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皇后娘娘闻得此事仅在一夜之间便病倒,还请圣上怜惜皇后娘娘一片爱子之心啊!” “老臣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还请圣上明察啊!” 沈相立即磕头:“圣上,很难说安大人没有这 样的心思,不仅欺辱老臣,还想要前太子殿下的性命。” 安永丰心里也是恼火得很。 这沈相简直无耻之极,脸皮跟城墙一样厚。 长临帝拿着问罪的折子看了安永丰一眼,哑声:“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安永丰诚惶诚恐:“圣上!老臣岂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嫌命太长了。” 沈相又道:“安大人胡搅蛮缠,拒不认罪,分明意在浑水摸鱼,这种人若轻易放过,只怕日后朝堂不宁。” “圣上,老臣还要为您找天师呢……” 安永丰回头死死盯着他。 圣上病重,最在意的就是寻找天师一事,沈相好歹毒的心思。 只怕他今日是讨不了半分好。 安永丰愤愤:“圣上,老臣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还请圣上给老臣几日时间,老臣定会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长临帝咳了好一会儿,说:“此事你们二人各执一词,那便各自寻找证据,三日后若安大人拿不出证据,那便由暗刑司接手。” “圣上!”安永丰难以置信:“老臣真的没有做过,可若因老臣拿不出证据就收押,岂非让真正背后之人危害江山社稷!” “那便怪不得人蠢被人设计。”长临帝不冷不热地说:“寻找天师之事需加紧。” 安永丰见再无回转余地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沈相叩首:“老臣遵旨。” 长临帝盯着沈相:“前太子找人好好医治,治好了便送去鄞州,不可再拖延时间。”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老家伙在想什么。 …… 安永丰与沈相分道扬镳出来时,承清殿偷懒的太监高显刚打了个喷嚏,还猜想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转瞬看见安永丰连忙陪笑行礼并递上油纸伞:“安大人。” 出来时零星有些小雨,安永丰心里有气,待小厮接过伞就让这阉人滚远一些,这才离去。 高显阴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前太子同样被带去医治,安永丰干脆跟过去瞧上几眼。 被剜掉的眼珠自然是装不回去了,这会儿他醒了,两只手就要往眼睛窟窿里钻,骇得人四肢发麻。 安永丰到底人老了,瞧着就有些反胃就不看了。他面容隐在黑暗中,像是个孤魂野鬼。 “主子,现下可要回府?”小厮问。 安永丰喝了一盏小厮递过来暖身子的茶水,顺手将斗篷扔给小厮,纪烨晁这事儿他定要查清楚,不然这一把年纪是真的要栽了。 “主子?”小厮小声提醒一句:“此处是皇城,咱们不能久留。” “不回。” “当真世事无常。”安永丰阴狠看着安乐殿方向:“若廷尉府和沈氏鱼死网破,得利的是谁,除了安乐殿,老夫想不到别人。” 小厮不敢接话。 安永丰再道:“老夫去一趟安乐殿,你让人去查,若办不好这件事,你这条狗命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属下明白。”小厮神色一凛。 “姜月……” 他要去确定一件事。 安永丰目光如刺,大步离去,融入夜色。 …… 安乐殿在宫宇西南方,当初也是极好的位置,建殿广阔。 殿内夜色里,庭芜还不曾休息,表情丰富在屋檐下逗着鹦鹉,嘴里吃着糕点:“妹妹,来,说句好话听听?” 这鹦鹉取名叫妹妹,用庭芜的话来说长得这么花枝招展,总不能是个小子,叫妹妹刚好。 他一句句的妹妹逗得安乐殿的一众婢子和太监笑开了,显得分外热闹。 此刻一道靛蓝身影出现在安乐殿前。 庭芜像是没瞧见似的,冲着满初长吁短叹:“满初姑娘,讲句掏心窝子的话,妹妹每日粮食都要去半两银子还都是搭配好的,这不比人活得自在?” 满初白了他一眼:“你嫉妒一只鹦鹉?” “是妹妹。”庭芜说:“当初买妹妹的时候就该讲讲价,可惜你没带我去,不然我能讲价讲到底,靠这个也能讲到老板倾家荡产。” 周围婢子忍不住又笑起来。 “廷尉府安大人来访!”门口小太监此时通禀。 婢子太监连忙散去,一时间殿内恢复得井然有序,像是那般没规矩的事情压根儿就没发生过。 “哟,什么风将安大人吹来咱们这儿了?” 庭芜扭头动了动唇角,那张脸要笑不笑,偏生跟着薛是非混久了,少年也带上几分相似的风流:“安大人有事?” 他兄弟家里好像就是被这老东西害了,他能有什么好脸色。 “老夫且见一见姜尚宫。” 安永丰不欲与他纠缠,这人贱嘴巴也贱得很。 “来者是客。” 夜空中不知何时连一丝星光都瞧不见,暴雨前夕的闷热让人燥得慌,就连屋檐下的灯烛都纹丝不动。 阴云遮月,灯烛光影突兀扑朔照亮一抹青衣。 安永丰跟着看过去。 “安大人。” 青衣女子夜提宫灯,抬眸看来。 “别来无恙。”
