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婉讽刺地笑出了泪水,“可是你就是这般忘记了,就是要这般污蔑于我,其实你就是忘恩负义,想要将从前那段羞辱的过往抹去,好走上你的宽平大道,你容不下我一个女子,是我错了,错不该认识你,错不该救你,就应该让你死在那个冷宫,让你自生自灭,也好过你来怀疑我,羞辱我。” 顾舟看向她失态的样子,看着她脖颈上的青色脉络微微凸起,看着她眼里泛起了腥红,委屈,难过,屈辱,愤恨,后悔,那么多的情绪堆积在一起,使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被她扰乱了心智。 而苏清婉忽然扬高音量,带着高傲与不服输的气节道:“顾舟,我鄙视你,我轻视你,我恨你,我虽为女子,可我亦不会让你折辱了去,我亦不会任人轻辱了去,死亦有何可惧。” 顾舟想到了冷宫里的一幕,冷宫守门的两名侍卫用言语侮辱他之时,她曾坚定立场地握住他的手,“顾舟,你别听他们胡说,在我眼里,生命本身就是尊贵而不可媲美的,不管你是皇子还是一名普通少年,我都会救你,你就是你,无人可以替代。” 这人曾是除了母亲以外唯一不轻视她的人,而如今他身为一国之主,她却反而用这样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不知为何,心口忽然间刺痛了一下。 苏清婉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明白,没去冷宫照顾他时,她也曾是娇娇小姐,母亲放在手心里宠的孩子,她也曾充满活力,爱玩爱闹,天真无邪,无需为生活烦忧,也曾对未来的夫君充满了幻想,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像一把利刃。 她失去了一切,若再选择一次,她定会看清,说着她从头上拔下簪子,决绝地刺向了自己的脖颈。 见到她的动作,顾舟瞳孔猛然一缩,快速朝那边飞奔而去。 第12章 顾舟的动作比反应更快一步握住了那枚即将刺入她脖颈的簪子,他没有想过她是这般高傲且决绝的。 苏清婉其实并不能确定他会不会阻止自己,她眼眸微动,攥着簪子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却是不服输地看着他。 他将她手中的簪子夺了去,忽而道:“苏娘子先前不是让朕许诺你一月内查明真相吗?朕那时虽为太子,可亦一诺千金,如今朕身为天子,亦不会冤枉你一介女子。” 闻言苏清婉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只是强撑着看向他,顿了顿才慌乱道:“那陛下可否放了杨萤?就刚才那位小娘子。” 顾舟摆了摆手,身边人得到指令便往外走去,他才又道:“苏清婉听令,今日起暂命你为女史,彻查当年下毒事件,朕给你一月时间,若查清此事,朕会按律法办理。” 说着顾舟将身上佩戴的玉佩取了下来,“见此物者,如朕亲临,这段时日你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以及宫廷的任意地方。” 苏清婉那颗心这才算是安定下来,她知道,今日要么一死,要么至死地而后生,而她赌对了,她将那枚玉佩接了过来,而后跪下叩恩,“臣女领命,可臣女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陛下可否允诺?” 顾舟看着地上那单薄的身影,不知她会有何要求,思忖片刻后道:“直说。” “若是臣女查明真相,当年并未对陛下下毒,那陛下可否答应臣女,将女诫司,教坊司里的女子全部放出。” 顾舟眸光微动,没有料到她会说出此话,而她所有的行为与反应都在告诉他,她没有给他下毒,她那样的笃定,心里忽然涌上来一种别样的滋味,若她真没下过毒呢?若是冤枉了她呢? 不敢再往下多想,他压抑着心底翻滚的情绪道:“等你查明再说。” 其实身为太子之时,他便有那个能力去查清楚当年之事,可他迟迟没有行动,是怕那结果让他更加失望罢了。 苏清婉却是全然松了口气,她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自己一个清白,也想救那些和她同病相怜的女子。 * 苏清婉带着杨萤坐上了去往皇宫内的马车,小姑娘经历了刚才的生死,此时怯生生坐在她身侧,又硬要跟着她到这皇宫里头来。 而她也不太放心把杨萤放在教坊司内,怕那嬷嬷打什么坏主意,于是便带在了身边。 她紧紧捏着那枚白色玉佩,此去皇宫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宫廷内务府,调出后宫簿籍,这样才能查出那名宫女的下落。 进了宫安顿好以后,苏清婉让杨萤不要到处乱走,而后便拿着那枚玉佩去了内务府。 去到之时,一名小太监正打着盹, 被她的到来吵醒时,不悦地翻了个白眼,懒洋洋道:“你是何人啊!到此处做甚?” 苏清婉秉明了来意,那小太监不屑地看了眼她,显然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底,“苏娘子对吧!想要簿籍?你是不是以为这簿籍人人都可拿去随意翻阅,那这后宫还不乱了套。” 苏清婉没有想到吃了个闭门羹,正欲亮出那枚玉佩,那小太监先她一步道:“苏娘子,咱家告诉你,这簿籍只有陛下的圣旨才能够调出,您还是别白费心机,要不就先求了圣旨再来。” 说着小太监连看都未看她便又继续打着盹。 苏清婉无奈一声轻叹,看来没有这圣旨是要不得这簿籍了,看来在这宫里头求人办事并非易事。 她踏着步子慢悠悠走着,今日是先回去,还是去顾舟那求一道圣旨,一想到要主动去求她,有种比杀了她还难受的感觉,可若是不拿到这圣旨,今晚倒是入不得睡了。 考虑以后,苏清婉没有任何犹豫的前往御书房,此时他应该还在御书房内。 苏清婉求见之时,顾舟正因为青州那边的灾情而烦忧,这份匿名密奏来得突然,朝廷补给的拨款以及粮食并未如期到达百姓手中,而是被贪污了。 