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来喜顿时大惊, “奴婢这就让凌魈去——” “无妨。” 楚玄靠着窗单手支腮,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朕知道是谁。不必去管他,今日绕多两圈再回去吧。” “……是。” 不见了。 段琼看着四五辆马车往三个不同方向驶去,缓缓停下了脚步。天色将明未明,周围是赶早集的百姓,卖烧饼开始支起摊子,面档老板也吆喝起来,要往哪处去寻一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他抖落身上残存的雪花,压下所有不甘,转身回府准备上朝。 那个男人是谁? 显然他对整个王都极为熟悉,否则那辆马车不会穿过数条小道。他又为何要时常夜访公主府?楚瑶已与他和离,若当真郎情妾意,为何不直接在青天白日下登堂入室? 朝会时,段琼特地瞄了一眼站于自己不远处的那位俊美的大理寺少卿。 对方一脸肃穆,正认真地听着其他朝臣禀报。那张过于俊美的侧颜让他站在一众大臣中,仿佛是众星拱月,明月光彩足以让群星黯淡。 这样容貌才干卓绝的男人,楚瑶若是喜欢他,也不出奇。 更何况,颜琅爱慕长公主,这是公开的秘密。 会是他吗? 不,如果是他,为何要偷偷摸摸? 颜琅至今未娶妻,倘若是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登门,绝不会有人诟病。 夜访这样的行径绝对是有不得不公开的原因。 楚瑶如今已恢复自由之身,如果是她,可以光明正大让任何一个男人登门。凭长公主之尊,要让哪个男人进公主府,又岂容外个置喙? 所以必须从后门夜访的原因是……是那个男人的身份! 有妇之夫? 不。 段琼觉得自己又魔障了。 这世界上谁都能质疑楚瑶,唯独他不能。 楚瑶是何人? 她那样高洁的性子,又岂会与有妇之夫搅在一起? 如果可以容忍对方有妻室,那她也不会因为阿兰娜的事情毅然与自己和离。 不是有夫之妇的话……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以那男人的身份绝不能白天出现在公主府! 是什么样的身份不能白天出现在公主府? 皇亲?国戚?重臣?商贾? 还是那些文人戏子? 思绪像打了复杂的结,段琼心中过滤着这朝堂上每个名字,直到听着前方龙椅上忽然传来那道熟悉且清冷的嗓音,浑身猛地颤栗起来。 难道是—— 他愣愣地望向天子那张年轻俊美的面孔。
第55章 离别吻。 、 不, 这太疯狂了! 段琼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惊出冷汗来。 他可以怀疑这世上所有男人,唯独有一个人不能,那就是楚玄! 除了卫国公夫人外,最了解他们姐弟间感情的, 也就只有自己。 当年, 楚玄仍以林从的身份在国舅府中时, 段琼就认识他。 他非常清楚,楚瑶当年从陇中逃难至王都的过程痛失两个弟弟, 所以她一直把楚玄当成亲弟弟看待。后来,楚玄铲除瑞王一党登基为帝,也册封楚瑶为长公主。 要真有点儿女私情,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俩之间。 可是…… 段琼怔怔望着那位至高无上的掌权者,思绪更加迷茫。 那个男人又会是谁呢? 那天夜里的欣长身影在脑海中生了根, 时不时就会闪现出来, 它像只虫子, 只要兴起就会咬他一口。 他必须把这只虫子抓出来。 转眼已是隆冬, 御花园的梅在腊月中凌寒怒放, 成为白茫茫一片中的色彩。 “今日, 就到这儿吧。天寒地冻,各位卿家都先回去。” 这天楚玄又召了上书房和两位将军前来议军队改革事宜。 极为寻常的一日,雪停了,天子望了眼外头日渐黯淡的阳光, 还有沐浴在余晖中的梅, 停住今日的议事局。 这种时候, 薛卫是最早告退的。 年轻的将军丝毫不掩饰想赶回家抱着老婆热炕头的心思,次数多了,众人也见怪不怪。 段琼依旧是最后一个走。 他拖着长长的步伐, 其他人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他仍是慢吞吞的。在踏出正德殿大门的那一刻,恰好彭福从里头出来,见到他,顿时便问:“段将军,这天快黑了,您可得走好。” “天黑”二字触动某根敏感的弦,段琼问:“彭公公这是要去哪?皇上要用晚膳了吧?” “是,不过奴婢有另外的差使,皇上跟前自有喜公公呢。” “原来如此。我瞧这落日红梅,本以为您这是要去后宫请哪位娘娘过来与皇上一同赏美景。” “段将军好雅致,可惜呀,皇上还忙着呢。”彭福朝他作揖:“奴婢赶着办差,就不陪段将军了。” “彭公公慢走。” 楚玄还在忙? 很多细节原本并无特别之处,但若是深究起来,倒也令人寻味。 比如,楚玄正值盛年,后宫只有两个妃子,莫说对比历代君王,就是王都普通富户家里都是三妻四妾。 