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觉得你年纪太轻,性子又不够沉稳,烟霞将治家之权交给你,还有些不妥。” 谢老夫人和蔼的咧嘴一笑,看宁萱儿的目光也比上一次温柔许多。 “如今看来,倒是我有眼无珠咯。” 罗烟霞捂嘴一笑,轻嗔道:“老夫人这是哪儿的话?不是您轻看了她,而是这小妮子本领太大!” 罗烟霞调笑似得说完,再看向宁萱儿后,心中却也感慨良多。 宁萱儿今日身着一袭鹅黄色裙装,曼丽乌发悉数挽起,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 浑身金银首饰,当真是贵气逼人,又不显俗气。加上她那张俏生生的脸蛋,像极了熠熠生辉的神妃仙子。 从前只觉得她娇媚,却不想只是略作妆饰,便能有如此华贵玉仪,毫不愧对她当朝高官命妇的身份。 宁萱儿羞赧的垂下了眼角,一直被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夫人和母亲莫要取笑我了。” 她葱白的指尖绞着丝帕,再抬起眼时,睨向罗烟霞,语气若有所指。 “母亲,阿鹤已在里头侯着了,您若是准备好了,便带着老夫人进去罢。” 罗烟霞闻言眉梢微抬,唇瓣颤动了一下,敛下笑意正色点头:“好。” 宁萱儿抿起双唇,给予了罗烟霞一个肯定的笑容,而后又风风火火地去招待下一个人了。 谢欢兰跟在罗烟霞后头,一袭妃色宽袖流仙裙,攒珠戴银,烟视媚行,正捧着一个小匣子。 见着了宁萱儿,她那张板着的脸才缓和开来,冰雪遇初春般笑得明媚灿烂:“萱儿!自从大婚那日,我便没见过你了,可真让我好生挂念!” 画眉站在谢欢兰身旁,闻言也顿顿点头,盈着几许热泪看着宁萱儿:“就是啊,整日在忙些什么呢,也不来看看我们。” 宁萱儿心中大为所动,在面对好友时,便卸去了成熟得体的面具,变回了私底下那个稚子心性的少女。 她一人一只手地将她们牵住,嘴巴一撇:“一开始是因为犯懒,之后便是在忙着这生辰宴的事。” “欢兰,画眉,你们放心,现下生辰宴之事忙完了,往后我定会常去栖春院找你们。” 谢欢兰好整以暇地看着宁萱儿,戏谑道:“好啊,我还以为真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其实是忙着过夫妻甜蜜的日子吧。” 宁萱儿指尖微蜷,耳根一烫,想反驳又发现无话可说。 谢欢兰挑眉,一副“我懂”的样子,举了举手中的东西。 “好啦,不逗你了。这里头放着的是一枚白玉所制的同心锁,既是给二哥的生辰贺礼,也是给你们夫妻的新婚礼。” 宁萱儿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古朴雅致的小匣子,眸中闪着喜悦的光。 “多谢欢兰,你当真是有心了。” 画眉向前一步,拍了拍宁萱儿的肩侧,欣然道:“萱儿别看小姐这幅轻描淡写的模样,这个贺礼可是她苦苦寻了一个多月才从一个西域商人那得来的,花了好多好多银子呢。” 宁萱儿更加感动,又望向谢欢兰:“这,太贵重了!” 谢欢兰嗔怪地看了一眼画眉,用指甲戳戳她的脑袋瓜:“傻子,说这些干什么!” 感受到宁萱儿愧疚的眼神, 谢欢兰摆摆手,颇为不以为意。 “萱儿,我这个人向来如此,既要送礼,就要送最好的,你别在意啦。” 谢欢兰嬉笑看着宁萱儿,而后不敢再耽误她的时间,带着画眉匆匆忙忙往宴厅中走,不给宁萱儿觉得亏欠的机会:“嘿嘿,萱儿你继续忙吧,我们先进去了!” 宁萱儿拿谢欢兰没办法,莞尔目送着她的背影,心中暖洋洋的,不选择将匣子交给下人,而是自己小心地捧在怀中,再转身迎接着下一个人。 * 庭院中的宁萱儿正忙碌着,谢枕鹤这个寿星在宴厅内也不清闲。 他站在堂中,不断地与入门的客人问候交谈。 看到谢老夫人和罗烟霞后,谢枕鹤的心中并没有泛起太多波澜,像往常一样客套地微笑着,尽到了身为孝子贤孙应当有的敬意。 “祖母,母亲。” 谢老夫人乐呵呵地笑着,罗烟霞也开怀点头,刚想张口和谢枕鹤多聊几句,却被蓦地打断。 谢枕鹤指了指他身旁站着的白术,淡声道:“白术,领二位归席。” 罗烟霞神色一滞,被这份生疏刺痛到了。 心中方打起退堂鼓,又回想起昨日宁萱儿特意来香莲院与她通气时说过的话,眸光坚定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笼着手中的念珠,从袖中取出一枚挂着红穗的荷包。 谢枕鹤一愣,薄唇轻启:“这是……” “鹤儿想必也看得出来,母亲老眼昏花,拿不起针线了,这荷包是萱儿的绣品。” “里头的,才是我要给你的贺礼,并不贵重,便没交给外头的萱儿。” 谢枕鹤嘴角牵动,弯眼摆出一个挑不出错的笑容:“母亲送给子女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极好的,何来的轻贱贵重之分。” “孩儿会好好收好的,还请母亲和祖母先去落座,别累着了。” 