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瞳身影一顿,倒也停在了原地,等她说话。 小荷半晌才找回自己的魂魄,她先是恭维道:“您真厉害啊,这功夫...这功夫定是天下无双,世间仅有啊,厉害,太厉害了,小荷佩服至极佩服至极...” “有话快说。”夜瞳那不辨男女的声线响起,冷冷道。 “...就是那个...明日便是十五月圆,能不能提前将那解药...” “不行。” 小荷一滞,带着些哀怨地看着他,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时也不知怎得,问道:“你们进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这么厉害,为何不救厉公子?” 小荷说完又后悔起来,他又怎么可能告诉自己这些问题的答案,她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后怕此刻更加剧烈的反应在了身上,小荷止不住红了眼眶,声音之中也带了些哽咽道: “...我知道对你们来说,我不过一颗利用的棋子...可我自始至终都在帮厉公子,甚至因此同殿下都离了心...” 小荷想着宋宁宁那夜守护自己的模样,她对自己不容拒绝的关心,她甚至跟自己讲了故事,想要自己减轻痛苦,没人知道,她此后做梦梦到这个场景都幸福的想哭,可现在呢... “我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殿下是无辜的,她不应该被卷入任何的纷争...” 小荷越说眼中泪水越多,她不知道厉川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对殿下的态度让她浮想联翩,但他的行为又让她觉得他是不是心怀叵测,非要拉扯着宋宁宁的情绪,让她不得安宁。 夜瞳看着瘫软跪地的小小身影此刻胡乱擦拭着自己的脸颊,说的话都因哽咽而断断续续。 中心意思只有一个,不要伤害宋宁宁。 夜瞳朝她走了几步,将人从地上拉扯了起来。 小荷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后者清冷淡漠的瞳孔中映着她有些狼狈的面容。 他在月光下的半张脸,冰冷而俊美,像是午夜中优雅举着镰刀的死神。 可此刻,他微微勾了勾唇。 雌雄莫辨的沙哑声音,自她耳畔缓缓响起: “...真蠢。” 第38章 本该是宁静的午夜,几道匆忙的脚步声却朝着宋宁宁的寝殿而去。 侍女悄悄进了门,本想找魏娘禀报这条紧急的消息,却未想到一身白衣的宋宁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此刻若游魂般在殿中角落,把玩着还在燃烧的红烛,那红色蜡液滴在雪白的地衣上,在深夜中,竟有种诡异之感。 “殿...殿下...” 那侍女被吓了一跳,赶紧跪倒 在地,禀告道:“殿下,不好了,白虎闯出了笼子,厉公子受了伤,已经不省人事了...” 宋宁宁把玩着红烛的手就停顿在了空中,她的脸色有一瞬煞白,很快,她声音中都带着颤抖:“都是蠢货,连个人都护不好...他现在何处?” 宋宁宁跟在那侍女身后往仰止殿旁边的偏殿去了,魏娘整理好衣衫出来,只看到她的背影,她也顾不上仪容,赶紧取了宋宁宁的外衫,跟了上去。 宋宁宁沉着眼,浑身散发着寒气,魏娘赶上来将那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发现她浑身竟在发抖。 公主深夜出殿,整个府里的人都被折腾了起来,侍从在前后护卫,小厮侍女们举着灯笼随行,路程不算近,所有人都是胆战心惊地跟着。 府中所有人都被警告,今夜要打足了精神,千万不能有半分懈怠,公主之怒,底下人可承受不起。 宋宁宁几乎注意不到周围的任何物事,她只是觉得浑身都好冷,抄手游廊曲折又悠长,终于到了偏殿,里面已经灯火通明。 此殿素雅,没有主殿的富丽堂皇,但好在一应用品俱全,临时安置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发现厉川的那些侍从此刻尽跪伏在殿内的院子里,此刻大气都不敢出,只等着承受宋宁宁的怒火和惩罚。 可宋宁宁径直入了殿,根本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宋宁宁拒了魏娘的陪同,一人进了去。 她一进殿中便往内里的寝殿走去,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药草的味道,她的心似被什么坚硬之物揪了起来。 她只是想要吓吓他的...她没有想过真要他的性命... 医官俯首候着,宋宁宁见那白色床帐被关着,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冷着声音带着颤问道:“...如何了,他...他可还好?” “回殿下,厉公子他身体过于虚弱,又被巨兽抓伤,虽目前暂无性命之忧,但绝不能再折腾了。” “下官已经替公子敷好了药,今夜太晚,明日一早再开始喝药,吃两日流食肉糜,循序渐进,不得暴饮暴食。” 宋宁宁半晌无言,好一会儿,她发颤的身体终于恢复了平静,她声音沙哑:“你下去吧。” “是,下官告退。” 很快,幽静的寝殿内只剩她一人伫立在原地,她朝着那床榻走近了几分,可她竟然没有勇气撩开那白色的床帐,她明明想要收藏那洁白无瑕的,她不想要伤害他的... 她的内心纠结而痛苦,她甚至说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至少,她对裴玉、墨与等人,从未生过这般的情绪。 她站了很久,久到都眼花了起来,看到床帐竟然自己动了动。 “水...” 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宋宁宁一瞬回过了神来,那不是她的错觉,是厉川醒了! 她准备撩开床帐,这才发现自己手里竟一直紧攥着那烧了一半的红烛,她赶紧扔在了地上,将那帘子挂好。 她垂首看去,往日风清霁月的神仙人物此刻已经被自己折磨的失了神采,那般美好的俊容之上,此刻只有无尽的虚弱和惨白。 纯洁美好之物,真的会被自己毁掉的。 宋宁宁轻咬着下唇,有些笨拙地想要扶他起来,后者缓缓睁开了眼,好半晌似乎才看清了眼前人。 宋宁宁忍着心中升起的莫名酸楚,她喃喃道:“我去给你倒水。” 