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英挺俊朗的容颜也浸在这一弯暖色中,好像失了冷淡疏离,有了一些平易近人的味道。 此时此刻,姚戚香才突然有了几分真实的感觉,她与这个陌生的男人结为了夫妻。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不过她已经放言今后随孟扶危心意和离,想来他为了搪塞常氏这个继母,也不会真和她过一辈子。 姚戚香走了进去,她总觉得对孟扶危的称呼很成问题,叫夫君吧,好像显得她有些太热切了,总叫名字吧,叫别人听了去也不大好。 “……你找我?”姚戚香说话间还同时扫了眼桌子,桌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木头盒子。 看来今晚不是叫她回来吃饭的。 “嗯,坐吧。”孟扶危伸出白玉般骨节分明的手,将那盒子往姚戚香面前推了推,“尝尝。” 尝? 姚戚香打开木盒,一股肉香扑面而来,她这才看清楚,里面放着的是一只用油纸包好的烧鸡。 ……闻起来就很香,她在云栖堂本来就没吃多少,这下立时便食指大动了。 可要她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吃烧鸡……姚戚香还是有点放不开,这儿也没个工具什么的,真要她用手抓? 姚戚香左顾右盼,正想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工具,便见孟扶危慢条斯理,从袖中拿出一把带着刀鞘的短刀出来。 他十分熟稔地化开烧鸡,从上面剜下一块来递到姚戚香面前,还不忘说一声:“刀是干净的。” 姚戚香缓慢接过,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对孟扶危太设防了? 不过长年累月多疑的性格,还是让姚戚香没有那么快放松下来,她总觉得孟扶危说不定就是在用这种手段笼络她,好让她不为常氏办事。 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孟扶危很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他一开始咬定不娶她不就行了?他可已经位至三司,任太子太傅了,推一桩不满意的婚事还不容易? 烤鸡很酥香,而且还是热的,表面撒上了胡椒粉,滋味十分不错。 姚戚香不知不觉吃了好多块,直到觉得有些腻了才挥了挥手示意不要了。 而孟扶危也什么都没说,擦拭了短刀后便让人撤下去了。 两人相对,终是尴尬,姚戚香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尴尬,便先提出:“我先去沐浴。” 后面的院子一直备着热水,姚戚香泡在热水中,满心都觉得奇怪。 她甚少与外界接触,身边更是没什么朋友,别家女儿或许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可她至今见过的人也就寥寥几个,没有体会过那种滋味。 她根本无人可问,是不是两个人一旦成了夫妻,不论之前有多么陌生疏离,便瞬间能如夫妻一般过活起来。 从姚家带回来的月华与晨露都不是她的心腹,她还要防着这二人叛变,将孟家的事抖落给邓穗音,她更不可能同她们说这些。 她就是觉得,这孟扶危也有点太自来熟了……他们之间又没见过,也不是那种顺理成章说成的婚事,她是被常氏娶回来气孟扶危的,这一点她相信孟扶危不可能不清楚。 从一开始,姚戚香就想过种种她会在孟家遭受的冷遇,甚至做好了准备,可孟扶危这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要冷着她的样子…… 他们还没有圆房呢…… 姚戚香突然在水中坐了起来,今夜,孟扶危看着就是一副要留宿在此的样子,他不会要跟她圆房吧!? 姚戚香脑中一片空白。 她混沌了一瞬,想着今后哪怕是和离了,也不会有人信她与孟扶危什么都没干过,如是想着,她又释怀了,慢慢在浴桶中躺了下来。 行吧,反正这档子事,她来前也是做了准备的,只是怀了一丝庆幸,万一孟扶危真不行,她倒也少了一番伺候。 姚戚香忍不住许愿,但愿孟扶危是真的不行,今夜留宿也只是留宿而已。 一炷香时间过后,姚戚香从浴桶中走出,她擦干身子,换上了寝衣往卧房走去。 卧房已熄了一大半的灯,只在床榻附近还落着几盏,刚好能看清脚下的路。 姚戚香一边擦着湿发,一边望向已自主坐在了床上的孟扶危。 他不知何时将腰带松散了几分,一副随时准备就寝的样子,只这样,他的胸膛便隐约显露出来,姚戚香忍不住飞快瞧了一眼,不是印象中那文臣清弱的模样,反而…… 像是操练过的。 姚戚香低低垂眸,眼下她也没别的路可走,只能坐在了孟扶危身侧,她浅浅呼吸着,却很快鼻息间全是孟扶危身上那股清雅的兰香,像是有双手似的朝她缠绕过来。 忽然,孟扶危动了动,他侧过了身…… “白日!”姚戚香下意识出声打断了他下一步动作,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几乎是条件反射,抬眸时对上孟扶危那双黑沉沉的眼,她才觉得有些心虚尴尬。 ……白日什么?快想啊! “白日……”姚戚香有些气弱,“你……都做些什么?” 孟扶危沉默了一瞬,开口:“早晨是去上朝,上午我在东宫,下午多在户部,有时也会在家。” 姚戚香没料到他会答得如此详细。 