罗烟霞垂眸浅笑:“阿鹤,你便现在看看吧。” 她知道,若是现在不让谢枕鹤看,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打开。 若非这荷包是宁萱儿所制,他恐怕都不会收下。 谢枕鹤见她这般坚持,深深地看了罗烟霞几眼。 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拂了她的面子。 于是谢枕鹤轻轻扯开荷包上头的红绳,在看清楚里头的情形时,神色一怔:“这是……” 他指尖捻起荷包里头盛着的几片被制成干花的芙蕖,长睫颤抖着。 罗烟霞夙愿终于得偿,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那时你还小,便天真以为母亲心情不佳才会从温柔慈爱变得疾言厉色,傻傻地去池塘中摘了这朵莲花,说要送给最爱莲花的我……” 罗烟霞颤声说着,又何尝不是在扯开自己的伤疤,给谢老夫人,给谢枕鹤看。 剩下的,她已不忍再说下去。 彼时的她刚被丈夫训斥,又认定了谢枕鹤冷心冷情,只觉得他是贪玩顽劣才摘下这花,不仅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还将他痛骂一顿,赶出房中。 并告诉他,自己会将这花碾碎,丢进土壤里做花肥。 罗烟霞深深吸了一口气,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更添着她此刻的颓然。 “鹤儿,娘对不起你。” 谢枕鹤眼眸一眨也不眨地凝着那几枚花瓣,瞳孔微不可察的晃动着。 半晌,他才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平淡道:“这么久的事,我已经忘了。” 罗烟霞愣住,心中钝刀割肉般酸痛。 谢老夫人知晓他们趔趄,又发现此刻气氛不对,忙想拉着罗烟霞回到席中,替罗烟霞缓解这份窘迫。 却没想到,下一刻,谢枕鹤又幽幽张口。 “母亲,祖母,往后我会同萱儿一起常去香莲院陪你们的。” 罗烟霞瞪大眼眸,已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她双眼骤然盈出泪水,喜极而泣,连声道:“好,好,好。” 经年的母子隔阂裂痕,终于开始,有着弥补愈合的趋势。 * 用完晚膳后,理应便要送宾客们坐上返程的马车了。 可宁萱儿却因着喝多了酒,醉醺醺地缠着谢枕鹤,要他陪自己透气。 谢枕鹤看着宁萱儿泛着酡红的脸颊,听着她娇滴滴软乎乎的语气,怎么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他只好和宾客们致歉,而后挽着宁萱儿的手往庭院外走。 宁萱儿这几步路走的摇摇晃晃的,不仅老是故意撞他的肩膀,还时不时低低窃笑。 谢枕鹤忍不住问:“怎么总是傻笑?” 话音落下,宁萱儿倏地停下了脚步,拽住了还下意识想往前走的谢枕鹤。 “怎么了?” 谢枕鹤因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好奇,身子还没转过来,便感到背后覆上一个温暖柔软的身躯。 宁萱儿踮起脚尖,用手蒙住谢枕鹤的眼睛,就像她生辰之时,谢枕鹤对她那样。 谢枕鹤心跳漏了一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而后,只听“砰”地一声,远方传来裂空爆裂之声。 宁萱儿菱唇散着酒气,在谢枕鹤耳畔轻声道:“阿鹤,你看。” 与此同时,宁萱儿松开了手,谢枕鹤眼前瞬间清明。 漆黑无边的苍穹,已被灿如烈焰的烟火点亮。 烟火转瞬即逝,天空归于黑暗。 但很快,随着“砰砰”燃放烟花声响,又会被无数承继而来的盛烂花火照昼。 如此循环往复,良久未歇。 宁萱儿便在着璀璨烟火中,走到有些呆楞住的谢枕鹤身前,勾着谢枕鹤的脖子,迫他弯身于自己平视。 宁萱儿笑眼弯弯,温声软语道:“这便是我给你的惊喜。” “君心我心,君意我意。” “此情此誓,苍天难易。” 宁萱儿歪了歪头,双眸在着闪烁光芒下衬得比星辰更亮:“阿鹤,生辰大喜。” 而后,宁萱儿抬脸含住了谢枕鹤的唇,与他在漫天烂漫的烟火中拥吻。 他们会一直携手走下去,一起给彼此过许许多多个生辰。 他们会永远幸福,会永远爱着彼此,又永远被彼此爱着。 媩~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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