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么好的画取名小呆?好歹你也考过一个探花,能不能深刻一点,内涵一点?”虞兰芝眨眨眼睛。 陆宜洲把她的食指放在小黑马脑袋上,一字一句道:“我说它,叫小呆,活的,不是画。” 虞兰芝神情巨震,闪出一个猜测,陆宜洲笑着点点头。 “对,就是你猜的那样。”他道。 虞兰芝张大嘴巴,指指小黑马,复又指指自己。“大哥,这一看就是卑然马!你爹娘知道你这么花钱不?不要耍我啊,回头找我退钱……” 陆宜洲把她不安的食指一点点按下,纠正:“不是大哥,是洲哥哥。我比你以为的有钱。” “可是,这是卑然马……”她喃喃道。 这也太豪横了,谁受得了。 心脏狂跳,应该是卑然马的缘故。 而不是他自然而然地与她十指紧扣。 陆宜洲视线下移,停在她半张的唇上,慢慢地说:“马的事先放放,你做的好事,怎么说?” 虞兰芝理直气壮道:“我能做什么,你不要捕风捉影……” “我猜你吻技超烂,不对,你根本就不会。盯着你的人告诉我,梁元序被你亲得面无血色。” 虞兰芝恼羞成怒,“你监视我!” “要点脸吧,不让人盯着我怕你把我表哥吃了。即便有约定又怎样,你也不能明晃晃给我扎绿头巾!” 虞兰芝的粉腮涨得通红。 这事,确实是她色令智昏,是她做得不地道。 然而猜到他知晓是一回事,被当面揭了短又是另一回事。 她怔怔道:“你有癔症。” “比不过你,你是真的这个。”他给她竖了个拇指。 虞兰芝锤了锤胸口,这个年纪的她要是死于心疾就算在陆宜洲头上。 陆宜洲重新握住她的手,“再自责也不能打自己不是。” “我没自责。” “好,我很欣赏你的脸皮。作为奖励,我教你接吻如何?” “啊?”虞兰芝一把推开陆宜洲,“滚啊,我吻技不行,你就很会吗?” “当然。” “那我也会。” 陆宜洲“噗嗤”笑出声,“你会什么啊,把人亲的脸煞白,落荒而逃。虞兰芝,你真的,非常差劲,非常可笑。” 他拍了拍檀木小几,弯腰捧腹大笑。 笑裂了虞兰芝最后一寸自尊。 笑得她脑子凌乱,羞愤欲死。 嘣—— 弦断了。 当人处于极度尴尬与羞恼中,就必须找点事情做,让自己显得忙碌。 那么,她找点什么事做比较好呢? 视线就定在了陆宜洲的唇上。 几息之后。 陆宜洲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施了术法生生定住。 虞兰芝松开他衣襟,擦擦嘴,往后挪了挪,“怎么样?你的脸红得像猴屁股,也没落荒而逃,可见是人的原因, 不是我技术不行。” 这一年的冬月,她气疯了,亲自下场自证,哪怕是陆宜洲,她也下得去嘴。 意外收获一个清净的世界。 陆宜洲仿佛被毒哑了。 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动也不动僵在那儿。 虞兰芝心里畅快,大仇得报。 冷不丁,石化的陆宜洲忽然活了过来,轻声道:“差劲。” “?” “这算什么,贴一下就算亲吗?” 不等虞兰芝反应,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固定,陆宜洲歪着头,独有的淡香气息扑面而来。 她眼睛越瞪越圆。 这一次是紧紧相贴,轻柔碾转,反复噙着逗着。 虞兰芝止不住战栗。 她喘不过气,又热又渴,终于打开牙关大口呼吸,陆宜洲忽然之间就灵台一闪,凭着本能把舌尖渡入她口中,两个人俱是一哆嗦。 虞兰芝呜呜摇首,世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 他用力固定她。
第24章 第24章两片花瓣似的粉唇已是微…… 虞兰芝觉得自己这辈子岌岌可危。 要是被阿娘知道她做的一堆好事,一准敲折她的腿子。 车舆内,她蹲在角落哭了许久,两片花瓣似的粉唇已是微微红肿,被陆宜洲嘬的。 陆宜洲俯身捡起她挣扎时踢掉的鞋袜,以袖擦擦她的纤足,套上。 “讲点道理,是你先趁我不备强吻我,我以牙还牙怎么了,难道只准州官你放火,不许百姓我点灯?” “我只贴了一下,你舌头都伸进来!”虞兰芝哭到打嗝。 “你就没伸吗?我本已停下,你忽然往我嘴里送……”陆宜洲冷哼。 “……” 好奇伸一下而已,他就按住她猛嘬。 虞兰芝放声大哭。 可她难过的却不是被陆宜洲嘬了这件事。 而是本应该感到肮脏惭愧的一件事,她的身体竟那么喜欢,喜欢到化成一朵柔柔的云,任由陆宜洲轻薄轻-亵。 陆宜洲却以为酥-瘫的她晕厥,忙停下,亲亲她脸颊,又亲亲她耳垂,低哑地道着歉,而她正舒服的小脸通红。 如此陌生,如此不知廉耻,彻底颠覆了虞兰芝对自己的认知。 想到难以启齿的隐秘悸动,再想到一旦为陆宜洲察觉,不定要如何得意如何嘲笑,她用力揉眼睛,把泪意憋回去。 在下人眼中,小两口斗嘴掐架家常便饭,故而听见车舆内传来细小的异声也都见怪不怪,目的地一到,车一停,各个自发后退数十步,无人上前打扰。 吵完了他们会自己出来。 没过多久,脸红脖子粗的虞兰芝率先下车。 