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旁的小厮也过来提醒。 他们只是路过而已,耽误的时间,确实是有些太多了。 “姑娘,我要走了,你这。” “公子自去就是,我还是打算继续在这里卖身葬父,哪怕被买进府中做一个小丫鬟,为奴为婢,只要让父亲在地下睡得舒适一些,我也是愿意的。”明珠的声音娇弱,但话却说的那么坚定,至纯至孝的女子,总是会让人高看几分。 卖身为奴?这样的漂亮姑娘,要是又遇到刚才那种不怀好意的人,又或是遇到装腔作势,私底下却恶毒至极的人那该如何是好? 褚玉微微皱起眉头来,总觉得心里放心不下,哪怕小厮的再三催促,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而明珠却不管那么多,整理了板车的位置之后,又跪到了‘卖身葬父’的牌子旁。 “公子?” 小厮拉了拉褚玉的衣袖,才把褚玉从沉思中拉回神来。 只见他像是想通了一般,径直走到明珠的跟前,拿起了那块‘卖身葬父’的牌子。 “公子?”明珠微微抬起头望着褚玉疑似不解。 “既然你愿意为奴为婢,正好我府中也缺一个小丫鬟,不知道买你需要几何?” 褚玉手拿木板,弯着腰与明珠对视。 男子俊俏清朗,女子清纯美丽,两人就如同画卷一般,在街角缓缓展开来,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随着微风轻轻拂过,仿佛头发丝都带了光芒。 “明珠多谢公子,公子大恩,明珠日后一定会一一回报。”随着明珠的头实实在在的叩到了地上,褚玉没看见的是,她那原本柔和的双眼,变得冷漠起来,又带了丝得逞的笑意。 等到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些冷漠与笑意已经全然不见,明珠又恢复成了那个娇软柔弱,被风一吹就能倒的小女子。 “快起来吧。”褚玉可受不了这些大礼,赶紧让明珠从地上起来,又转头吩咐起小厮,去街上的棺材铺买一口现成的,上好的棺材,让明珠的父亲早一点儿入土为难。 小厮名叫青羊,从小就跟在褚玉的身边,办事儿那叫一个利落,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让棺材铺的人来拉尸体了。 装棺,挖土,立碑。 刚才还躺在板车上的老汉,现在已经躺进了上好的棺材里,被土埋进了地下。 明珠给老汉的墓碑磕了头之后,就随着褚玉打道回府去了。 “二公子回来了!” 见着褚玉,门房的声音立即传了出去,他带了一个女子回来的消息如同带翅膀的鸽子,传遍了整个护国公府。 “明珠?还愣着做什么?进来啊?” 褚玉进了府门之后,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一转头,才瞧见那柔柔弱弱的人儿,正站在门口处,仿佛被护国公府威严的大门给震慑在了原地。 明珠被褚玉唤回了神,“就来。” 当软底的布鞋踏入府门时,她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激动,终于,她终于踏入了这个令她恶心的地方。 要不是为了死去的那些人,明珠一辈子都不想踏入国公府! 掩下眼中的恨意,明珠又变回了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低垂着脑袋,不敢乱看,小心翼翼的跟在褚玉的身后。
第二章 清辉院 二公子带了一个女子回来的消息,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护国公府。 原本褚玉是打算把明珠安排在自己的院子中,可刚进入府中,经过二道门就和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给拦了下来。 巧慧是护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面上带着笑,“二公子安好,这位姑娘,就是您从外边带回来的吧?”偏了偏身子,打量着躲在褚玉身后的明珠,“真是好一个柔弱的美人儿,快来,让我瞧瞧。” 说着,伸出手过来拉明珠。 原本明珠还有些羞涩,在得了褚玉的眼色之后,只得怯怯的上前,任由巧慧上下打量。 明珠穿的还是那一身,巧慧一碰到她手,就察觉她的手指冰凉,但是手上的茧子却没有多少,皮肤白皙细腻,眉毛弯弯,毛发细软,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可能是穿的太过于单薄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时候,身子就开始微微发抖。 “巧慧姐姐,可是母亲有什么事儿找我?” “没有没有。”巧慧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夫人知道您带了一个姑娘回来,所以让我过来带去看看,公子身为男子,又还未加冠,所以平日里处事夫人怕您失了稳妥,这位姑娘。” “小女子明珠。”听到巧慧的一顿,明珠立马接上了话。 “明珠姑娘,就暂时同奴婢前去,由着夫人安排就是,二公子您看呢?” 虽然巧慧嘴上打着商量,可是褚玉知道,按照自己母亲的性子,明珠他是留不住了。 只得心虚的看了看明珠,然后点点头应下,“母亲说的是,那明珠就交给巧慧姐姐带过去了。”说完,又看向了娇滴滴的明珠来,有些不舍,又有些无奈,“你同巧慧姐姐前去,我母亲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好。”明珠柔柔的应下,又跪到了地上,同褚玉行了个大礼,“多谢公子能带我回来,给明珠一个庇佑之地,不至于让明珠流落街头。” “快快起来,你这身子骨弱着呢。”褚玉赶紧上前把明珠扶了起来。 