第202章 最有冤仇 黑夜里只剩下呼吸声。 宫灯一寸寸靠近他终于看清眼前少女。 宫中统一的青衣罗裙,没什么相同,兴许是他多想了。 少女模样清冷,神情不急不躁,又怎会是那天真烂漫之人,况且家世背景也能查得一清二楚。 她望过来的这双眼清澈而平静,似是早就猜到他会来这一趟,宫灯越发明亮了些。 可偏偏在这样的目光里逐渐压得他无法喘息,黑夜遮盖了一些细节,例如他跳动的右眼皮。 风声再度划过他的手背,他终于开口。 “老夫找姜尚宫是有些事情不清楚。” 庭芜眉毛一挑,姜藏月静静看着他:“不知安大人有何事要找我?” “姜尚宫心知肚明。” 安永丰只觉这安乐殿不是个好地方。 “前太子双眼被剜。” “与安乐殿何干?” 姜藏月语气不疾不徐:“太子双眼被剜,安大人为何找上安乐殿,难不成准备强加罪名?” 安永丰拧眉。 难不成真的不是? 若不是安乐殿还会有谁? 他本想确认姜月是不是长安侯府的姜藏月,可姜萧氏的尸骨都被带入沈府配婚她却没有动静,可见不是她。 那么还有一件事,是不是姜月曾经假扮了安意,又是不是她害了纪烨晁却不承认,若是,她又图什么,所有事情纠缠在一起搅成一团乱麻。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掩埋在棺材里的尸首,上不去下不来,只能困在原地僵直不动,紧窄又难以呼吸。 安永丰知道是自己年纪大了,开始敬畏鬼神,开始怕死,开始夜夜梦到当年那些人,压在他身上将他捅得千疮百孔。 他当年将侯府那兄妹三人的白骨托纪烨晁都做成小佛堂外含球的狮子头,可一场大火什么也没剩下,他也曾让人去寻安乐郡主的尸首,可惜不翼而飞。 而如今,他最怕有人寻仇,可他依旧觉得早该死的人又怎么可能活生生站在他眼前,姜月姓姜不过就是个巧合,他在自己吓自己。 可今夜安乐殿的幽静就是莫名让他毛骨悚然。 这个女子笑得平静,就这样看着他。 “安大人,这夜深人静,你在这儿堵住姜姑娘,是不是不太妥当?” 一抹红出现在少女身侧,面容之上挂着肆意不羁的笑容,薛是非同样视线落在他身上:“安大人想做什么?” “安大人认为是安乐殿害了前太子殿下,今夜寻我问罪。”姜藏月开口。 “分明就是——” “是什么?”薛是非侧头一笑:“安大人命好,还活着呢。” 安永丰顿觉这话古怪。 “咚——” 池畔有蛙跳入水中,惊走了朱墙上的飞鸟。 他越看这人越觉得有些眼熟,神色变了变,挤出一句话:“你是谁?” “我这样不起眼的小虾米,就不劳安大人记挂了。”薛是非转回身:“不过就是与安大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妙栗?” 薛是非随即一笑,说:“也不是什么需要记住的脸,不是么?” 姜藏月只看着安永丰。 安永丰对着他摆摆手,说:“既是认得妙栗,想来是她的朋友,可惜……不提也罢。” 场面说谁还不会说,就算认得妙栗,现下和 安乐殿搅在一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姜月有没有假扮过安意,有没有进过廷尉府,更有没有动过小佛堂,那把火是不是安乐殿放的。 区区一个婢女他自然不放在心上,可姜月背后是纪宴霄,这个人不得不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廷尉府和沈氏接连被逼到绝处,很难说不是纪宴霄的手笔。 安永丰看向薛是非:“老夫与姜尚宫还有要事详谈。” 姜藏月开口:“安大人还是想谈前太子殿下被剜眼一事,是怕沈相追究自己招架不住,还是怕沈相为圣上找到天师,圣上不分缘由直接发落了安大人?” “又或者安二小姐失踪,安大人成了无头苍蝇?” 话音落下,安永丰神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这女子什么都清楚! 现在岂非看他就像在看跳梁小丑? 是了,她什么都清楚,定然是奉了纪宴霄的命令假扮过安意。 子真问斩,子明流放,夫人病逝,妙栗坠井,佛堂被毁,司马泉反口,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 他才是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纪宴霄到底想做什么!”他声音咬牙切齿,目光更是像黏腻的痰液,死死盯着人,叫人恶心。 “廷尉府与你无冤无仇。” “你凭什么要听他的话害老夫全家,卑鄙无耻!” 若是为了朝堂之争,谁都有冤仇。 可仅仅是因为如此就想着灭人满门吗?凭什么他的一时兴起疯癫行为要别人来付出代价!又将前太子双眼被剜一事栽赃到他头上,让那老匹夫对他恨之入骨,进退不得。 薛是非看着他靛蓝衣袍被地上雨水沾湿,嗤声:“兴许你们才最有冤最有仇。” 姜藏月看向安永丰,缓缓笑起来,似温声。 “安大人,你看这皇城来来往往的人是不是很多?” “尤其是这样浓雾骤雨的夜,在这样的夜里,刺客和谋士都可以随意行走,就像毒蛇潜伏在草丛里,谁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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