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是失了分寸。 好在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死掉的鬼婴,他们检查了一番,小心地把它装好带走。 有个卫士嘟囔,“这玩意怪吓人的,上头要我们带回去做什么?” 另有一个卫士道:“谁知道呢!听说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要呢,咱们照做就好了。” 殷真经和杨清出了秦王府,两人走到一座石桥上。 四下没有旁人,杨清又开口要和殷真经再叙刚才在秦王府没聊完的话题。 杨清道:“你今天很不对劲,你知道吗?” 殷真经没有回话,闲闲地靠在桥栏上,低着头,一手搭在腰间的佩刀上。桥头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笔挺的鼻锋上,在紧抿的薄唇上留下一小截阴影。
第20章 美人 杨清:“你看上那位姑娘了?还是说你认得她?” 殷真经不想牵扯花闲,便道:“没有的事。” 杨清笑道:“可你的眼神和行为都出卖了你。”他好歹也是风月场的好手,这点东西还瞧不出来? 殷真经保持沉默,他此时还不敢相信,花闲是别人的妻子,不过又想,她那么美、又尊贵,也只有天潢贵胄能配得上她了吧?她的丈夫必定万分宠爱她吧? 想到这里,殷真经莫名地心下一阵酸痛,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他应该为花闲开心才对吧? 可是他胸口堵得厉害,难道他真的像杨清说的这般,起了那种心思? 那他真的是该死,又不知好歹,何不回去照照镜子? 杨清挑着眉,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疯子。” 殷真经不解道:“为何?” 杨清:“只有疯子才会在一屋子美丽女子中相中赵琮寅的妻子。” 殷真经听了更不解了,“这是什么道理?” 杨清问:“那姑娘美吗?是不是最美的那一个?” 殷真经想,自然是美极了,但是不是最美一个他却不知,也和他无关,他并没有看别人。 杨清想,那姑娘乌云叠翠、雪黛盈腮、冷玉生香,说是画中摘下来的人也不为过,不,她比画还要美,意态眼神犹如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看着她的眼神清冷,却让人如浸在暖洋洋的温水当中,奇异,但却说不出的受用。 真正的美人。 杨清说:“她是一位绝色佳人,如果能一辈子呆在后院不出还好,乱世之中,极容易成为别人争夺的对象,让人头破血流,想参一脚不是疯子是什么?” 殷真经不喜欢杨清这般议论花闲,在他心中花闲是极好的、极清净的女孩儿。 殷真经道:“我要敢那样想,才真该千刀万剐,想必她的丈夫定会拼劲全力保护她。” . 翌日,三更时分。 夜黑如墨,大雨如柱,今夜是十五日之约,殷真经要来和花闲对接。 花闲在等殷真经,但这么大的雨,他不来也没关系的。 屋中点了一支最小的蜡烛,外头还罩了一个茜纱罩子,光线微弱,仅能视物罢了,读书针指却不行,太废眼睛了。 自从史嬷嬷来后,她夜里便会留一盏小灯,省得每隔十五日夜里再点灯,会涂惹史嬷嬷怀疑。 不过今夜这么大的雨,且史嬷嬷近日来被鬼婴吓得够呛,每日早早地闭门了,应该没有心思监视她。 屋子里头开了一扇窗,外头的雨丝不住地往里头泼洒。 忽然听得一声微弱的叫唤“主人——” 花闲正靠在暖塌的软枕上闭目养神,听着这声音便知殷真经来了,她没动,等着他进来。 哪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动静。 花闲才着慢腾腾起身,离开微暖的衾被,端着小灯,走到窗前,轻声道:“你怎么不进来?” 她没敢靠近,怕雨丝打在身上,眯着眼一瞧,殷真经已被淋成了落汤鸡,屋檐上如绳般的雨柱正劈头盖脸浇他一身。 殷真经道:“我就站在外头,主人你把窗户关上吧,小心着凉。”秋雨又凉又湿,她身子单薄。他浑身湿透了,一定会弄脏房间的。 花闲倒是想关上窗,但隔着窗怎么说话? 花闲:“你且等等。” 说着,花闲又端着灯,回屋里翻出一块毡毯,折卷好,抱到窗前铺在地上。 花闲:“来,你进来踩在这上头。” 殷真经抿了抿唇,一丝雨水偷漏进了唇缝,清凉清凉的,他一翻身,跳进了窗,站在了毡毯上。 花闲搬了张绣凳坐在他边上,“把窗关了。” 殷真经转身轻轻把窗关好,雨声瞬间小了很多,室内更安静了。 混着清透的雨水味儿,他鼻翼前的那一缕清香更好闻了,说不出是什么香,但比花香还要清幽好闻。 殷真经单膝下跪,行了标准的武将礼,他在长安任职了几个月,闲时又有一位老先生教他识文断字,他也知道了,不能随意下跪的,只能跪君、跪父母、跪老师。 “主人”也不能随意叫的,会折了男子的脊梁骨。 花闲:“起来吧。”她没有让他进来搬凳子坐的意思,水渍印在地上怪脏的。 就让他站在毡毯上别乱动。 花闲先是问了问鬼婴的事,是否抓捕了?抓走之后会做什么?朝廷对此类事的态度又是什么? 殷真经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告诉了她,朝廷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这类事是能压便压,但渐渐的已压不住了。