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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苏清婉心底很无奈，她想扯出一个笑容，却似乎有些艰难，只是默然接过她手中的伞，朝着家中飞奔而去。 顾舟看着那个逃出去一般的身形，也终于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顾舟整整睡了一日一夜才醒来，醒来的那一刻，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切，心底便直直沉了下去。 他深呼吸一口气，江锋便进来了，他道：“主子，陈忆楠差人送了信，说是两日后约你在医馆旁边的那家酒馆见面。” 顾舟冷嗤一声，唇角勾起一丝讥讽与愤怒来，询问道：“江锋，那位姓陈的消息都查清楚了没有，朕没有找他的麻烦，他倒是先找了朕的麻烦了。” 江锋道：“主子，还在查。” 顾舟吩咐他动作快点。 两日后，顾舟如约来到了酒馆，他倒是要看看这位江南第一才子约他到底有何事？ 两人坐下来的那一刻，都没有主动开口，顾舟心底是没有将这人放在心上的，不过是因为苏清婉与他有了联系罢了。 而陈忆楠自然也知道面前这位眼高于顶，于是他先开了口，“顾郎君其实不配得到阿熙以前如此待你。” 顾舟一听到这话，心底便升起来一丝愤怒，他压下心底的愤怒，面上却不显露，“我不配，难道陈学子就配吗？” 顾舟看着他胸口处的伤口冷冷道：“这出戏是你自导自演的吧？” 陈忆楠也不否认，反而大方承认，“是，我这样做，是为了让阿熙看清楚你的为人，你若非怕阿熙痛恨你，远离你，你早就这样做了吧？” 顾舟也没有否认，而陈忆楠继续道：“还有，我想让你也尝尝阿熙曾经受过的委屈，你对她做得那些不配为一个人，所以我才说你不配，这滋味不好受吧？” 陈忆楠挑着他的痛楚说，顾舟确实因为这些话而压得喘不上气来，那是他的愧疚，无法弥补的过去，他人性上的缺失。 顾舟冷冷掀起唇角，“你又算什么东西，清婉若是知道你骗了她，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你们之间还会那般纯粹吗？” 陈忆楠握着茶杯的骨节微微泛白，“可我什么都没与清婉说，她就觉得是你刺杀了我，顾郎君难道还没醒悟过来吗？你们之间缺少信任，阿熙根本不信任你，你在她心里不如我。” 不如我这几个字深深戳进了顾舟的心底，袍袖下的手紧紧攥着，“你又凭什么？” “凭我敬重她，爱她，一直在她身后默默付出，而不是对她步步紧逼，用权势强压她，顾郎君知道什么叫做尊重与放手吗？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陈忆楠眼底是有些轻鄙视的。 “被人冤枉的滋味很难受吧！你现在一定很厌恨我吧！这就是阿熙对你的感觉。” 顾舟深呼吸一口气，冷笑一声，“陈学子想得太理所当然，你父母会同意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进门吗？陈学子那般尊重清婉，一定不知道清婉情动时的模样吧！像只柔软的猫儿缩在我的怀里，陈学子就一点也不介意？也一定不知道她曾深深爱过我，她对你没有过那样深的感情吧！所以陈学子又何必狗急跳墙，怕我将她夺回去。” 陈忆楠差点要将茶盏捏碎，若说心底没有办分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也知道面前之人是故意刺激他的，“那些都是她的过去，我想要的是争取我们的未来，我受此重伤，父母已然看开，只要我活着，他们便知足了。” 陈忆楠这是一箭双雕，早就想到了这些，“我要的是阿熙的以后。” 顾舟冷哼一声，“朕的女人，就算是不要，也轮不到别人，陈学子还是太天真了。” 放下这句，顾舟没再多留，直接走了出去，这场交谈不过是为了激怒对方，让对方不好受，让对方知难而退罢了，并没有任何意义。 陈忆楠脸色微白坐在那儿，想到顾舟最后的那句话，心底却莫名有些担忧，他这么做几乎没有留下退路，可他想要和阿熙在一起，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第60章 苏清婉这两日想了许多，越想心越乱，和陈忆楠接触了这么久，他为人如何，苏清婉是知晓的。 所以最有可能做出这般事情的人只能是顾舟，想到那日阁楼之上发生的一幕，苏清婉便恼恨顾舟。 他先前果然是假意，嘴上说着会尊重她，会弥补她，不会再打扰她的话，此时想起来只觉得讽刺。 一个人的本性很难改变，而如今他是说一套做一套了，不知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她轻叹一声，以后再也不会相信顾舟的半个字，这几日她很踌躇，陈忆楠是因为她受的伤，她应该去看看他，可想到顾舟那样的个性，是真的怕自己会害了陈忆楠，也知道陈家定然不乐意见到她。 如今陈家是还不知情，若是知道了呢？怕是连陈家的门都不会让她进去。 因此苏清婉将所有事情抛却脑后，一心用在了医馆上。 这日刚从医馆出来，就碰到了陈忆楠的马车，苏清婉有些意外地坐上了马车，马车内，苏清婉打量着他，才几日未见，他便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 脸色苍白，神情似乎也不太好，苏清婉一见到他，便心生愧疚，这三年他助自己，却得到了这样的下场。 陈忆楠先开口了，“我以为阿熙会来看看我，或者会派人来询问我的情况。” 陈忆楠话里都是失望，又可怜道：“阿熙不来，所以我只能亲自来见见阿熙。” 苏清婉有些愧疚地看了眼他，“忆楠，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陈忆楠眉头紧蹙，“为何？” “我们不合适。”苏清婉道。 “试都不曾试过，阿熙为何就觉得不合适了？”陈忆楠话里有几分急切。 “忆楠，靠近我的人，从来没有过好下场，你是一个好人，以后的人生可以有更多选择，和我在一起，只会害了你。”