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敢怨陛下,是阿晚自己身子不好,三天两头便要见太医,汤药更是没断过。” 萧衍之无奈叹气,“惯会叫朕心疼。” 说起桑晚身子不好,他就恨不得把南国那昏君的尸首拖出来鞭挞。 待试毒太监将膳食都逐一用过后,却不见桑晚动筷。 萧衍之问:“怎么不吃,病了没胃口?” 桑晚摇头:“陛下龙体康健,别过了病气给您,耽误政事。” 萧衍之刚拿起的筷箸,听了这话,筷箸放回碗碟的动静便大了些,发出清脆的一声。 帝王手指摩挲着姑娘下巴,桑晚顿觉周遭气息都冷了下去:“陛下,您做什么……” 萧衍之随即在她唇角烙下一吻。 呼吸交缠,一触即离。 锦书和元德清已经退到门角,低垂着头,不敢斜视。 桑晚眼底顷刻间染了层湿意,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害羞的红晕从耳垂,一路渲染到脖颈。 她还从未和萧衍之,有过这样近的距离。 本还委屈着,却听他说:“若将病气过给朕,阿晚能不遭罪,朕自当乐意。” 第22章 萧衍之松开钳着桑晚下巴的手:“阿晚当真是水做的,尤其这双眼珠子,总能噙着泪。” 桑晚抿唇,气闷地看着帝王。 萧衍之亲过的唇角好似烧了起来,那一瞬,她惊的都忘了躲。 “陛下折煞我了,龙体尊贵,阿晚怎敢相提并论。” “生气了?”萧衍之问。 桑晚嘴上说着“不敢”,那模样分明是置了气的。 帝王轻笑,“是朕唐突了,但……” 萧衍之话语迟疑,桑晚抬眸看他,在等后半句。 “——下次还想。” 桑晚脸颊绯红,也不知是高热烧的,还是被帝王撩拨的。 她倏地起身,又不敢兀自离开将萧衍之晾在这,顿时陷入两难。 帝王好声哄着,拉她坐下:“朕不是什么好人,亦不是正人君子,阿晚气坏了不值当。” “陛下!”桑晚闷声说:“您这般说自己,我若再气,岂非是阿晚不懂事了。” “朕晌午才说过,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用懂事。” 桑晚看着萧衍之那双认真的眸子,缓缓起身,试探道:“那我回去了……” 话音落下,便被他拽进怀里,跌坐在帝王腿上。 “还没用膳呢,太医也快到了。” 元德清连日来已经练就了绷唇不笑的本事,他们陛下,总爱逗弄姑娘。 惹生气了,还得眼巴巴哄着。 但不可否认,帝王身上那股子戾气也在面对桑晚时,尽数消散,整个人看起来活络不少,不再终日阴着一张脸。 桑晚就知帝王不会让她走,眼 下被抱坐在腿上,更贴近了。 “陛下金口语言,竟也哄骗我女儿家。” 独属于桑晚的淡香萦绕在萧衍之鼻息,他克制地夹起桌上甜点。 承认道:“吃饱了,再慢慢气,别饿着肚子。” 帝王投喂已成习惯,桑晚也习惯地用口齿咬走。 再说,同萧衍之置气,也不能和眼前的甜食过不去。 刚吃进口中,便觉身后传来响动。 桑晚侧身,见钟旭和一头发半白的太医大约是刚踏进殿门,脸上闪躲的神情定是将方才那一幕瞧见了。 两人忙低下头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桑晚霎时掩唇咳喘起来,萧衍之将茶水递给她,这才勉强压下,还撇了眼钟旭和江瀚。 安顺弓腰解释道:“奴才想着钟大人照顾姑娘身子已有月余,恰逢也在太医院,便一同请来了。” 听帝王嗯了声,两位太医才缓缓起身。 江瀚是太医院院判,年过半百,萧衍之是他侍奉的第二个君主。 也是让他最惶恐的,生怕不能活着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可就是这样一位暴君,却喂着腿上的姑娘,亲自递去茶水,就连元德清都插不上手。 桑晚看着面前雕刻了龙纹的瓷杯:“这是陛下的……” 萧衍之先发制人,反问道:“阿晚嫌弃朕?” 帝王亲手递来御用茶杯,她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哪里敢说嫌弃。 但和帝王一来二去打太极,桑晚察觉到到,萧衍之像故意为之。 “陛下赐茶,不敢嫌弃。”她说的极快。 萧衍之忍笑,端起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仰头饮尽,“朕也不嫌弃阿晚。” 桑晚眼眸轻颤,来雍华宫的第一日,萧衍之怎么比在宫外还要撩拨她。 帝王神情温润,像换了个人似的,江瀚心中汹涌澎湃,反观身侧的钟旭,便淡定许多。 大概不是第一次见了。 萧衍之说完,便将桑晚抱进正殿矮榻上,不敢再做什么,让元德清传太医一并进来。 矮榻下,桑晚的一双小脚还踩着赤金打造的龙头脚蹬,四周皆是御用之物。 她虽没有册封位份,但这般待遇,还不知日后会飞多高。 江瀚没有迟疑,在龙头脚蹬旁跪下,搭上丝帕,才开始诊脉。 桑晚略有不安,眼前的太医,鬓角发根都白了。 江瀚左右手都探过脉象,才起身看向萧衍之: “回陛下,姑娘身子亏空已久,钟大人调理的方子极好,可继续用着,此次发热除却风寒,还有些水土不服,肠胃脆弱了些,饮食上避开辛辣,好生将养便是。” 