敢在他手底下这么猖狂贪污的,如今除了姜相就没有其他的人了,顾舟将密奏揉成一团,是可忍孰不可忍,将手中揉成团的宣纸愤愤地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砸到了苏清婉额头上,才刚进门,就感觉到了里面的压抑气息,她暗道来的可能不是时候,果然一抬眸便看到了顾舟那双含着愤怒地双眸。 苏清婉浅浅行了个礼,顾舟不耐地询问道:“何事?” 苏清婉道明来意,“臣女想调取内务府的簿籍,需要陛下的圣旨。” 顾舟看了眼她,但是知道从这儿下手,他随意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放下后道:“给朕换一壶热茶来。” 旁边的宫婢忙上前去,顾舟却是道:“让苏娘子去煮,求人办事,苏娘子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苏清婉就知道这会定然是撞到了枪口上,加上他们之间本就有新仇旧恨,于是她连忙上前,将那宫婢手里的茶壶给夺了过来,好声好气道:“还劳烦姐姐带我去茶室。” 待苏清婉从茶室内煮好一壶茶出来,又恭恭敬敬给他倒上,顾舟随意呷了口,随后蹙起了眉,朝苏清婉冷冷瞥去一眼,沉声命令,“重煮,她们没有教你吗?” 苏清婉早就料到了,顾舟要是没给她使点绊子,这圣旨怕是轻易不会给她,就是故意为难她的。 而她耐下性子,决定和他周旋到底,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圣旨要到,便又重新走到了茶室内。 有人见到她拿着茶壶,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便幸灾乐祸地甚至说起了风凉话,“这有些人啊当初就是狗眼看人低,背叛了陛下,才会遭到陛下的排斥,这就是下场,如今还想着讨好陛下,想要攀龙附凤,也不知有没有那个命。” 那语气里尽是轻蔑,仿佛她是一个多么不入流的人,是一个毫无品德只想着攀龙附凤的人,苏清婉暗暗捏紧了拳头,懒得跟她们计较,只要查清楚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不过煮茶是煮不好了,那就煮一壶开水好了,爱喝不喝。 再一次来到御书房时,苏清婉倒了杯茶水搁置在了书案上,没收住气性,茶盏发出咚地一声响! 顾舟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隐隐夹杂着一丝不情不愿之意的隐怒与无奈。 顾舟自从做了太子以来,就没人敢在他面前甩脸子,更何况如今坐上了这皇位,所有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只有她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顾舟眉宇间隐忍着一丝微微的怒火,轻瞥了眼她后,视线落在了面前的这盏凉白开上。 这让顾舟想起在冷宫时,因为没有茶叶,两人就时常煮白开水喝,他微微怔愣了瞬。 苏清婉出声,声音里有一丝不自察的敷衍,“陛下,臣女不会煮茶,只会煮这白开水,您要是不满意,可换其他人煮。” 说完,苏清婉等着他的吩咐。 而顾舟看了眼茶盏内冒着热气的水,却是命令道,“吹凉一点。” 听到这话,苏清婉倒是稍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他,于是便依他所言拿起茶盏轻轻地吹了起来。 其实这茶已经是七分热,刚才在茶室内,她特意等水冷了下才端过来,而此时是冬日,端过来的时候总归会凉一些,此时饮的话温度是适宜的,可谁叫他是君王,这普天下权利最高的人,尽管是故意使绊子,自个也不得不受着。 面前女子轻轻吹拂着茶盏内的水,这一幕仿佛回到了冷宫,那一日的午后,她拿着茶盏,轻轻吹拂着水面,偶尔她会抬起眼眸看他一眼,这时颊边会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外头暖融融的阳光打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柔美娇俏。 那时她会把茶递给他,有时会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指,她总会微微蜷缩一下,而顾舟的心也会随之蜷缩,随后淡然地接过来,耳廓却在无人发现的地方悄悄红了。 此时,苏清婉吹凉了温度,把茶盏往桌上一搁置,动作实在算不得温柔,却将他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物是人非,顾舟心里莫名有些惆怅,但也没有太过在意,拿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再倒一杯。” 苏清婉依言又倒了一杯,又再次吹起了不温不热的水。 顾舟视线不自觉落在她身上,女子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服饰,可她亭亭玉立,姿容绝美,竟是把这普通衣物都称托得好看起来。 而她眉宇间尽是冷淡,眼眸里再也没有以前的笑意融融与温暖,恍若变了一个人,恍若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只是他的幻觉一般。 想到她曾经或许只是对他虚以委蛇,那脸色就说不上好看了,于是稍稍沉声让她倒了第三杯。 苏清婉吹到第三杯时,心底燃起来一丝怒火,他这是要故意折磨她的锐气罢了,说起来,她曾经也是锦衣玉食,被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她也曾饭来张口,为什么就沦落至此。 他此时不就是想要告诉她,他有一千种一万种蹉跎她的法子吗? 心口翻腾起来情绪,面上也沉了下去,吹好后将茶盏搁置在了书案上,因为力道,茶水不小心倾斜出来,好巧不巧洒落出来,打湿了一旁的奏折,奏折上面的字迹被晕染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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