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王玉盈闹了一遭,脑子反而清醒了许多,听着凝露所言,也反应过来今日自己确实是莽撞了些,“也是,表哥与我那么多年的情意,岂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定是那纪氏在旁的缘故。” 她思忖片刻,又道:“今日是我行事莽撞了些,若是表哥当真前来,这事反而难办,旁的也就罢了,若是被姑母知晓这事,哪里能容得下我?” 见王玉盈镇静下来,两个婢子心下也是稍稍安定,好歹不至于再闹出动静来。 凝芳先去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起来,拿到外头时又对外间的婢子多说了一句,说是里间不小心打碎了茶盏,让再去拿新的来。 那婢子虽听得里间好似有些古怪动静,可却也不敢多问,只应下便是。 而王玉盈却还在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安排,她道:“表哥心底虽还有我,可那段时间我到底对他太冷淡了些,也是伤了他的心,那个纪氏又是个会算计的,怕是在笼络表哥上边费了不少心思,况且表哥对我当初做的那些事又还有怨言,如此,想让表哥转了心思确实是一桩难事。” “越是这种时候我便越不能着急,需得一点点让表哥明白我的心,一点点回心转意才成。” 想到此处,王玉盈唤来凝露,与她低声吩咐了几句,凝露听明白王玉盈的意思,便都点头一一应了下来。 安排好这事,王玉盈心底也终于安定下来,眼看天色不早,她用过汤药之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 青萝院。 遣去盯着那位账房先生的人前来禀报了。 纪萝没想到才不过一日便有了消息,那人进来后便先垂首向纪萝行了礼,纪萝颔首让他起身,便听他道:“夫人吩咐盯着的那人好似名唤秦敬,我盯着他时听得盈翠坊的伙计是这般唤他的。” 秦敬,倒像是个读书人的名字,纪萝如此想着,又听那人接着道:“这秦敬昨日从盈翠坊离开后便回了附近的一处住所,那是一处小院,虽不似大户人家这般宽敞,可瞧着也实在不小,他回了住处了倒是再没有什么古怪举动,只是今日一早却出了门,我原以为他是要去盈翠坊的,可不想他转了方向却是往侯府这边来了。” “我瞧着不对,于是便一直跟着,这秦敬并非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一路上也不曾觉察到我的存在,只是到了侯府附近时才稍稍警觉了些,一直左右瞧着,我便不敢跟得太近,不消多时,府中有个婢女出来,那秦敬有些急切地上前说了些什么,那婢女点头应着,秦敬又递了封书信给那婢女,婢女小心收了,而后两人才分开,我瞧到此处,觉得此事有些古怪,还是应当尽快向夫人禀报才成。” 听到此处,纪萝即便再如何不敢相信却也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猜想了。 一旁芸枝亦是脸色微变,下意识将目光放到纪萝身上,好在纪萝还能稳住心神,她向那人道:“此事你做得很好,只是这秦敬的底细我却是还不知的,你可有法子能帮我查一查?” 这人唤做阿福,他原本也是在侯府做事的,只是后来攒了一笔银子赎了身,而后便离了侯府在外间做些体力活。 他原本在侯府时就是个机灵的,后来出了府,在上京市井之间也混迹了许久,也算是有些人脉,所以纪萝动了令他帮忙继续打听的心思。 阿福忙拱手道:“愿为夫人效劳。” 纪萝颔首,又看向一旁芸枝,芸枝取了一锭银子给了阿福,阿福收下后又连连道了谢之后才离去。 等阿福离去之后,芸枝才终于忍不住道:“姑娘觉得,这封信是给倩桐小姐的?” “倩桐这些时日先后在库房支了不少银子,又频繁去了往日并不如何光顾的盈翠坊,再之后便是今日盈翠坊的账房先生往侯府里送了书信,这些事加在一块,确实令人很难不起疑心。”纪萝叹了口气道:“不过如今也并不能当真断言此事就与倩桐有关,还是先等等消息罢。” 赵倩桐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当真传出这种与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总归不是好事。 再说那秦敬瞧着也有些古怪,更不说家世是万万无法与永宁侯府相配了。 若二人间真有些什么,被王氏知晓了,也是不免棒打鸳鸯的下场,王氏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容忍自个的女儿嫁与秦敬这样的人的。 如此想着,纪萝却又不觉想起王玉盈来。 当初的王玉盈也是在上京街道上偶然见了袁庆生一回便倾心于他,后来一门心思要嫁入袁家,王家彼时也是不愿意的,王玉盈姿态端庄,家世虽不算太高,可好歹也是个官家小姐 ,就算不往高处嫁,也总不能往低了嫁。 那时的袁庆生只是个商户,士农工商,这商户排在末位,可是最被人瞧不起的。 但王玉盈却不顾这些,即便王家再如何阻挠也依旧不曾变了心思,最终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袁庆生。 可如今呢?才不过三年,那桩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婚事便已经分崩离析。 