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毫无疑问地被废,皇帝还是没要他的命。 许是真有一点父子之情,又许是为了让群臣觉得,他是个仁君。 哪怕太子做到这种地步,他还是心存仁慈。 只不过,太子要被关入宗人府,终身监禁。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比死了好受。 至于皇后的尸首,怎么安排,皇帝没说。 问过魏公公,魏公公淡淡一笑:“什么皇后?皇后不是已经入陵了吗?这个民间女子敢冒充皇后?该扔去乱葬岗。” 一场叛乱,尚未走出皇陵,便已经结束。 百官入住皇陵行宫,次日一早再回程。 “余笙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小角色,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也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跟着苏怀山来的军队,由郝孟野在送回叶城护城军的时候,一并带回。 只是,在他们之后,还有一小队人马。 为首之人白袍骏马,马蹄上也包了东西,声音放到最轻。 正是要趁机离开京城的孔德昭一行。 除了孔猫和孔兔,他身侧还有跟着一个穿黑斗篷的人。 孔兔心里激动:“世子,我们马就要回南顺了。” 孔德昭心里五味杂陈,他当然也是想回南顺的,只是……总归还是想再见余笙笙一面。 只可惜,没有时间了。 行至一处拐角处,忽见一匹马停在路中央。 孔德昭立即停住马,警惕观察。 此人坐在马上,这马倒是神骏非凡,倒显得马上的人身材娇小。 此人穿着赤龙卫的服饰,孔德昭认出他,是跟在傅青隐身边的一个赤龙卫。 孔兔拔出剑,只等孔德昭一声令下,就冲过去杀了此人。 孔德昭却没下令,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熟悉。 真是奇怪,他竟然会对一个赤龙卫有熟悉之感。 孔德昭问:“你要做什么?” 余笙笙朗声道:“我来送世子一程。” 孔德昭一愣,这脸虽然不一样,但声音他是认得的。 “你……笙笙?” 余笙笙点头。 孔德昭喜悦之后就是疑惑,迅速回想今天的事,还有“余笙笙”的种种。 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 孔德昭笑一声,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今天第一次和她打照面,就是她跟着傅青隐从马车上下来。 他没有认出她,她也没有给他任何一点提示,哪怕一个眼神。 孔德昭压住心头酸涩,看看四周:“怎么?是傅青隐让你来阻拦我的?” “不是,”余笙笙回答,“我是来送世子一程,并送世子一件礼物。” 孔德昭心底又生出一丝悸动,表面不动声色。 “什么礼物?” 余笙笙抬手,指向那个黑斗篷:“她。” 话音刚一落,黑斗篷突然出剑,刺向孔德昭。 孔兔孔猫大吃一惊。 “世子小心!” 孔德昭还未回身,余笙笙手中弹弓稳准狠,弹珠呼啸着擦过孔德昭,正中黑斗篷。 “啪”一声脆响。 黑斗篷痛叫一声翻身落马,露出真容。 余笙笙看向那张熟悉的脸,眼若寒星:“阮静,敌国细作,暗中与南顺王勾结,又蒙骗苏怀远随其入京。” “世子,你是不是以为,她只是苏怀远从边关带回来的人,能时刻监视苏怀远,为你,为南顺传递消息?” 孔德昭心头狠狠跳,眼中燃起怒火:“你竟是细作?” 阮静被打断肋骨,呼吸一下都觉得痛,口中吐出鲜血。 “你是如何得知?”她问余笙笙。 余笙笙低声笑:“在你让齐牧白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孔德昭怒斥:“什么?!” “世子,多谢你在京城时对我的诸多照顾,屡次相救,若非有你,我也不会活到今日。” 余笙笙由衷道:“南顺势大,但大不过人的野心,世子,只希望你在经历过今夜之事以后,能舍身处地,想一想南顺的将来。” 余笙笙点到为止。 孔德昭握着缰绳,盯着余笙笙,良久,缓缓一笑。 “我记住了。” “驾!” 孔德昭不再多言,提缰绳飞驰离去。 孔兔挥剑,斩杀阮静,提马追上去。 孔猫对余笙笙拱拱手,无声告辞。 马蹄声渐远,余笙笙没回头。 孔德昭回头——笙笙,后会有期。 他的身影,融进夜色里。 直到路上归于平静,余笙笙才轻吐一口气。 一人从树梢掠下,落在她身后,衣袖如云。 …… 次日一早回城,来的时候悲切切,回去的时候也都无精打彩。 昨天晚上没几个能睡好的,遭受此等大惊吓,再加上巨大变故,一些贵妇小姐还没回城就病倒了。 皇帝回到宫中,也喝两副汤药。 把空药碗交给魏公公:“余笙笙的身世,都调查清楚了吗?” “回皇上,在皇陵时,苏家人所说,的确是真,余笙笙是苏夫人所生,被家奴调换出府,被找回之后,对外就说是表亲。” 皇帝冷笑:“家奴调换?哪个家奴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还不是皇后的手笔,为了把她和苏怀远的孽种送到苏怀远手中,用这种手段。” 魏公公沉默不敢接话。 “也罢,她和苏家也不亲,鸿远寺的事,也算有功,就留下她吧。” “青隐身边也确实该有个人照顾。” 魏公公垂首:“是。” 魏公公心头仍有余悸,想到傅青隐之前告诉他的话——若皇帝问起余笙笙的身世,不必说好话,如实说便可。 皇帝自然会同意把余笙笙留在他身边。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余笙笙再无家世,没有靠山。 最适合他。 正在此时,禁军统领快步进来。 “皇上,傅指挥使去了宗人府。” 皇帝并不意外,轻叹一声:“看来,他还是放不下啊。”
