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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陛下柔弱不能自理

作者:周九续   状态:完结   时间:2025-06-23 06:10:05

  感受到他的目光,苏蕴宜有些别扭地撇开脸,“你看我作甚?”

  “虽换了男装,可一看便知是女郎,待明日我们到了村落之中,卿卿需得梳洗一番,将自己扮作男子才好。”裴七郎难得正经地说:“在京口那等地界,还是以男子之身示人更为方便。”

  苏蕴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男子装束,想到的却是之前自己满身脏污、狼狈不堪的模样。

  可饶是自己如此,裴七郎却还是毫不嫌弃地紧紧抱住了她。

  怔怔地抬头看着裴七郎,苏蕴宜心头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回换裴七郎问:“看我作甚?”

  “谁……谁看你了?”苏蕴宜目光闪躲,“我是在看月亮。”

  “看月亮?”裴七郎仰头,但见玉盘高悬碧落,银汉横陈浩空,微微一笑道:“今夜月色确实怡人。”

  “裴七。”苏蕴宜忽然问:“你为什么会派人保护我?为什么……会来接我?”

  裴七郎的目光由月色移至苏蕴宜的脸颊,静默片刻,他道:“我想来便来了。”

  ……

  翌日一早,苏蕴宜随裴七郎等一众人策马赶至之前陆石所说的那个村落,因受流民南下的影响,这处村落也已经荒芜了,所幸灶台等物是搬不走的,苏蕴宜命人烧了热水,一番沐浴梳洗,总算洗去了数日来的尘土与脏污。

  相较于她,陆石则随意多了,他从民房中找了个破木盆,打了盆井水,正赤着上身胡乱擦洗着,就见苏蕴宜从一旁的茅屋中走出。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是一怔。

  “还是头一次看清你长什么样子。”陆石说着,又胡乱擦了两把,才将衣服套上。

  他看似镇定,其实手上匆忙的动作还是透露出了几分慌乱。

  苏蕴宜倒是无感,只是有些不赞同地道:“你身上的伤口还没愈合,怎的就沾水了?”

  陆石穿好衣服,再度恢复了平静,“哪里就这么讲究了?死不了就行。”

  苏蕴宜自觉作为陆石的朋友,有意再劝他注意些身体,才欲开口,外头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喝与马蹄奔驰声。

  两人惊疑之间,几名侍卫从外走来,为首的那个正是之前保护苏蕴宜的那个暗卫,他拱手道:“郎君有令,命我等保护女郎,请女郎即刻撤入队中。”

  “发生什么事了?”

  暗卫道:“有流民来袭,人数足有近千。”

  苏蕴宜尚未反应过来流民来袭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在她看来,所谓流民,不过是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穷人,来便来了,令他们避开便是。可一旁的陆石却蓦然变色,一把扯过苏蕴宜的手腕,将自己的弓弩又塞给了她。

  “这弓弩你拿好,以防万一。你就待在你那表哥身旁,切记半步也不要离开!”

  苏蕴宜只觉自己的腕骨都被陆石捏得隐隐作痛,他神情焦急异常,就连那时在坟地再遇那两个杀手时,也不曾看到他这样。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跟着那几个护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听见陆石同旁人说:“请赐我长刀一柄,我有心与诸君共进退……”

  苏蕴宜几乎是被一路推到的裴七郎身边,而裴七郎身边已经围满了神情肃穆、严阵以待的侍卫们。

  可他却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就连见到苏蕴宜来了,也没多抬一下眼皮,淡淡道:“来了?”

  苏蕴宜点点头,“是有流民朝这里来吗?”

  此前京口之难尚不严重时,她出城郊游,也在吴郡城外远远地看到过几个流民。印象中,他们仿佛都生得一般模样——干瘦、黢黑,肚大而圆,四肢却伶仃如柴,披着褴褛的破布,眼睛大得吓人。

  他们在自家家丁仆夫的呼喝鞭打下,如牛羊一般惊惶而温驯地逃开了。

  犹豫了一下,苏蕴宜问:“为什么不让人命他们避开我们呢?”

  话才出口,苏蕴宜便后悔发问了。虽说周围的侍卫们无人敢出言嘲讽,可苏蕴宜还是敏锐地从他们的眼神嘴角,看出了他们对一个无知女郎的轻视与鄙薄。

  而裴七郎还是那般平静、温和地道:“因为他们不会听我们的,卿卿。”

  “当人饿到极致时,就已经是另一种东西,不再是人了。”裴七郎说着,抬手一指,“你瞧。”

  苏蕴宜顺势望去,旋即悚然呆愣。

  不远处,流民群犹如黑暗的潮水般向他们涌来,汹涌而混乱。正如苏蕴宜记忆中那般,他们个个面容憔悴,双眼深陷,蓬乱如杂草的头发沾满了尘土和污秽,皮肤紧紧贴附在骨头上,仿佛一层干枯的、随时都会皲裂的羊皮纸。

  而与记忆中又不同的是,他们并不惊惶温驯。与之相反,他们的眼神狰狞冷冽,如林中野兽。

  他们不是牛羊,在他们眼中,自己才是牛羊。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时,惊悚与恐惧瞬息由脚底蔓延至天灵,苏蕴宜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往裴七郎身后躲了躲。

  当她再小心翼翼地从裴七郎身后探出头来时,守在外围的侍卫们已经策马持刀向着流民群杀过去了。

  刀锋与锄耙相接,轻易便砍翻一片,加之侍卫们人人骑马,骏马嘶鸣人立,马蹄扬起下落间带起大片血雾,冲在最前头的那些流民们如被收割的麦子一般纷纷倒下,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眼见此状,苏蕴宜原本紧攥弓弩的手略微一松,“看来能够轻易取胜?”

