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一熙在那儿厉声呵斥着众人的当下,一旁的好友聂远帆在众人的沉默声里出声,理据分明的对着那乔一熙,开口着。 “心思不正你是连什么痴心妄想都没了,还指望着在这博望轩出头,现下你漏洞百出,若是早早的据实已告,我可以告诉夫子,不把你赶出去,可若你还死咬着,是我与尹兄弟的过错,那么,对不住,我这儿有的是法子把你弄出去,哪怕你再不甘愿也罢!”聂远帆的声音刚落,顾光晔的声音又起,话语里头的自信与笃定让众人为之咋舌。 来这儿的莘莘学子自都是被隐去了身份在此学习的,除却性命年龄家中父母,或做官,或经商,那都是一概不知,又或者是谁都不提,不过多多少少的,大家都能够看出来,衣衫大抵相同,可所用物件却不尽相同,笔墨纸砚衣着配饰皆有不同,顾光晔来时,笔墨纸砚所用皆是贡品,但凡能用得上的那都是内城之中的佼佼者所用,凡有眼力见的只见他所用的宣城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纸,徽州婺源龙尾砚就知道,这位顾光晔的不凡,定然是人中龙凤! 若细细思量,能用得起来的这些,又是朝廷之中姓顾的,还能够有谁,聂远帆聪慧,早在看到顾光晔所用的那些物件之后,便已经猜出了这位顾同学的不凡,至于那尹知学,他虽不知是谁,可又一个说是军中的,大凡也该是名将之子,与他们为伍,可比那个空有满腹才气,可家中却是一平如洗,且还十分刚愎自用,不可一世的乔一熙来的好上许多。 聂远帆算是会投机取巧的人物,可不得不说,那乔一熙心思太过狭隘,在博望轩里头处置了他,总好过以后在朝堂之中对峙,聪明人办聪明事,至于那笨人,就是那乔一熙这种的,吃力不讨好,聂远帆不禁的为自己的自欢笑着。 “我没有,我用不着你以权势来压我,我知道你家中定然是人中龙凤的人家,所以就是像个莽夫一样,你也有机会在此念书,我家世不如你,所以,用不着你在这儿和我炫耀,事情是你们两个做下的,那儿还有你们吃剩下的野鸡骨头,你们怎么抵赖?” “吃的东西自然无法抵赖,可凡做过必留下痕迹,就好像晔儿与那位尹同学吃了东西留下了证据,你想必也会留下,你点了火,身上必然会有火折子,想要引火,就要去碰那烧过发黑的木炭,自然袖上鞋底都会有黑色的炭灰痕迹,你为了把戏做足,又想看看自己导演的这一出将计就计的戏码有多成功,必然就会一直站在这儿,一步也不离,证据自然也不会离开了这里,若是不信,叫人来搜上一搜,一切自然明了。” 现下,显得有些示弱的乔一熙在那儿咬着牙,死死的紧咬住了自己绝对没做过的事情,只恶狠狠的看着顾光晔与尹知学,声音之中都已经有些颤抖,显得士气不足,可饶是如此,他还是紧咬着顾光晔与尹知学不放。 而在乔一熙的话音落下之后,自门外,顾光晔在熟悉不过的一道冷厉的声音出现,便直接将乔一熙的话再一次的打包送回,并且理据充足的,让乔一熙的手,只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腰间还不曾扔掉的打火石,脸色无比的僵硬。 面前的那人通身肃杀的气氛自进来后的那种金戈杀伐的气场,让所有人都噤声,自不在言,而在顾靖风身后匆匆赶来的,自然还有尹将军,长相粗矿,手中举着一根长鞭,整个人脸色肃穆,周身像是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男人,光看一眼,就知道不好对付。 两个人现下招呼都不曾打过一声,就这么直勾勾的紧紧盯着那儿的乔一熙,那种压迫感,让乔一熙干涸的唇,越发的抖动上了两分,显得十分的尴尬。 “你是谁,你凭什么来搜我的身,博望轩一向都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只凭了本事进来,不论身份高低,现在,竟然也做出这种恃强凌弱攀高结贵,趋炎附势的事情来了,这所谓的公平到底在哪里?” 气势十足的成熟男人,与他们这些不过十四五岁初出茅庐的少年而言对阵,那些少年好比以卵击石一样,根本没有可比性,尤其现下,乔一熙的心尚且虚着,可以说是虚透了。 乔一熙恨恨的与顾靖风攀着高低的当下,顾靖风只轻蔑的瞧了他一眼,四两拨千斤着,与他站在那一个理字上争论着。 “公平公道自在人心,我现在以一国大将军之职来搜捕纵火犯,纵火犯所涉嫌的那是谋杀,可不再是小孩子嬉戏的陷害,你若觉得自己有理,大可以抗辩,若是觉得无理,那你就给我乖乖的闭上嘴巴,证据会告诉你,到底你是站在哪一边,也会告诉你,你到底是作对了,还是做错了!” 顾靖风勾唇,唇瓣微微上扬着,可在那脸上,只看了冷笑,与一种不置可否不容侵犯的强大气势,在将手中的镇国将军印玺大刺刺的直接展现在乔一熙的面前之时,乔一熙恃才傲物的气势,瞬间被掐灭的连渣都不剩。 “来人!” 强而有力的两个字,自门外,便进来了两个身穿着劲装短打衣衫的男子,一把便将乔一熙给直接按在了地上,而后,便在乔一熙的身上搜出了打火石,连带着衣衫袖口,鞋上,都找出了黑色的灰屑,一切不言而喻。 在那打火石从腰际之中搜出的那一刹那,乔一熙彻底的颓然了,像是让人彻底的抽干了力气一样,颓然的跌倒在地,只茫茫然的看着那放在一旁的打火石,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怕是一切都毁了! 前途,眼见着前头一片光明的前途,就这么与自己檫肩而过,失之交臂,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便是如此。 