其实她也很渴,头也胀痛得紧,晚上喝的那些酒水,似乎还在身体里作祟,扰乱着她的神经,放大着她平日不曾注意的情绪。 厉川便靠在床榻上,默默看看她,看着她带着愧疚的小神情,笨拙地替他倒着水,发现水太凉了,又恶狠狠地叫着侍女进来换过,手忙脚乱地掩盖着自己的慌张。 厉川想起小荷对他说的话,他敛着眸色,一时心绪也升起了些复杂。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的心,还需循循善诱... 宋宁宁端着新换过的水走近,厉川没有说话,只抬着头看她,虚弱的眼神中似乎还带着些幽怨。 厉川想要动作,可刚刚动了动肩,便紧蹙着眉,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宋宁宁这才发现他肩上手臂上都缠着白纱,她赶紧叫人拿了勺子。 她坐在榻边,一直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她舀着温水递给他,后者也没有往日那般拒人千里外的冷漠,缓缓张口,让温水浸润了他干裂的唇。 一勺一勺,厉川沉默不语,宋宁宁竟也不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开口。 不知是不是残存酒精的催动,她只觉心中翻腾着委屈,眼眶也蓦地红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要认错,但自尊心却不允许她这么做... “...你就不能乖一些么?” 她是公主,是大周独一无二的三公主,这世上有什么是她不能得到的呢,可为什么她最想要的,却总是抓不住。 为什么他不乖,为什么他不顺从,宋宁宁此刻就像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执拗地看着他,明明心中已经泛起苦涩委屈,但却嘴笨的什么都说不出口。 厉川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空气中的血腥气混合着草药的味道浓郁,但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酒气,那是从宋宁宁身上散发出来的,甜美而醉人。 最后一口温水入肚,宋宁宁收回了手,将东西放了回去。 屋内只有寂静沉默,这个时候,外头甚至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了。 宋宁宁只觉心口愈发的闷,她伤害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却懊恼的发现,好像自己也并未得到想象中的欢愉。 “...好。” 温水滋润了他干涩的嗓音,此刻虽然依旧有些低沉喑哑,但宋宁宁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 他是在回复自己刚刚问的话。 宋宁宁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还泛着红的眼此刻晶亮,眼角的那颗泪痣也似乎也跟着喜悦了起来。 他刚刚说什么?他答应了?他答应自己会乖一些,会听自己话一些了么? 或许是情绪起伏的太大,或许是这酒水的后劲十足,宋宁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几步上了榻,像是看到自己心爱的玩具般,很快伏在了厉川的身上,带着可怜至极的眼神,嘟着嘴道:“我好晕。” “外头好冷好黑,我一路跑过来的。” 这偏殿没有人住,常年通着风,殿内的温度同外头没有多少区别,因少有人至,连被褥床铺什么的,也都很单薄。 厉川喉结微动,抬手轻触了她的脸颊,的确冰凉得很,他挪了挪身子,让她躺在软垫上,后者寻着温暖,竟踢了鞋就往被窝里钻。 厉川万年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龟裂,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替她将被子盖得更严实一些了。 宋宁宁嘟着嘴呢喃道:“头晕头疼,帮我揉。” 心情好了,便又是平日里我行我素的模样,就算是现在因酒劲而迷糊的时候,也不忘使唤别人。 很快,一双温暖的大掌就抚在了她的发顶,他的手指沉稳有力,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般,她舒服地哼唧出声。 若是宋宁宁清醒着,她会发现明明刚刚连水碗都端不起来的人可以做到这些事,分明是欺骗了她,如果她去追问侍从,也会发现大猫闯出铁笼事发突然且诡异,可现在,她放下了心,昏昏欲睡,哪里还想得到这些。 更深露重,她只凭着本能朝着温暖之源靠去,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她安心极了,甚至比小荷身上的香味更能止住她的痛苦,很快,她便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厉川感受到她呼吸变得平稳舒缓后,手中力道变轻,改揉为抚,抚着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抚着她单薄的肩膀。 他低下头,看着她沉睡的侧颜,挺翘的鼻梁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袖,红润的唇瓣隐藏在了被褥之下,让人忍不住想要掀开它,亲吻她的芳泽,获取她的甘甜。 一道 人影靠近,魏娘看到这一幕时大惊失色,她对上厉川有些深沉的眼色,她一时竟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来应对。 她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过来查看宋宁宁的情况,却见厉川轻轻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也不知为何,本能觉得有厉川在殿下身边,她能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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