第416章 身世之谜 皇帝悠悠叹一口气。 “当年是废太子贪玩儿,以为红色毒药丸是糖豆,放到朕一母同胞的阿弟汤碗中,以至于阿弟中毒身亡。” “他性子好,学识也好,和朕最亲,要不是因为他娶了个平民之女,也许朕的皇位就是他的。” 他咳嗽几声,魏公公赶紧递上茶来。 “皇上,您才是天子,这是天意,也是先皇定下的,谁也抢不走。” 皇帝抿一口茶,轻叹:“朕也想要个亲兄弟。” “要不是他临死之前才告诉朕,他有个儿子,朕也不会让青隐在外流落好几年。” “虽然朕碍于他生母的身份,不能让他入皇家玉碟,但朕尽可能给他最高的荣光,对他比对亲儿子还要亲,也因此,才让废太子误会。” “想必,也有不少官员也以为他是朕的儿子吧?” 魏公公垂首道:“那是他们小人之心,度皇上的君子之怀。” “朕不在乎这些,只要青隐能过得好,让阿弟在九泉下安心。” …… 宗人府大牢。 余笙笙站在傅青隐身侧,看着牢里的废太子。 废太子理理头脏乱的头发,腰杆笔直。 “傅青隐,余笙笙,你们好大的胆子,见到本宫居然不跪。” 傅青隐淡淡:“本来我也没有跪过你。” “你得意什么?本宫是父皇的亲生儿子,犯这么大错,他都不舍得杀本宫,有朝一日,本宫一定会东山再起。” 傅青隐轻笑:“别做梦了,有我在,你休想。” 废太子扒住栏杆:“傅青隐,本宫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处处与本宫作对!” 余笙笙其实也不明白,越接近傅青隐,越到事情最后,越能感觉到傅青隐对废太子母子的恨意。 傅青隐缓声道:“你可还记得,被你下毒毒死的永王?” 废太子一愣,回想了片刻:“永王,好久远的名字。哦,想起来了,他是父皇的胞弟,听母后说,当年,他也是最有可能与父皇争皇位的皇子。” “所以,你就杀了他?” 废太子咬牙:“本宫不是故意,只是以为那是涂了辣椒的糖豆,就是想戏弄他一番,不知那是毒药。” “可他到底死在你手里。”傅青隐冷声。 “是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废太子突然愣住,“难道,你……你是……” “你是永王的儿子?听说他执意娶了民间女子为妻,为此先皇把他逐出京城,好几年不曾回来,那次进宫,也是他最后一次进宫。” “你,你是他的儿子!所以,你才恨本宫,你处心积虑,就是为了陷害本宫。” “我没有害你,所有事情,都是你们母子自己做的!” 傅青隐浅笑:“今日也算是你们的报应到了。” “我要告诉父皇!” “皇上早就知道,还用你说?”傅青隐嗤笑,“可惜你身为臣,不知君,身为子,不懂父。” “来人!” 傅青隐喝一声,黑白拎着一个铁桶进来,手里还拿着个铁勺。 人未近前,热气已至。 那是一桶铁水。 废太子眼睛圆睁,满目惊恐:“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傅青隐,你敢!” 傅青隐盛一勺铁水,滚汤的温度暖池他语气的冰冷。 “皇上有旨,你终身监禁,再无出的可能,既然如此,我有何不敢?” “咚”一声,钥匙入铁水。 紧接着,一勺铁水灌入锁中。 一勺接一勺,把锁铸死。 废太子想上前,却又畏惧铁水滚烫。 只能在原地嚎啕:“傅青隐,我要杀了你!”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傅青隐低声呢喃:“我早就是鬼了。” 出宗人府,大门轰然关上。 余笙笙和傅青隐坐在马车内,握住他的手。 傅青隐笑笑:“你相信我方才说的话吗?” 余笙笙一怔:“难道……方才所说,是假的?” “当然,”傅青隐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不是永王的儿子。” “他的儿子在二十年前,替我死了。” 余笙笙眼睛睁大,难以置信。 “我祖父,是先皇的伴读,从小一起长大,追随先皇一辈子,”傅青隐轻握着余笙笙的手指,语气轻得像高空飘落的雪花。 轻,也冷。 “皇上登基,大清洗,我家就是其中之一,全家被杀,我本来也没能逃过一劫。” “是永王救了我,但当时他自己也处于危局,我和他的儿子,只能保一个。” “恒哥儿自小体弱,明明比我大一岁,却比我瘦小,他也比我聪慧,看出永王的为难,便喝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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