这位年轻的天子未免清心寡欲过了头。 不,天子也曾迷恋过美色。 段琼想起归楚后听到的传闻,楚玄一度专宠那个从大月国来的月妃。 听说他不仅夜夜宿于揽月殿,还让她掌管后宫,连祭祀大典都携她一同前去。这待遇与皇后无异,足见楚玄对她的专宠。 不过月妃死了。 段琼对那位传闻中连野狼见到都膜拜的美人不感兴趣,但那位美人的传奇故事至今仍有人在私下议论。 月神转世的美人……终日蒙着面纱……除了楚玄无人窥见她的真容…… 一个个细节好像掉落在地的零件,他隐约总觉得将它们拾起来,能拼凑出不得了的东西出来。 会是什么呢? 雪停的傍晚,段琼走到宫门口,段府的轿子早已等着。因为这条腿,楚瑶很久之前就不允许他步行到宫里参加朝会。 楚瑶…… 思及这两个字,段琼心中又是一阵细密的痛。 轿子被抬着进入车水马龙的王都长街,猛地停了下来,不等段琼发问,外头李顺儿赶忙道:“少爷,无事,有一只猫儿忽然蹿出来。” 说完,底下轿子又四平八稳地往前进。 猫儿? 一抹白色身影猝不及防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不。 段琼浑身的血瞬间冻住。 * * * * “这是下官新编著的《王都奇案》初稿,不知可否请殿下略为指点一二?” 面前身形玉立的男子穿着常服,青色锦服在外头飘雪的背景中,犹如雪中青竹傲然挺立,更别提,他还有一副公认的好相貌。 “颜大人,指点不敢,你愿意让本殿先睹你这新作的风采,本殿倍感荣幸呐。” 颜琅直视这位华贵美丽的女子,嘴角微微抬起,又垂下眸,掩住那不欲让对方发现的腼腆。 “殿下,您这么说倒叫下官惭愧。《洗冤记》不过是下官闲时打发时间所作,能得到您的青睐,是下官之幸才对。” 大雪天,桌上烹着一壶新茶。楚瑶让这位上门送书的客人坐下,自己亲手将煮好的热茶送至他面前。 颜琅受宠若惊,“殿下,下官——” “颜大人,繁文缛节那些就免了。”楚瑶笑道:“你那本《洗冤记》着实精彩,本殿已经反复看了三遍,里面那个‘痴母寻儿案’更是离奇,这案子你能破,当真是了不起呐。” 颜琅捧着杯子,身为男子,他的皮肤甚至比女人还要白,此刻耳尖染上绯红,又主动将案 中的细节铺开来讲。 当初大理寺少卿,外号“玉面阎罗”的颜琅颜大人根据自身破过的案件,编纂成一本《洗冤记》。里头的七个案件,件件曲折离奇,甫一问世就引得王都市民争相购买。 颜大人因此也收获了不少支持者,长公主也是其中之一。 楚瑶搬进公主府后不久,这位《洗冤记》的执笔者就亲自上门,为她送来一本校注版。 此后,颜琅隔三岔五便登门,不是送书,就是讲书。 楚瑶是爱书之人,也乐得交一书友。 今日这一讲竟是大半日。 楚瑶看了外头愈发猛烈的雪,清咳一声,“今日乃除夕佳节,想必颜大人的家人必定在等着你回去吃团圆饭了。” 逐客令下得委婉。 颜琅心有不甘,顿了顿,才道:“下官尚未娶妻,家父家母在湖州老家与兄长一起,家中并无人在等下官。” 长公主的表情霎时凝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颜琅兵书也是来回读过好几遍,深知此刻更要勇往直前,于是暗中握紧拳头,“殿下,除夕佳节,千家万户团圆夜,如蒙不弃,下官愿意——” “颜大人。” 楚瑶骤然打断他的话,然后招手示意青箩过来,贴耳细语数句。 待后者走开,楚瑶对颜琅说:“颜大人,难道你今日向本殿赠你的新作,本殿此处也没什么珍贵稀奇的东西,思来想去,唯有回赠君一物。” 此时青箩已经回来,她手里抱着数枝梅。 “此梅是府中后花园里所种,那处除了梅,还养数只白鹤。” 颜琅怔了怔,聪明如他,立刻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梅妻鹤子……殿下是想效仿昔时隐士,大隐隐于市么?”说这话里,他话中泛着苦涩。 楚瑶点头:“本殿虽非男子,但以梅与鹤为伴,纵是孑然一身,也是其乐无穷,你说是么颜大人?” 颜琅接过青箩递上来的红梅,枝头的梅开得娇艳,可再美也比不上眼前的楚瑶,再傲也没有眼前这个女人心气高。 “……下官明白了。” 青衫红梅,颜琅踏出公主府走进漫天风雪中。殊不知,他落寞的背影落在另一个人眼中。 段琼将身子藏匿在拐角处,眼看那道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心里那颗巨石却越压越重…… 不是颜琅。 所以只剩一种可能…… 送走颜琅,楚瑶穿过后花园来到木屋,就见两人一猫玩得正欢。 “来,阿从,过完年又长一岁罗!” 蓝玉双手灵巧打上结,白色猫儿脖颈立马挂上一条红绳,上头还吊着颗金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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