袁庆生在外边养了外室,甚至一早就有了孩子,而王玉盈住进了侯府,还对赵承嘉起了心思…… 昨夜王玉盈身边的婢子来青萝院那般闹了一遭,纪萝自然能觉出不对来。 原本她就觉得王玉盈似乎别有心思,可想到过去的传闻,又见王玉盈为了与袁庆生和离之事这般难过,便也就只觉得是自己多心。 但昨夜,王玉盈却像是将自己的心思明晃晃地表露了出来,如此,便由不得纪萝不这般想了。 王玉盈与赵承嘉是有些过往的情意在的,若赵承嘉也还想着她,便是将她纳作妾室也并非不可。 纪萝虽心里在意赵承嘉,但却也明白他们二人间并不曾有什么深厚情谊,最多不过相敬如宾罢了,上京男子多三妻四妾,纪萝嫁入侯府又是高嫁,纳妾之事,只要赵承嘉愿意,她也并不能左右了什么。 也并不会去左右什么。 纪萝只想着,往后能养个孩子在身边,能安稳度日便好。 第19章 秦敬那封信送到赵倩桐手中时,赵倩桐是颇为惊喜的。 她接过那封信便忙不迭地拆开,而后认认真真地看了下去。 一旁怡宁却好似有些不满,她见赵倩桐这般认真模样,忍不住道:“秦公子这回不会又向您要银子罢?每回送书信过来都少不了向您要一笔银子,现在纪氏管得严,您手里头也没多少闲钱,哪里好再给他?” 赵倩桐却道:“我堂堂永宁侯府小姐,还会缺了银子不成,就算当真缺了银子,簪钗首饰却是要多少有多少,随便拿一样去换了便成。” 怡宁听得这话,欲言又止了几番,最终还是没再开口。 她知自家小姐这已是彻底沦陷了进去,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得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 赵倩桐将那书信看完,又无比珍视地收了起来,“我记得我有一支蝴蝶样式的金钗,若是拿去当的话应当是值些银子的,你帮我拿去给他罢。” “那枚钗子小姐上回已经给了他了。”怡宁有些无奈道:“他这回又是寻了什么由头来向小姐要银子?” 赵倩桐听出怡宁语气不好,她皱眉看向怡宁,道:“秦郎的母亲眼下还病着,大夫开的方子虽说有些效果,但都是些价格不菲的药材,秦郎不过是个账房先生,眼下还在准备着科考,哪里能有银子用得起这样的好药?我与他是最为亲近的关系,我不帮着他,又还有何人帮他?” 说罢,不等怡宁再开口说些什么,又道:“拿我那对白玉的镯子去吧,那对镯子我记着成色是不错的,拿去当了便是。” “那对白玉镯子您不是很喜欢么?”怡宁有些不情愿,“这样上好的镯子,若是当了去,往后再要买这种成色的可就难了!” 赵倩桐却并未变了主意,“镯子再好终究只是样物件罢了,哪里比得人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只拿去便是。” 怡宁欲言又止,最终只得应下。 等怡宁去取了那一双玉镯过来,却又想到什么,不由问道:“姑娘往日都会想着亲自将这物件送到秦公子手上,今日却不去么?” “最近还是先不与秦郎见面了。”赵倩桐垂下眸子,声音里带了几分落寞。 怡宁想起前两日纪萝来过一回,虽不知具体说了些什么,可那一回确实是将自家小姐吓得不轻,或许与这事有些干系?想到此处,怡宁便迟疑着道:“是那日那纪氏说了些什么?” 赵倩桐摇头,“秦郎信上与我说,他这些时日很是思念我,但是眼下他正在准备科考,见了我恐怕心思都到了我身上,如此反而不好,所以便让这些时日我先不去见他,免得他乱了心神。” 这话说到后边,赵倩桐脸上已是薄薄地染上了一层红晕,竟是因着秦敬这些稍显露骨的情话而有些害羞。 她满心装着拿秦敬,自是觉得秦敬这话是再动听不过的情话,又怎会再做他想? 怡宁见状,接连在心底叹了几声,却知再多言也是无益,只得应下。 *** 赵承嘉近些时日在朝中颇不顺意。 他父亲还在世时,永宁侯府便是不得看重的。 两年前他承袭了爵位,他父亲临终前对他好一番嘱托,他入了官场,也方才觉察事事不易,即便有这爵位在身,可当今天子并不重用他,他越是像做出一番成绩来却好似越发艰难。 毕竟许多时候交到他手中的都是些并不要紧的事务,即便他再用心处理,却也得不到什么功绩。 偏偏赵承嘉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能力的,并不当拘泥于此,时时想起老侯爷临终所言,心中便更是愤懑,但却也抱怨不得,任凭再如何不满,都只得积压于心底。 如此时日久了,难免有些郁郁不得志之感。 这一日他下值回书房,路上却撞上个莽撞的小婢女,那婢女一抬眼瞧见面前人竟是赵承嘉,不由吓了一跳,慌忙将提着的篮子往身后放了放,而后才跪地求饶,“奴婢笨手笨脚冲撞了侯爷,还请侯爷饶恕!” 赵承嘉的目光却落在了那竹制的篮子上边,那里边遮了一层帕子,却不知到底放了些什么。 这婢女行迹古怪,偏偏还颇有些刻意地遮了遮她身后的篮子,显然里边应当是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的。 赵承嘉凝眸看向这婢女,又觉得这婢女模样好似有些熟悉,于是先问了一句,“你是哪个院子里的婢女?” 那婢女回道:“奴婢是在表小姐身边侍奉的,唤作凝露。” 一听凝露这名字,赵承嘉便想起来了,前两日自己宿在青萝院时,半夜有个婢子过来说是王玉盈病了,央自己过去看看,那回那个婢子便唤作凝露,也正是王玉盈身边的人,想来便是眼前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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