萧衍之不放心,钟旭上前把脉后,帝王才挥手让他们下去:“先开方子退热。” 江瀚还未退下,元德清犹豫道:“陛下,正好江太医在,帮您一道儿看看腿疾吧。” “多嘴。”帝王冷冷看了他一眼,元德清倏地跪下,“奴才斗胆,怕您夜里痛着,无法安睡。” 江瀚又转回身,弓腰劝道:“秋风高起,陛下还是看看的好,龙体重要。” 安顺眼尖发现帝王眼底有迟疑,适时出声:“不如奴才先送姑娘回去歇着,让钟大人去写药方。” 三言两语,桑晚一时没听明白,但也乖乖起身福礼:“那阿晚先退下了。” “不必。”萧衍之像想通了什么,“你且坐吧,让钟旭去开药,朕要看着你用完汤药再走。” “陛下还怕我抵赖不成。” 萧衍之唇角含笑:“也不知是谁家姑娘,没有甜酪便不喝,还暗戳戳闹小脾气。” 桑晚顿时哑口,还不是那汤药实在太苦,日日喝着,若没有些甜食,哪里喝得下去。 帝王自问自答:“是朕养的小姑娘,娇气些没什么不好。” 桑晚招架不住萧衍之的连番浑话,支吾着说:“陛下还是快看腿疾吧,我不走就是了。” 萧衍之挪去龙榻,半靠起身。 裤脚从脚脖卷到膝上,桑晚能看到许多陈年旧伤,已经渗进皮肉里的暗沉青紫,顿时心纠在一起。 ——他可是帝王啊,怎会如此。 江瀚在他膝头施针,萧衍之看向桑晚,温声询问:“吓到你了?” 桑晚摇头,和萧衍之日日相处了一月有余,再如何,也都生出了些情分。 “陛下的腿……” “这双腿,冬日里跪过雪地,夏日里跪过石子,经年累月的,也就落了病根,秋冬变天时总会痛上一痛,开春后能好些。” 萧衍之语气平淡,可桑晚眼圈却渐渐发红。 他本不打算让桑晚见这些,又觉得总有一日,会坦诚相待。 却没想到她率先不忍了。 “说朕呢,阿晚怎么还哭上了。” “是太后吗?”桑晚隐隐猜到答案。 “阿晚真聪明。”萧衍之不在意地笑笑,一心只想着哄她:“都过去了,现在朕是皇帝,护得了自己,亦护得了阿晚。” 桑晚心颤:“可为何要跪在石子上?” 还以为是太后险恶,特意罚的,却听他平静地说:“夏日烈阳高照,地面太烫。” 桑晚神情恍惚了下。 喃喃道:“陛下曾贵为皇子,竟会遭受这些。” 萧衍之:“阿晚也曾贵为公主。” 桑晚错愕,是了,她也是公主,却连下人过得都不如。 见她伤怀,萧衍之安抚道:“所以阿晚不觉得,我们合该遇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桑晚怔怔地看向他,几乎瞬间,便想到什么。 “这就是陛下在攻破南国皇宫时,独独善待我的原因吗?” “是,也不是。” 帝王的回答模棱两可,桑晚却在心中笃定了这个答案。 这是江瀚给萧衍之治疗腿疾以来,帝王最配合,也最放松的一次。 试问之前,哪次不是满脸阴霾,眼底的狠劲儿压都压不住,一到秋冬,腿疾复发无法安睡,次日朝堂上总有人倒霉。 但帝王也不乱扣帽子,皆有理有据,证据确凿。 不多时,安顺端着汤药进来,除了必备的甜酪,还有碗牛肉羹。 “姑娘先用些膳食垫垫,再喝汤药吧,钟大人说空腹进药伤胃。” 桑晚这才惊觉,自己染了风寒没胃口用膳,好像帝王也跟着未曾用过。 “陛下也没用膳呢。” 萧衍之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桑晚知道心疼他了,怎么不算一大进步呢? “那给朕,也端一碗吧。” 安顺领命退下。 元德清在床角站着,也察觉到桑晚的变化,笑得一脸不值钱,和帝王对视一瞬,被萧衍之当场抓包。 “元公公笑什么呢?” 听帝王连名字都不叫,唤起了“元公公”,他赶忙收起笑容作揖:“老奴最近人逢喜事,爱笑了些,陛下莫怪……” 萧衍之若有所思:“等开春,给公公寻个对食,朕也一同乐乐?” 元德清惊得扑通跪下:“哎呦陛下!您可别打趣奴才了,老奴岂敢开这个头!” 桑晚也被逗乐了,掩唇轻笑。 见安顺端来牛肉羹,江瀚收针,元德清膝行上前,脸上还挂着心虚的笑,替帝王放好裤脚。 萧衍之淡淡扫了眼他,抬头对桑晚说:“朕腿还痛着,辛苦阿晚来喂朕。” 第23章 江瀚离开时听到帝王这句,险些被门槛儿绊倒,整个人轻飘飘的。 钟旭眼疾手快地扶住:“江大人,您当心脚下。” 元德清也跟着揪心了下,右眼皮直跳。 江瀚站稳,出了雍华宫才说:“老喽,竟然觉得咱们陛下,眉目清秀了许多。” 钟旭感觉哪里怪怪的,“眉目清秀?” “南下一趟,陛下温柔不少。”江瀚边走边解释,将诊匣递给身后的小太监。 钟旭无法回应,温不温柔,他最清楚。 昔日桑晚昏迷,他靠着高超的医术,才有幸捡了条命回来。 于他而言,已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只是没想到,连晋国臣子都对萧衍之诚惶诚恐,怕极丢了性命,想来暴君之名,也是他们自己流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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