苏清婉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陈忆楠深深吸了口气，“阿熙，你知不知道，中剑的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 陈忆楠迎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道：“我在想，还没有亲口和你说过心底的那份喜欢，我觉得太不甘心，满脑子都是你的模样，我想与阿熙成亲。” “如今我侥幸活了过来，这是我心底唯一的念想，与阿熙认识三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我心底便只剩下了你，阿熙，你能不能答应嫁给我，我就算是死也无憾了。”陈忆楠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苏清婉心中很乱，便沉默下来。 陈忆楠询问：“阿熙心中有顾虑？” 苏清婉点了点头，陈忆楠追问：“你顾虑什么？” “忆楠，我会害了你，这不是说着玩，你不了解他，他那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不怕的阿熙，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我最害怕的是失去你。”陈忆楠对她是一见钟情的，这三年对她的守护，对她的付出，已经超过了一切，此时让他如何收手。 陈忆楠忽而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阿熙，你对他是否还有情意？所以才会有顾虑？” 问出这句话时，陈忆楠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苏清婉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陈忆楠嘴角露出了笑意，“阿熙，别怕，既然你的心不在他身上，那么为何不勇敢追求一个未来，就如你来这江南一般，初心不就是为了追求心中所想么？” 是呀！如若她此时退却了，就会受到顾舟的桎梏，面前之人的话给了她勇气，也让她这些天那颗不安的心沉静下来。 如今顾舟对她有愧，她不应该再处处受他影响，她应该向前看，或许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顾舟才会彻底放下心中执念。 陈忆楠看着她眼底情绪闪过，最后闪过一丝豁达，陈忆楠稍微松了口气，接着道：“阿熙，我们之间的事，你无需担忧，我经此一难，父母对我的要求放松了不少，所以我趁此机会与他们说了我们之间的事，他们答应了。” 说着陈忆楠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喜悦。“若是阿熙同意，那么我就让父母选一个良辰吉日，先将亲事订下来，而后再准备成亲事宜，阿熙可愿？” 陈忆楠说到最后，声音都颤抖了，只是他自己未曾发觉。 苏清婉没有想到，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差点死了，却还在想着他们之间的事情，他口气里的小心翼翼，苏清婉察觉到了。 此时她下了一个决定，看着陈忆楠眼底的期待，她轻轻点了点头。 陈忆楠眼底绽放出笑容来，像冬日里融化了冰霜。 陈忆楠那边动作很快，很快便找了媒婆上门。 陈忆楠亲自与媒婆来的，比起前几日，陈忆楠气色明显好了不少，且脸上带着喜气。 宅院当中都是他亲自挑选的礼物，还有一只提亲用的大雁，他眉梢微扬，“阿熙，这些礼物都是我为你挑选的，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仆人将箱子一一打开来，一箱是布料，一箱是金银首饰，一箱是吃食，一箱是逗趣的小玩意。 苏清婉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陈忆楠用了心的，布料是她喜欢的颜色，首饰也是喜欢的款式，每一样食物都是她爱吃的，还有那些新鲜物件，有的见都未曾见过。 看到这些时，苏清婉微微动容，原来这三年间，陈忆楠将她的爱好一点点记录在了他的脑中，这一刻，苏清婉只觉得满满都是爱，都是被人在乎的满足感。 苏清婉其实是缺爱的，从小，父亲母亲便不和睦，父亲不亲近她，但此时此刻，她忽然觉得心底有什么被填满了。 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 陈忆楠急了，“阿熙可是不喜？” 苏清婉摇了摇头，眼眶微红，心底全是感激，还有一丝别样的情感。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忆楠，准备这些你用了多久？”苏清婉问他。 陈忆楠微笑，“半年，因为我之前打算在秋闱后订下我们之间的事。” 苏清婉走过去，也没有去顾及此时宅院当中还有两名媒人与家仆，第一次主动抱住了陈忆楠。 陈忆楠微微一怔愣，一股欣喜从心底冒了出来，便听见她轻柔的声音传来，“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些，我很喜欢。” 按照礼数，第一日登门后，交换了生辰八字，八字相何后才会纳吉下聘。 这边热闹的一举一动全部进入了顾舟的眼底，他站在二楼的房间，从窗口处看到了全部过程。 他不想看到这一切，腿就像是灌了铅，沉重地迈不动步伐。 他看到心爱之人看到礼物时的欣喜感动，看到她因为感动而扑进了对方怀里，看到陈忆楠那明显怔愣而满足幸福的神情。 他们的一举一动化成了利刃插入了他的心口，感觉心在无声滴着血，他无力地站在这儿，忽然发现就算他是这天下权利最大之人，可也有无可奈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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