冷汗涔涔湿满后背,乔一熙的眼神涣散,心就这般“突突”的跳着,现在除了这心跳之声,乔一熙在听不带旁的,脑中一片空白。 “你说,能进这博望轩的大家都是各凭本事,顾光晔从会能够提剑开始便已经跟着军中将士一起操练,我现下,给他五十人,他能够给我攻下一座土匪窝来,这就是能力!在博望轩,出身不论,权势不论,只论才学,与人品心性,一个人,学问做的再好,可这骨子里头的人品已经坏了,就是再读了多少圣贤书在肚子里头,那也只会做些旁门左道,偷鸡摸狗的勾当,他们两个人夜里头去后山享饱腹之欲为错,已经受到了惩戒,可你却用毒辣手段与心计害人,你的惩罚还没有受,你自己看,你该当如何?” 顾靖风望着那个如今只怔怔的跪在那儿,一声不吭的乔一熙,这会再没了任何的气势,在顾靖风的话中讲出惩罚二字的时候,乔一熙像是瞬间回神了一样,睁大着眼,看着顾靖风,现下,他反成了那个等待着审判的人。 “不公平,这不公平!”乔一熙大叫了起来,似疯了魔,歇斯底里,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一样。 顾靖风勾笑,蹲下身,只站在乔一熙的面前,对其道:“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公平与不公平,我在你这个年纪,父母双亡,食不果腹,永远吃了上顿没下顿,十四岁豁出一条命直接去参军,我用了十四年的时间用满身的伤疤,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换来这满身的功名,我的儿子,顾光晔,没有功名在身,和你们都是普通人,他在这里求学,学的是家国道义,可不是在这儿学勾心斗角来的。 博望轩不拘一格降人才,从不设高低门槛,你们可以不用参加科考,由夫子推荐,直接入仕,可博望轩,选得也是贤能豁达之辈,而不是整日里只想着排除异己之人,就地上的这些,你觉得不公平吗?你知道你故意纵火,若火势一旦无法扑灭,会造成怎么样的后果?你从走出这第一步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回不了头,这世道,没有侥幸!” 顾靖风的话似一支支锋利的长剑一般,刺入乔一熙的心窝,一瞬之间,乔一熙知道自己完了,这一生都完了,承受不住的他,就这么一下昏死了过去! 番外:见家长了(1) “你爹是镇国大将军顾靖风,真的吗?”乔一熙被顾靖风手下的人就这么七手八脚的让人给抬走了,至于对于他的处置,用不着顾靖风管,自有人会酌情处置,在众人沉默着看着被抬走的乔一熙时,一道脆生生无比欢喜的声音自顾光晔的耳边出现。 就见身旁原还为着膝盖的疼痛而苍白着脸色,无比可怜的尹知学现下双眼放光的看向顾靖风,随后扯着顾光晔的手,在那儿直嚷道。 这膝盖还没恢复知觉时,尹知学直接拉住了顾靖风的衣摆,在顾靖风露出一副茫然的模样时,尹知学面露微笑道:“干爹在上,请受尹知学一拜!” 瞬间,顾靖风的脸色变了,不说是尹知学,就是连带着跟在顾靖风身后的尹润之尹大人亦然稍稍的有些尴尬…… 皇上有意撮合自己的女儿与顾光晔的事情,他知道,所以才会有尹知雪在此男扮女装求学一事,她自幼不爱女红,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像花木兰一样,成为一名巾帼英雄征战沙场,心中最崇拜的人便是镇国将军顾靖风,现下,见着真人了,尹知学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顾靖风的衣摆不放开,一副抱大腿十分殷勤的模样。 “别胡闹,张口就来,说什么呢,你亲爹还在这儿呢?”尹将军也反应了过来,忙的一脸正色,拉开了自己女儿抱住顾靖风的衣摆,轻声呵斥道。 “爹,我和顾光晔刚结拜了异姓兄弟,他是我大哥,我是他小弟,那他的爹不就是我干爹,我一点都没有叫错,大哥,你说是不是。” 尹知学的话说完,便是转过头看向了还呆愣在一旁的顾光晔,顾光晔闻言,忙不迭的点头着,尹知学一瞧,越发欢喜,感觉那膝盖上的伤是一点都不痛了,止不住的对着自己的亲爹扬眉,说不出的欢喜。 当下,尹将军与顾靖风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得莫名起来,最终还是顾靖风发了话,对着自己的儿子道:“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把你温叔叫来?” “我倒是没什么,不然爹把温叔叔叫来,给尹兄弟看一下,他那儿好像挺严重的。” 顾光晔在军营之中自幼摔打习惯了,身上零零碎碎的也有不少的伤口,皮糙肉厚惯了,只是他刚才帮着尹知学揉着膝盖的时候,感觉他的膝盖肿胀得厉害,还是要让人来看一下的好,他们从小看病让温夙看惯的,对于请这位太医院院正就跟吃一顿家常便饭一样,没什么不正常。 倒是一旁的尹大人在听得温夙的名字时,忙的摆手道:“大将军客气了,小孩子家打打闹闹的事情,哪里用得着请温大人出面,一会让小厮下去随便请上那么一个大夫下来看看就是了,一点点的皮外伤,小女……那小子皮实的很,想来不会有大碍的。” 差一点说漏嘴的尹大人赶紧的改了口,那一声吓得尹知学一身的汗,好在这两人身边站的人少,尹大人便是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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