人来,说是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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