  裴七郎却面色沉凝,他缓缓摇头,“对面人太多了。”

  仿佛印证裴七郎所言那般,下一瞬,一个侍卫的刀卡在了某具尸首的肋骨间,他竭力拔刀,却忽略了危险正在靠近——某个流民趁其不备一耙戳在了他的小腿上,侍卫吃痛惨叫,旁边其余的流民立即一拥而上,你拖我拽地把那侍卫拖下了马……

  再之后的事,苏蕴宜躲回裴七郎身后,不敢看了。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其他侍卫身上,他们纵使骑马配刀,可终究没有着甲,而流民又仿佛源源不断,正所谓蚁多咬死象,裴七郎这头原本势不可挡的劲头一滞,旋即急转直下。

  眼看那黑潮越涌越近,裴七郎胯下骏马开始烦躁地原地踱步,就连牢牢护在周遭的几个侍卫也忍不住出声劝阻,“郎君,此番恐不能敌,不若郎君暂且避开?”

  “是啊,若现在撤退,我等几个护着郎君,还能杀出重围。”

  “请郎君早做决断!”

  裴七郎却始终只是沉默着眺望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直到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流民潮中竭力杀回,裴七郎的目光才又收回落到他身上。

  苏蕴宜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陆石!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才收拾干净的陆石此刻已是一个血人,就连他所骑的马匹的鬃毛都已经被粘稠的血液打湿成缕,站在原地不停地打着响鼻。陆石呸的一声吐掉口中腥唾,没有看苏蕴宜,反倒冲着裴七郎急道:“喂!姓裴的!你不赶紧带着五娘走,还愣在这里作什么?!”

  “我走了,那你呢?”苏蕴宜急问。

  陆石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移开,状似淡然地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留下来替你挡着,权当还你。”

  “……”

  陆石原本近在咫尺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模糊了,苏蕴宜一时反应不及,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直到一滴眼泪掉下,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哭了。

  她自觉有满腹话语要说,可临了真涌出的,却只有眼泪。

  一只修长的手捧住了她的侧脸,温柔地抹去脸上泪珠。裴七郎轻声道:“先别急着哭啊,卿卿,未必便没有破敌之法。”

  此话一出,不仅是周遭侍卫,连同陆石均是一个激灵。

  “姓裴的,别卖关子了快说什么法子?”

  “郎君有何高招?”

  裴

  七郎伸手指了指流民群最末,一个同样衣衫褴褛,却格外高大健壮的男人,“若我猜得不错,那人便是此流民群中的首领。”

  “寻常流民未经训练,遭遇如我等般的强敌,稍有伤亡便会立即全员溃退,而这群流民损耗如此之大,却还能不计生死地厮杀,全是因为有那民极具威信的流民帅压阵罢了。”

  众人一时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一高大流民居后指挥若定,他左眼下有一块约四指宽的红斑,在人群中极是醒目。

  “杀了他,此难自解。”

  

第15章

  周围顿时一静。

  陆石看看泪眼朦胧的苏蕴宜,又看看那于众人之后抱臂昂然而立的流民帅,一咬牙,“娘的,小爷这一遭拼了!我就不信,我连个流民都打不过!”

  他当即掉转马头,大喝一声,朝黑潮厮杀而去。

  围在裴七郎身侧最后几个侍卫,也在他的示意之下,跟在陆石之后替他护航开道。

  苏蕴宜紧紧盯着他。陆石分明有伤在身,可稍作休养后,就展现出了极为强悍的战力,他左劈右砍,武艺绝伦,加之骑术精湛,骑于马背仿佛立于平地,刀锋横扫之下,敢于上前的流民皆非死即伤,一时间竟将众人震慑住,无一人胆敢上前。

  此时其余侍卫赶到,陆石趁机策马奔驰,又撞开一大片人,须臾之间,那红斑流民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见。

  苏蕴宜一时间只觉时空都凝滞了,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说时迟那时快,陆石与那流民帅已然短兵相接。

  卷了刃的刀对上破口的剑,也算棋逢对手。

  那红斑流民帅眼见陆石如疾风卷地而至,目标直指自己,竟不慌不忙,从容拔剑应对。

  刀剑铿然相接,发出嗡鸣不止,陆石轻轻“咦”了一声,旋即蹙眉,退开,复又欺身而上。

  面对陆石的凌厉攻势,红斑流民帅始终镇定自若。两人数息之间过了十余招,彼此势均力敌,均不能奈何对方。

  然而两方僵持,吃亏的却是裴七郎这边。

  其余流民目睹首领有难,更是红着眼睛拼了命,杀其余侍卫们步步后退,眼瞧着就要撑不住了。

  而侍卫们一旦彻底溃败,陆石腹背受敌,顷刻间就会被杀。

  届时在此观战的苏蕴宜和裴七郎二人亦难逃一死。

  短短数日之内,先是遭人掳掠,然后侥幸逃脱,再遇到匪徒,又逃出生天。原以为见到裴七郎,总算是小命得保,谁知世事总难料。

  叹息一声,苏蕴宜的手指再度按上了弩机。

  裴七郎侧头看她,此时此刻,生死一线,他却仍是那副从容淡然的模样,甚至嘴角还有一丝笑意,“卿卿只有一支弩箭,这是想用在哪里?”

  “自然是用在敌人身上。”

  “……我以为你会留给自己。”

  “原先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苏蕴宜低头看着带着斑斑血迹的弩箭箭头,又看向仍在厮杀不止的陆石和一众侍卫,“但是如果我就这么轻易死了,又对不住他们为救我赔上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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