这期间,巧慧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只是面上的笑意淡了淡。 见着两人寒暄完之后,同褚玉点了点头就带着明珠离开了。 巧慧带着明珠穿过主厅之后,又沿着石板路走了一段儿,上了一个台阶,才到了主屋。 主屋门口的右侧种了一棵青翠的松柏,枝干粗壮,应该有些年头了,左边有一条小路,通往的是下人的门房处。 正对着的是主屋的正门,中间用影墙隔开,只得两边进。 进去之后石板路的右边,是一个小厨房,再往前走,就是一座二层小楼。 巧慧自从二公子那边离开之后,就没再搭理过明珠,明珠自然知道气氛的不对劲,也没有多话,安安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直到进了主屋。 主屋的主座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她的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差不多三十出头的模样,珠圆玉润,丝毫没有衰老与憔悴,娴静的端坐着,明明还带了几分笑容,却让明珠觉得瘆得慌。 “放肆!见了护国公夫人还不跪下?”一旁的巧慧简直像是变了一张面孔,对着明珠皱眉呵斥。 明珠像是被吓得一抖,跪倒在地,眼圈也开始泛红,“小女子,小女子拜见夫人。” “真的是一点儿规矩也无。”巧慧摇了摇头,“都进了护国公府了,就应该自称奴婢才是,乡野村姑就是乡野村姑,上不得台面。” “哎,巧慧。”护国公夫人听她说完,倒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又慈爱的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别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明珠听着越发柔和的声音,放在双侧的手掌忍不住握紧,拜跪在地上的一双眼,充满了怨恨与阴狠,只是乌黑茂密的头发的头发垂下,刚好把她的整个脸部遮挡住,只露出一个圆圆的头顶来。 “奴婢,奴婢名叫明珠。” “明珠?倒是一个好名字。”护国公夫人见她这般害怕,只得拿上一旁的手帕,捂住口鼻,像是觉得明珠身上有什么不干胶的东西一般,目露嫌弃,慢慢靠近,“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夫人。”巧慧不解,护国公夫人身份尊贵,原本就应该离这些来历不明的奴婢远远的好,现在凑得这么近,万一感染上了不好的什么东西,那可怎么办。 再说了,这女子现在可是披麻戴孝,一看就是家里死了人的。 夫人不嫌晦气,她还嫌晦气呢! 巧慧赶紧上前扶住护国公夫人,又巧妙的站在她的身侧,刚好用身体挡着她一些。 明珠闻言,闭了闭眼,让心中的那些仇恨先放一放,换上一副娇弱模样,微红着眼眶,眼中含了些泪水,缓缓抬起头来。 等到双眼对视上护国公夫人之后,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看起来好不可怜!好不惹人怜惜? 就连护国公夫人都看得一愣,随即后退了一步,然后放下手帕笑起来,“哈哈哈哈!好啊!好!” “夫人?”一旁的巧慧被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夫人,生怕她没注意给摔了出去。 “不错不错!”护国公夫人点了点头,又围着明珠仔细的打量起她的身段儿来。 虽然跪着,但是腰细肩挺,屁股翘着,胸前也有不小的弧度,哪怕身穿着一身麻衣,也掩盖不了她妖娆的身躯。 容貌上佳,身材上佳,如此的极品,又怎么会流落到卖身葬父的地步。 不管怎么样,既然被褚玉给带进来了,贸然的把她给赶出去,到时候问起也不好同自己的儿子交代。 “明珠,你初来乍到,对府内的规矩都还不熟悉,所以我先让你去大公子身边伺候去,好好的学习学习规矩,知道吗?”护国公夫人打量完明珠,已经坐回到了主座上,看向明珠的目光又恢复了柔和,还带了几分意味深长,“大公子帮着国公爷操劳着,身边也没得个体贴人儿,明珠,你去了,可要好好的伺候大公子才是。” “明珠知道了。”明珠又叩拜了一次,才站起身来,在夫人的注视下,跟着巧慧从主屋里走了出去。 有了公国夫人的话,那她能够留在国公府的事儿,已经成了一半,另一半,就要看这国公府的大公子了。 出了主院往右走,穿过花厅,再经过一个池水边的凉亭,就是大公子的院落了。 院落上还有个牌匾,上面是清辉院三个大字,一笔一划都透着沉稳,可见写这个字的人品性严谨。 巧慧带着明珠走到院门口之后,立马就有人迎了上来,“巧慧姐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你这话说的。”见了人,巧慧的脸上立马带了笑,短短不过半日的时间,明珠就已经见识过巧慧的变脸绝技,只见她瞥了一眼明珠,把那丫鬟拉到一边儿,又递了一张纸过去,“夫人知道大公子今日劳累,让我送一个贴心人儿过来,专程来伺候公子的。” 巧慧递过去的那张纸上,详细的写了明珠的身世身份,还有卖身葬父随着褚玉进入国公府的全部信息。 那丫鬟看了一眼之后,面露难色,“巧慧姐姐,您也是知道的,大公子一心都在事业上,我们这院儿里的人他都认不全,更何况再来一个,我们这院里都住不下了。” “哎呀,哪有的事儿?”巧慧毫不在意,把那小丫鬟的手拉了又拉,“住不下了直接睡大公子的床榻下面,夜里端茶倒水也好有个人伺候着正好!”说完她又撇开小丫鬟的手往里探了探,“你说话可不做数的,赶紧的带我去见见青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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