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她沉迷香道对此略有研究,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懂她。 轻荷走过来,欲收起拜匣。 夫人的手轻轻按住,“留下吧。” 轻荷睁了睁眼眸,反应极快道:“是夫人。奴婢给您收到隔壁的柜子里,待您沐浴时好取用。” 陆大夫人轻轻“嗯”了声。 甘松加桂花蕊纯属虞兰芝瞎猫碰上死耗子。 可她若不去研究婆母的身体和用药也就不会用到这两味代替龙脑和零陵香,自然就碰不上“死耗子”。 所以说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虞兰芝始终记着阿娘的教诲。 阿娘说:“我和你祖母不睦不代表全天下的儿媳婆母都是敌人。婆母好坏取决于她本身是个什么人,她坏不是婆母坏而是她本身就是个坏人。” 虞兰芝总结:“坏人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坏,而不是他们的身份坏。” 孺子可教也。虞二夫人满意地摸摸她小脑袋。 虞兰芝直觉婆母不是坏人,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一个人孤零零的,明明心里想疼爱儿子,可一看见儿子就会想起七个月早产的羞辱与痛苦,二十年都未能走出去。没有人理解她,所有人都劝她想开,指责她小题大做。 真的好孤单。 婆母给她五万两银票和一条漂亮的璎珞,婆母还不给她立规矩,婆母待她真好。 这么好的婆母,她要把她捂暖和。 也在心里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要珍爱自身,不能变成婆母那样。 只要陆宜洲待她好一天,她都会认真地好好地对待他。如果哪天不好了,毕竟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她可能伤心落泪但一定会迅速振作,守好自己的资产,不管是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还是和离,都会让自己活得很充实。 不让阿爹阿娘操心。 自从少夫人离开云蔚院,宝钿就心神不宁。 嗐,不怪混这些年还是个二等,便是这张破嘴……哪个主子放心她伺候。 说来也巧,少夫人前脚离开公子后脚便到。 瞅着春樱秋蝉不在,宝钿抹着眼睛跪倒在陆宜洲面前,一五一十抖落了今日之事,求公子宽宥。 父母之事陆宜洲从未想过刻意隐瞒,无论哪个下人透露,他都不会责怪。但他责怪宝钿,冷声问:“你何错之有?” 宝钿一愣。 “主次不分,我看你还是换个地方重新锻炼为妙。” 宝钿大惊,忙不迭磕头,赌咒发誓再不会有下次。 公子冷哼一声,抬脚而去。 在哪里当差便是哪里的奴婢。 她潜意识里并未以少夫人为主,公子十分生气。 少夫人想听听往事,她好好说便是,何至于跑公子跟前一番作态。宝钿悔恨不已。 这下好了,两头都没讨着好。 待到掌灯时分,虞兰芝以为蠢蠢欲动两天两夜的陆宜洲可能要立刻“大开杀戒”。 谁知他竟抱着她纯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 虞兰芝紧绷绷的后背不知不觉舒展,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腿屈起,一腿翘脚躺在他怀中。 不雅但也不算出格。 夫妻帏帐内若还讲那么多世俗之礼,做人当真一点快活也无了。 “芝娘。”陆宜洲说,“嫁给我,你开心不?” “开心。” “我其实一点也不坏,对不对?” “挺好的。” “你爱我吗?” 虞兰芝愣了下,冷静道:“当然爱。每个人都应该敬爱自己的另一半,忠贞不渝。” 希望他也能做到。 黑暗中,陆宜洲许久没说话,好半天,才轻轻道:“我不会那样。” 虞兰芝:“……” “我不会做父亲那样的事,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虞兰芝仰起小脸想要看清他的表情,昏暗的轻纱帷幔,一切都是朦胧的不真实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热情的唇携着温热的气息扑在她额头、脸颊、脖颈。 之后的事情自然而然发生。 虞兰芝一眨不眨瞅着撑在上方的陆宜洲,勉强看清轮廓,晃得她眼花。 “慢一点……”她渐渐受不住了。 陆宜洲不听,把她抱起来。 虞兰芝花容失色,总有种要沉入深渊的错觉,唯有死死攀住他,环住他脖颈,把一切都交付出去,在他的掌控中颠簸动荡,魂飞魄散。 “七……七郎……” “别怕,我抱紧你……” 他让她尝尽做女人的快乐。