陆宜洲则静坐原位,两手搭在膝盖,待有碍观瞻的觉醒消退才慢吞吞走下。 别苑有片收拾得极平坦的马球场,正值辰初,暖暖的冬太阳洒落金色的光,引路的随从微微弯着腰,送出一只手,“娘子请看。” 顺着下人指引的方向,一匹小黑马正在哒哒哒散步,不时摇一摇流苏缎子一般的长尾巴,油光水滑的高贵皮毛在阳光下泛着珍珠的光泽,美到人移不开目光。 虞兰芝眨动着眼睫,下意识走过去。 忽然,斜刺里冲出一匹小白马,同样的漂亮同样的神气活现,撒着欢哒哒哒,追着小黑马,两匹马儿就跑了起来。 虞兰芝的魂儿霎时就被小白马勾走了。 白色的,好似还未成年的白骢,梁元序的爱马。 小黑马固然好,但大部分小娘子第一眼绝对会义无反顾爱上小白马! “喜欢吗?虽然还没长大,驮着你绰绰有余。”陆宜洲站在她身后。 虞兰芝负气朝旁边挪了几步,陡然意识到一个沮丧无比的事实:一旦掰扯起来,她不仅理亏还活该。 谁叫先动嘴的是她,怀揣好奇模仿他伸出舌尖的也是她,最后被人亵-玩了可不就是活该。但凡她贞烈不从,宁死不屈,陆宜洲都不敢硬来。 可是,她觉得好委屈。 深深的懊悔与自责。 “我这趟来主要为了表达谢意,奉上我们家一点心意。”虞兰芝低落地念着早就打好的腹稿,“小黑马,恕我愧不敢受。不然阿爹阿娘定会责备我不懂礼数。” “怎么,吻完不认账,连马也不敢收?”陆宜洲挑眉。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她低头很小声。 “你,这是害羞还是害怕?”他负手倾身,歪着头打量她。 虞兰芝脸涨红,忙扭头吩咐随行仆婢取来礼匣,一股脑塞陆宜洲手里,“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以为欺负了我,就可以拿出来威胁我嘲笑我,那你可想左了,我不会承认的。” 陆宜洲捧着礼匣,没回应。 虞兰芝就低着头,逃也似的想要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被陆宜洲攥住胳膊,他笑道:“这像什么话,我邀你,你赴约,茶一口没喝就走,耍我呢?” 她慌得很,满脑子都是自己做的荒唐事,以致嗓音有些尖锐,听起来极不友好,“你放开我,滚啊。” 这下是真的很糟糕,周围的下人只是故意离得远,但不代表聋了,她没大没小的一嗓子,把陆宜洲的脸面往哪儿搁。 果然陆宜洲的神情有些挂不住,松开手。 “滚”这个字用的特不得体,下人没法再当小两口是打情骂俏,只想离得越远越好,以保七公子颜面。 虞兰芝做了这么多缺德事,不在乎再多这一件了,她只知道自己很慌,把一切都搞砸了,想变成乌龟缩进壳里,逃回家。 可她忘了陆宜洲陆七公子也不是善茬,岂能由她蹬鼻子上脸,果然他三两步追过来,棱角分明的唇紧抿,多了种犀利感。 她只看了一眼,就慌忙收回视线。 陆宜洲低下头,在她耳畔小声说:“刚才你可不是这样,哼哼唧唧迎着我,我若不停,咱俩就要提前洞房了。” 轰的一声,虞兰芝的脑仁裂开。 通红的小脸慢慢煞白。 “所以,你在装什么?”他问。 “陆宜洲。”她说。 “您讲。”他笑。 “你真恶心。” “……” 陆宜洲慢慢点了点头,立刻转身,拔腿就走。 众人全部傻眼,不用猜也知两人闹掰了。 好在管事的反应快,眉开眼笑对虞兰芝作揖,问她是想现在试骑,还是先去花厅喝杯茶稳一稳。 主家都走了,她试什么骑喝什么茶? 虞兰芝只恨自己反应慢,被陆宜洲抢了先机,原本先一步潇洒离开的人是她才对。 但这不会影响她逃走的速度,嗖地爬上车,一叠声催车夫,嗖地回府,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寝卧,躲进被窝,再也不肯出来。 只有纯洁善良的小娘子才会遇到正缘。 而她自私,贪婪,放荡,果然在陆宜洲手里翻了船。 但凡她克己些,也不至于落到被人-渣陆宜洲羞辱的地步。 虞兰芝哭得很伤心,比被梁元序拒绝那日还伤心。 再也无颜面对男神。 她脏了。 小娘子不自爱的下场。 这日中途归府,神色不对,被虞兰芝用突然来月事糊弄过去,歪打正着,她确实快来月事,月事期间小娘子脸臭不稀奇。 倒真给她糊弄过去。 没有长辈怀疑。 虞二夫人吩咐芭蕉端去一碗红糖暖宫汤。 春樱汗流浃背,收下暖宫汤,服侍虞兰芝饮用。 今年最大的一场雪飘飘荡荡,姗姗来迟,满城莹白。 天不亮虞兰芝就起身准备上衙。 自从秋蝉成亲,甚少随虞兰芝外出,平日里主要料理小钱库和四季衣物,因而对她和陆宜洲之间的幽微关系,不算明了,许多事便以自己的角 度去判断。 在她眼里,洲公子时常来访,对老爷和夫人恭敬有加,小礼物大礼物不断,大部分都到了五娘子手中,变着法儿哄娘子开心,绝对算得上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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