还没想到下一句要说什么,掌心就多了个冰凉触感,她垂头一眼才瞧见那是一块腰牌,冰冰凉凉的,上面还篆着些复杂的图样。 “这是我的信物,你若有事找我,凭它可入东宫六部。” 姚戚香微微睁大双眼,别的倒是不打紧,能入东宫的应该算是顶重要的东西吧? 她推了推,道:“这东西我用不上。” 孟扶危却没有接:“拿着吧,有了它,出入孟府也不必报备。” 姚戚香只好收了起来,她在里面瞥见了她的枕头,于是顺势翻身进了床内侧,将那块腰牌压在了枕头底下。 放好了腰牌,姚戚香顺势躺了下来,她心想,孟扶危见她睡了,应该不会折腾了吧?是吧? 可这个想法刚落下来,她就感觉身后的人动了动,然后朝着她这边靠了过来。 姚戚香暗暗捏紧了手,抿紧唇想——万一孟扶危没有隐疾,他会不会真找她……眼下她表现得已经算有些抗拒了,昨夜还对他说了那样的话,他还有兴致? 孟扶危在外面,总不能没有女人吧?他虽名声极好,但怎么也是男子,虽然她进这院里来也没见个通房什么的,但说不定在外面还是有人的。 他都多大了。 邓穗音那蠢儿子都有两个通房呢。 就在察觉孟扶危靠过来的空挡里,姚戚香深吸气了好几次,她知晓这件事自己没法拒绝,她闭着眼睛,脑海里却不觉浮现出她刚才走进屋里那一幕。 她仿佛能够感觉到,孟扶危起伏有秩的胸膛在朝她靠过来。 一只手,搭在了她后腰,姚戚香忍不住屏住呼吸,可下一秒,孟扶危只是将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而后便跟着躺在了她身后,再无任何动作了。 姚戚香哽住,她心头突然因此漾起一抹微妙来,这许多年里,从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想法,从没有人尊重过她的意愿。 她很清楚,刚刚孟扶危是知道的。 他知道,她不愿意。 姚戚香抿着嘴,努力闭上眼睛,她忍不住想,昨夜也好,今夜也好,外人只知道孟扶危留在她房中,她虽不在意外面人的说道,可孟扶危这样实在免去了她很多麻烦。 这一层,她想孟扶危定然也知道,他定然也是有意这样做的。 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冷漠,那么不近人情,他或许只是习惯了沉默,就像她在姚家,也习惯了沉默,习惯了自己和自己说话。 “明日我不在。”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略有些沉闷的,只是依旧悦耳。 “若有事,去书房找云韬。” “嗯,我知道了。”姚戚香道,“那明日我能出门吗?” “可以。叫云韬和茗玉跟你一起。”孟扶危顿了顿,又道,“茗玉是松风堂的,你以后不论有什么,都可以问她。” “好。” 姚戚香一边应着,一边想着明日出门后的打算,一来,她想在京中随意转转,打听一下最近究竟有没有哪家办宴的。 二来,她在孟家做什么总是不便宜,她如今拿到了娘的嫁妆,又有一些陪嫁,或许可以买两个自己的仆人回来。 这件事要尽早办妥,拖得越晚越不好弄。
第12章 明日我陪她回门 第二天中午,姚戚香就带着月华和茗玉出门了,云韬套了马车来,在松风堂这边的偏门处等她。 走路上时,月华一个劲地笑,脸上喜滋滋的。 “怎么了?”姚戚香问。 月华道:“姑娘嫁过来之前,奴婢也不知道,姑爷会对您这么满意。” 姚戚香疑惑地挑了下眉,从哪里看出来满意的? 月华接着道:“不论是昨日还是今日,姑爷起得早,出门也早,都会让奴婢们不要进去打扰呢。” 姚戚香心想,这倒是,按照寻常那套说法,妻子为将要出门的丈夫整理仪容是分内之职。 不过这也是因为她跟孟扶危说,别指望她贤良淑德,孟扶危才不这样的吧? 他这个人其实也算不错,话说开了,也没有刻意为难她。 “先去布行吧,我要买些东西。”姚戚香对外面的云韬道。 她能穿的衣裳实在不多,撑个一段时间还可,日子久了就不成了,多做几件换洗的衣裳到时候也方便。 挑好料子,量了尺寸后,姚戚香便让云韬将车赶到人市。 这个时间还早,人市这边还没开摊,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姚戚香就坐在马车里看,发现这个时候多是些男仆,就算是有女人,也是一些年纪大些,面黄肌瘦的,恐怕真正好的只会等人多了再带出来。 不过无妨,姚戚香今日出来也只是先看看,心中有个底,奴仆这事虽然急,但也不能盲目买下来带回去,她是想留作心腹用的。 “娘子是想买奴仆吗?”身侧茗玉问出声。 姚戚香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月华和晨露是我带过来的,你又到了我这里来服侍,我想着正好再买一个回去,凑个整。” 茗玉点了点头,没再多话,反是道:“娘子,人市上的奴仆多半出自贱籍,很多都是从前在主人家犯了错,被打回来的,盛京的良家婢子皆被几个势大的牙侩垄断了,娘子若想选好的,就要亲从他们手中去挑。” 这么麻烦?姚戚香微微蹙眉,她问:“你可能与这些牙侩联系上?” “可以。”茗玉点头,“不过今日见不着人,要同他们谈生意,要提前约了人再去谈,最快也要明日了,娘子若是着急,可以将此事告诉公子,恐怕不出半日,他们就会将最好的仆婢送到娘子面前任您挑选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4 首页 上一页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