第66章 第66章他意味深长地凝视宛如昨…… 一夜好梦。 新婚第七日,东方徐徐浮起一抹鱼肚白,不多会儿淡金色的晨光渐盛,洒落窗前宽大的芭蕉叶,油绿绿的。 那一束束光又透过海棠纹的窗棂填满香闺。 虞兰芝换上玉簪花纹的桃红衫子和挑银线的郁金裙,斜披一条皂色软烟罗帔,打量着铜镜左瞧瞧右瞧瞧,犹豫不决。 到底该选那一双? 左侧的婢女站成排,人手一双颜色花纹各不相同的缎面绣鞋。 “这双。”陆宜洲帮她做了决定。 玉色缎面绣着浅绿的如意纹。 婢女们立刻垂着脸悄无声息退出。 妈妈教过她们,如无吩咐,看见公子进屋就抓紧退下。 虞兰芝坐下说“好”,朝他伸出着白绢底绣袜的右脚,努努嘴。 陆宜洲挑眉,配合地攥住那只同自己手掌差不多的纤足,故意往上提至肩侧,轻轻捏再缓缓为其套上绣鞋。 暧昧又挑衅。 虞兰芝身如过电。 昨夜的画面瞬间涌入了脑海,夜色掩映下他就是用这个动作在另一张椅上……迫她嘤嘤泣泣喊着“好哥哥饶我”。 嗓子都喊哑了,好哥哥也未饶她。 男人闺帏内的话果然全是骗人的,什么“马上好”,“我就试一下”,“叫好哥哥就饶了你”,没有一句是真的! 此刻,他意味深长地凝视宛如昨夜再现。虞兰芝血液沸腾,一面双手撑椅维持平衡一面挣扎,“我要自己穿,松开,你松开!” 再不敢让这位大爷服侍了。 “你……怎能这样……”虞兰芝声若蚊呐。 “哪样?” “青天白日地调戏人!” “那你调戏回来。” 虞兰芝:“……” 此人脸皮比她厚,厚者无敌,她尚且要脸,唯有甘拜下风。 陆宜洲爱极了她双足没有着落任由他欺弄的模样,“昨晚,好玩,下次我还要……” 虞兰芝连眉毛也不画,逃也似的跑了。 把人欺负狠了的下场是整个上午芝娘都不愿同他独处。 陆宜洲后悔但不改,悻悻回练武堂耍刀,有机会一定要把她哄过来,让她瞧瞧夫君的身手。 陆宜洲不在,虞兰芝乐得清静,雅伦和小丫头们陪她踢毽子跳百索,直至出了一身汗,粉晕爬上白皙的小脸,天然的好气色比洛京最好的胭脂还来得明艳。 春樱早已吩咐人备了水,见少夫人撂下百索才扶她回屋擦洗更衣。 这日午后,虞兰芝开始静心调制为祖母准备的佛手柑澡豆。 陆宜洲就坐在她附近的罗汉床,凝神打棋谱。 小两口沉迷自己感兴趣的事,互不打扰,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安逸。 其实内书房更自在,可是陆宜洲喜欢与芝娘同处一室。 她的气息好闻,清糯的腔调好听,偶尔还会瞥他一眼,眼波勾人。 祖母的这份澡豆倒也不用太赶,虞兰芝打算把完整的《金刚经》抄写完再一并献上。 比起澡豆,祖母肯定更乐意看见一个持之以恒并取得巨大进步的孙媳。 祖母既然选了她,那她就不能让别人诟病祖母的眼光。 甭管她此前再如何讨厌陆宜洲,都不能否认这是最好的姻缘。 虞兰芝不止一次发现四宜馆的熏香偏柑类,便用佛手柑窨制豆面,为防其他香味喧宾夺主,几乎不再用多余的香料,只调了一点淡淡的月叶香,气味一下子就升华了,清雅自然。 这是她尝试九次才调制而成的味道,多一分浓少一分淡。 …… 廿二这日,市署令的人如约而至瑞福祥后院正门,倒也没惊动街坊邻居,随行胥吏秉公执法搜查货仓。 为防官府的人粗手粗脚弄坏名贵的丝绸,沈家专门安排了工人从旁协助。 梁元今拿着一把假装斯文的折扇爬下马车,对这群官商勾结的狗东西很是不放心,他得亲自来盯着。 沈舟辞也在,二人相见,一个趾高气昂一个低沉阴郁。 梁元今不屑,“小子,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不信邪以后有的是你好果子吃。” 常年沉湎酒色加上四体不勤,梁元今虚肥气短,说两句话就喘起来。不知道内情的压根听不出他是在威胁人。 沈舟辞目光掠过他犹如身怀六甲的腹部,抿唇不语。 事情的起因他已大致了解。 此前梁元今的一个外室在瑞福祥买过几匹好料子,事后又有点后悔,便要退一半。 时下的买卖除非卖家事先说好否则不可退货,那外室虽颇有姿色却不通洛京的规矩,只记得在乡下地方她扭一扭再娇滴滴说两句好话男人自会照做,没想到这里的男人不吃这套,便撒起了泼,最后被粗使婆子架着胳膊“请出”大堂。 外室含恨在心,梁元今又正对她上头,两厢狼狈为奸誓要吃下瑞福祥。 这一搜便搜了一上午,把瑞福祥的货仓搜个底朝天也没能搜到违规的布匹。 翁署令暗暗捏把汗,太好了,谁也不用得罪了。 他笑眯眯看看梁元今,又瞅瞅沈舟辞,说和道:“二位公子,老夫觉得你们之间定是存在了误会,如今误会解除皆大欢喜,哈哈哈,以和为贵,二位不如给老夫一个面子……” “走你。”梁元今伸手拨开碍眼的翁署令,大步走到沈舟辞面前。 沈舟辞:“没有证据便是诬告。梁公子可知瑞福祥这几日总共损失多少银子?” 梁元今:“老子才不管你们损失多少,不服你便去衙门告回来便是。” 爱告不告,他压根不把沈舟辞放眼里,只没想到那些手脚短短一天一夜就被清理干净。 谁能想到他是打乱顺序的啊! 姑且算沈舟辞命好,下回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梁元今愤愤然瞪沈舟辞,“小子,你等着。” 沈舟辞哼笑了声,转身欲走,肩膀却被一只又肥又大的手按住。 “我让你走了没?”梁元今说,“就算没搜到铁证,那匹不合规定的料子也是从你们瑞福祥出去的,这个怎么算?” 沈舟辞看了看他的手,沉吟片刻,抬起眼,笑道:“算我的。不知梁公子可否赏脸给我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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