至于抓到的东西都送去了东厂,送去东厂做什么他却不知道了。 花闲问:“朝廷有没有对你们进行检查?” 据梦中所知,朝廷有一种玉牌专门用来检测谲力的,灵气复苏后,成为天师的人分别具有谲力、元力、神识三方面能成长的能力。 其中谲力和秘术有着直接联系,谲力高的人有更大的可能觉醒、开发秘术,但谲力超过了一定数值又会异化变成怪,变得非人非鬼,失去控制。 一阶天师,只能对付一阶怪物。 谲力大多是天生的,后天能不能成长她也不知道。 元力越多,使用秘术的次数和时长就越多,元力就相当于能源。 殷真经道:“有的。”他从腰间勒着的蹀躞上取下一块小小的玉牌,“这就是用来检测谲力的。” 花闲用手帕拖着玉牌接了过来,这玉牌上并无雕饰,上头简简单单刻了四个字:永安御造。 唯一比较特别的就是玉牌中间有一根空芯的细管,里头有些不知名的液体。 花闲问:“怎么用?” 殷真经:“滴一滴血上去。” 花闲:“你来帮我。”她朝他伸出一根食指。 殷真经看了看花闲,沉默了几息,从腰间的蹀躞处用抽出一把匕首,用刀尖轻点了点她的指头。 蜻蜓点水般,轻轻的,却一点就破。 花闲指尖一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把这一滴殷红的血滴在了玉牌上。 细管里的液体动了动,它的边上有精细的刻度。 花闲仔细瞧了瞧:“这是几?是二吗?是我的谲力只有二吗?”她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殷真经接过玉牌看了看,点点头,“是的。” 谲力是代表开发秘术的天赋,谲力高基本就越强,很可怜,她的谲力少得可怜。 但谲力太高又会失控,变异,谲化。 真是迷人又危险。 花闲又问:“你的谲力有多少?” 殷真经:“七十八。” 花闲很惊讶:“那你岂不是很危险?”还差一点点就八十了。梦中传闻,一阶天师,谲力不能超过五十,超过五十就容易爆乱成怪。 殷真经:“是,别人都是五日一检,而我每日点卯都要在罗大人处检验。” 为了他,朝廷的人甚至分成了两派,一派说他很危险,应立即关押,一派却力保他,认为他是有用的,不能随意处置,至少在他犯错前。 花闲:“你还能弄一块这样的玉牌吗?”这一块是公器,殷真经丢了是要受罚的。 殷真经:“我试试。”他会尽力。 聊了一会儿朝堂之事,花闲又开始让殷真经买东西了。这次要买五百斤顶级的红罗炭、一千斤高级的银丝碳。 往年天气变冷后,她一个月能烧一两百斤碳,这些碳委实不算多,但也不敢买多了,过分打眼。 又给了殷真经一万两银票,让她把这些银票换成金元宝、金豆之类,再过一段时间,银票就不好用了。 花闲要说的话、要吩咐的事也都说完了,屋子里头的茶早已凉透了,不然还可以让他喝口茶。 既然没茶喝,正要开口送客—— 只听得殷真经说:“你瘦了。” 天气凉,花闲穿了一件青绉绸一斗珠的羊皮褂子,坐在微弱的灯光下,越发显得宁静娴雅。 殷真经想,杨清不知道的是,花闲声音吐语如珠,柔和动听之极。 花闲这些日病了几回,饭也少用了许多,确实清减了一些。 花闲不予置否,道:“你好像高了一些,结实了一些。” 殷真经还在长身体,居移气养移体,他生长环境变了,外貌气度也悄悄地在变化。 殷真经道:“我吃的多,你也要多吃一点。”事到如今他真的觉得自己嘴笨。 花闲笑笑没有回话,她倒是想吃,但克化不了,哪里吃得下。 殷真经忽然又道:“赵琮寅是你的丈夫吗?” 花闲正诧异他如何知晓赵琮寅的姓名,转念一想,如今他是官差,知道也不难,点点头应道:“是。” “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花闲顿了顿,答道:“是。”说不好肯定还要被安慰,太麻烦了。 殷真经低垂下头,旋即抬了起来,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有些难看,“那真是太好了。” 他就是再笨,也知道旁人的妻子不能碰的,连想也不能想的。他应该为她感到开心才是。 花闲很累了,开始赶人,“我要歇了,你回去吧,把毡毯一起带走。” 踩脏了的毡毯她没办法处理,不如扔了。 她房中也没有蓑衣给他,蓑衣都收在隔壁的储物间。 · 殷真经在大雨奔行,及到了住处,才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 他外头还穿着金吾卫的半身甲,因而胸口衣物并未湿透。 他把帕子打开,里头包着的点心碎了的碎了,坨了的坨了,完全没了最初好看的形状。 这是金玉阁的点心,他们家的点心号称百金难求,一日只做十份,很是难得。长安城的贵女们为了吃这点心,常常派家仆连夜排队。 据说女孩子很喜欢吃。 殷真经偶然得了,便想着,不知花闲喜不喜欢吃。 可到了花闲跟前,他却不敢拿出来。 还好没拿出来,都碎成这般难看模样。 殷真经把这些点心都吃了,嘴里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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