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光晔最怕的便是入博望轩学圣人之言的事情,从前她与顾靖风与他提过无数次,可每次他都能够混过去,今儿个,顾光晔知道自己混不过去了,他去到青楼,就算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触犯了母亲的底线,所以,他只能乖顺的点了点头,随后只端着自己那被打痛的手,就这么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折腾了一晚上的顾光晔连澡都没洗,就这么囫囵躺在了自己的架子床上沉沉的睡去,手还这么向上伸出微张着,上头红色的印记未褪,而手心里面却是长年累月习武练剑所留下的厚厚一层茧子。 在这三进的小院子又陷入安宁与沉睡之中后,沈轻舞小心的带着药,自己推开了顾光晔的房门,看着他困倦沉睡的模样,沈轻舞将圆钵内的消肿化瘀的膏药抹开,一点一点涂抹在了顾光晔受了戒尺的红色淤青那儿,帮其抹匀之后,看着他沉睡的容颜,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轻叹一声着。 “睡了?”帮着顾光晔把被子盖好后,沈轻舞又轻手轻脚的帮其合上门,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彼时,床榻上半靠在身后软枕上的顾靖风放下了手中拿着的杂记,对着沈轻舞出声道。 “睡了,你说,表兄已经为顾光晔选定了成亲的人选,是谁家的姑娘?”沈轻舞点了点头,撑着头看着顾靖风道。 这些年,顾靖风说是挂名坐着这镇国大将军的位置,可该他干的事情,他一样也没少干,如今四海升平,是个十足的太平盛世,可顾靖风在皇帝的面前,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前些时候他进宫,皇帝便与他说起了关于顾光晔的婚事。 “选得是左翼前锋营统领家的女儿,我看过那丫头的画像,模样十分俊俏,是个文武双全的丫头,前些日子,已经女扮男装去到博望轩中以学子的身份在那儿听课,和晔儿,倒是十分互补,皇上有意栽培晔儿将来接我的班,选得人家自然不会错!” “所以你们这对君臣,现在是打算来个什么,变相相亲,日久深情,顾靖风,你连亲儿子都算计,你是不是亲爹?” 番外:小公子的情窦初开(2) “可又是你说的,必须要儿子中意你才会答应把人家娶进门,现在让他们呆在一起仔细相看着,等再大些,到了晔儿弱冠的时候,看的上,处的好的,那便举行婚礼,在博望轩里头待个四五年出来,不说做个大学究,那该学的礼仪仁义是能够学出来的,他从小在军中,军营里头的事情学得透彻,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顾靖风的眼角眉梢已经沾染上了岁月的点点痕迹,两三条的细纹沉淀在眼角,带了些许的沧桑,却越发的成熟,那种成熟稳重的底蕴,现下尽现,便是再去迷倒个十四五六的小姑娘,那也不成问题, “皇上如今对皇长子的课业都是亲自教养,自丽妃之后,后宫再无妃嫔有过那样的盛宠,也未曾有过妃嫔有孕,后宫之中可谓十分的平静,现下皇上只这一个皇子,自然要为其早早的铺路,除却晔儿外,若光这次也是被送到了军中,跟随宋至前往边关巡防,对于若光和晔儿,皇上可谓良苦用心,孩子们一个个的都大了,我们也都老了,马上我可就真的要在家守着云卷云舒,看着日出日落了……” “不过有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若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不上,我们也不会硬塞的要把两个人塞在一起,你说的话我一直都记着的,一定要让我们的三个孩子选个自己喜欢的,绝不包办,强买强卖。” 顾靖风搂着怀中的小女人,下巴撑在沈轻舞的肩膀之上,对着她轻声说话着,沈轻舞闻言,嘴角微勾,“这种女扮男装变相相亲的戏码,也就你们这些男人能够想出来,看不上那还好些,要是看上了,你儿子到时候以为自己是个断袖,那可就惨了,等到那时候,可有得你受的,万一两人没看上,倒把。” 别人不知道,她做娘的最知道自己的儿子,就是个愣头青,从小最爱的就是举着手里头的木剑,和人学功夫说是要和他爹一样去打仗,从小到大,舞着手里头的那根木剑不知道蹭碎了家里多少花瓶,到大了,能舞真剑了,身上的衣衫,何人比武,也不知道割破了多少件。 整日里上窜下跳的,就跟个孙猴子转世一样,连带着她的两个女儿都让这位哥哥给带的,不爱女红,只爱舞着鞭子的乱闯祸,那一套鞭子,舞的比谁都漂亮,就是换成了两枚银针,那绣出来的东西,除了她们自己,谁都看不懂。 每每和嫂嫂小宋氏提起,小宋氏都说,是自己的缘故,只拿了霓裳的孩子与自己比,霓裳后头一共生个五个孩子,三子两女,现下,大的那个也已经十一岁,由谢睿亲自带在身边,早早的立于高堂之上,立朝听政,小的两个也是文质彬彬十分的可爱,两个丫头自不用说,玉雪粉嫩的模样,让人瞧着便是恨不得抱在手里一直的不撒手。 去年霓裳归宁,越国皇后的阵仗自不多说,绵延十里的各色织锦珠宝让人瞧得更是目瞪口呆,一车一车的,那沈尚书府里头根本装不下,在大周待了将近小半年不肯回去,还是谢睿亲自带了人来才把娘三个给带了回去,生怕这皇后要跑了一样,那殷勤的模样,当真让人苦笑不得。 防盗模式:https: 阅读完整章节 阅读模式:请查看原网页 番外:小公子的情窦初开(3) 第二日清晨,夜雾尚缭绕于山顶之间的时,顾光晔的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有序的敲门声,顶着惺忪的眼,顾光晔前去开了门,却见,门外那个一身青衫长袍的尹知学正站在门外,手里头抱着一本礼记,嘴里咬着一只素包,精神抖擞,神清气爽的看着来开门的顾光晔。 “你还睡着呢,快把衣裳换换,我这儿给你拿了一个素包,再不去夫子那儿,位置都要被抢没了,你先吃着,我去给你占座。”尹知学咬着手中的素包,白皙的脸颊之上晕出两抹被冷风吹过冻出来的樱红,笑起来两点酒窝深陷,让人瞧着十分可爱。 顾光晔原还云里雾里的让人吵醒了有些起床气,现下,见着门口这位看着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尹知学面色一下子缓和了好些,也不等他答应与否,尹知学便放下了手里还温热的素包,直接去到了前头的学堂。 顾光晔是踩着点儿的踏进学堂的门口,看见这里头乌压压的坐满了一群的人,一身深褐色长衫,留着一缕长须看着十分年长的夫子已经坐在了上首的座位之上,顾光晔来时,对着夫子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随后在后面前三个位置处,看到了一个在向他挥着手的少年,弯起的眉眼,似一轮弯月,顾光晔踱着步子向着尹知学的位置走去。 看着尹知学现下挥舞的手入了神,顾光晔不曾注意到,有人就这么悄悄的横出了一条腿,想让这位新来的插班生出个丑,顾光晔行走过去之时,坐在最前排的那位少年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就这么伸出了脚,在顾光晔扳倒在那条腿上时,不住的窃喜之得意时,脸上的笑又这么惊诧住了。 顾光晔就在即将摔个狗吃屎的姿势之时,却是一个飞身,帅气利落的立在了那人的身旁,随后便是一个扫腿过去,就把那个刚才想要恶作剧的少年,直接的跌倒在了自己的书桌之上,痛到呲牙咧嘴。 而一旁,原还在等着看好戏,看热闹的其余学子们,纷纷变了脸色,只捧着书,不再说话,只做着一副低头认真看书的模样。 “你……” “脚是长在路上让人走路的,不是用来做捉弄人的事情的,你若嫌弃这个脚多余,不把它放在该放的位置,做该做的事情,那么我不介意,把你的脚,给卸下来。” 在那少年吃痛的坐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想要与顾光晔理论的当下,顾光晔低下头,微微勾笑,扯着嘴皮,轻声的再那少年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完,便是徒手,当着那位少年的面,将那少年摆放在桌面之上的砚台就这么“咯嘣”一声的掰断了,碎裂的砚台,让那少年,最终把那口气忍了下去,就这么乖觉的坐在了身后的座位之上,不再动弹。 顾光晔对于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只将那残留手上的墨汁随意的抽了一张花笺就这么擦干之后,自己向着那尹知学给自己空出的地方坐在了位置之上,在他坐定之后,尹知学的眼里看着他的眼神里头,已经冒出了一个巨大的星星,像是发现了一种新大陆的表情。 学堂之中的气氛因为顾光晔这利落的一幕,化为安静,留着细长胡须的夫子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曾理会这些个闹事的少年,翻开了手中的礼记,接着昨日的课程,继续的往下讲着。 顾光晔自幼因为不爱读书,在学堂之中又爱捣蛋,沈轻舞只能把他送到沈敬轩身边,让沈敬轩空时带着与沈若光一并教养,二人的年岁差别不大,所以自幼就这么在一起,习文练武,比起顾光晔对于功夫拳脚上的痴迷,沈若光则更喜欢舞文弄墨一些,不过沈敬轩对于他拳脚功夫上的教导也不曾松懈过一丝一毫。 顾光晔跟着舅父身边学的不似沈若光那样精益救精,可该认的字,该学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博望轩是要培养以后在朝中的仕族人才,讲的不再只是大学中庸之道,除却四书五经外,还有为人处事,立于朝中的一些政史官要,这里头,自然还有一些对于战事的一些观点,比寻常的私塾之中千篇一律的教学,来的有趣,顾光晔难得没在课堂之上打瞌睡,只静静的听着夫子与底下同窗们的各抒己见,十分的有兴致。 “夫子适才说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达人观物外之物,思身后之身,守受一时之寂寞,毋取万古之凄凉。 可天地万年,人活一世,难道不应该享他人之不能享,做他人之不能做只随心所欲过活吗,若只为沽名钓誉的生活,得死后名声,多难过,若随性而活,至少人身前活的开心,死后的事情,他就算名垂青史永垂不朽,那也是身后的事情,一个人都死了,谁还去管那名声是否好听不好听? 就好像曹操,人人都说他是一代枭雄,可他也是乱世里的英雄,所以,所谓好坏,只在一个人的嘴,夫子,请问,是与不是?若是,那我们只率性而活,不是更好?” 在上头的夫子正与底下的学生们讲述所谓刚正不阿之言之时,这底下絮絮话音之中却出现了那一抹清丽的声音之后,不曾有任何的皱眉,夫子听得辩论之后反而只一笑“那么,人人都率性而活之后,是不是谁都可以不再奉公守法,一切都不需要再有秩序,军人不愿打仗,在阵前临阵脱逃,只为自在而活,遵从本心,妇人生子到了关键的时候,便率性而为说不生了,那就把这孩子闷死在肚子里,坐下一尸两命的事,可见,率性也需要有定义,你的想法虽然很有见地,可还是需要再多钻研钻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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