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膀一侧还有些许像是被烧伤后无法完全复原的疤痕,也与萧嵘所说的失火应对上了。 可他们既是一同逛灯会,她却并未在自己身上发现任何过往的伤处。 司锦心下隐隐有些猜测,但她没问。 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到萧嵘臂上伤疤一角,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还疼吗?” 话音刚落,萧嵘蓦地拉下袖口,避开了司锦的手指,也一并遮住了她的视线。 司锦疑惑抬眸,瞧见萧嵘似是无奈:“都过去有一段时日了,自是不疼了。” “可是那时定是很疼的。” 萧嵘突然起身,窜高的身形遮挡大片光亮令司锦眼前一暗,她这才发现腿上的伤处也已上完了药。 还未伸手去拉下卷高的裤腿,萧嵘俯身压来,令她不自觉后仰靠上了坐榻靠背。 再无后退之处后便已是被萧嵘紧贴,他将她按在身下,大掌捧住她的脸蛋,啄吻在她唇上。 司锦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嘴唇便被他色.情地舔.弄了一下。 “你又担心我了。” 司锦一怔,脸上热烫起来,可注意力却全未在萧嵘粘腻的亲吻上。 她伸手推了推他,得了些许间隙低声问:“什么又?” 萧嵘敛目掩下眸中欲色,偏头从她唇边一路吻到耳后,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她:“刚受伤时,你也担心过我一次。” 司锦闻言微蹙了下眉,眼下的亲吻不至于像方才那样令她呼吸困难思绪混乱,可绵密不断的触感,被舌尖舔.弄肌肤的酥麻还是令她有些思绪不清。 她只觉萧嵘这话说得好像有些奇怪。 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可能是因她而受伤,她怎会不担心他。 可是他们不是夫妻吗? 即使不是因此缘由,她就没有别的担心他的时候了吗? 司锦仅此一瞬思绪,舌尖被萧嵘卷走,他勾缠着她回应他,唇边轻咬着她,令她很快就无法思考了。 * 接连行路七日,因着司锦的催促,他们或是再过几日就能抵达京城边境了。 可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大雨,雨势连绵,久无停歇的迹象。 雨天视野不佳,随行的侍卫奴仆也遭罪,他们只得暂且停下来,待雨停后再继续赶路。 司锦百无聊赖地趴在客栈房间的窗台前,眼下不仅不能赶路,她连别的去处也没有。 萧嵘又去忙碌公务了,她已一人待在屋里快一个时辰了。 其实这会雨势小了不少,即使无法赶路,她或许也能撑着伞上街四处看看,总好过在此无所事事。 但不知为何,司锦隐隐觉得萧嵘不会让她出去。 这种想法很奇怪,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扭曲。 她非孩童,更非犯人,即使没有记忆,也不至于连独自上街都做不到,况且萧嵘也并未对她说过这样的阻拦。 可她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呢? 好奇怪,就像潜意识觉得萧嵘定会限制她的自由一般。 司锦心下正胡思乱想,门前突然传来动静。 她闻声回头,便见思绪中正想着的人出现在眼前。 “你忙完了?” “嗯。”萧嵘进屋,随手带上了房门。 但房门并未紧闭,只是虚掩着,好像他很快又要出去似的。 司锦不禁皱了下眉:“待会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萧嵘又“嗯”了一声,长腿迈开,很快走到她面前。 司锦张了张嘴,一瞬呼吸就被萧嵘低头堵了回去。 怎么又亲她! 司锦当即要偏头避开,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掌牢牢控住。 直到萧嵘从里到外将她亲了个遍,才把人抱着,放过了她的双唇。 “待会我们一起出去一趟。” 萧嵘的嗓音在亲吻后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怕把人惹恼的讨好意味。 司锦注意力果真被转移:“我们一起?去何处?” “不是觉得待在客栈里无趣吗,眼下雨势稍小,此地有一处花鸟市场,我们可以一去逛逛。” 司锦眼眸一亮,当即在萧嵘怀里坐直身来。 而后她又反应过来:“我以前可是对此也感兴趣?” 萧嵘目光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瞬,而后扬唇温声道:“算是吧,你对新奇之事总是感兴趣的。” 若非萧嵘此时提起,司锦的确不知自己对花鸟还有这般兴趣。 像是又多认识了自己几分,虽然并未能想起什么,但她还是很高兴。 “那我们何时出发?” “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 司锦满心欢喜同萧嵘一起上了街。 方才她还在想着萧嵘定是不会让她出去,没曾想自己都还没提,心中所想就已如愿了。 阴郁一扫而空,连湿淋的雨天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以前我们一起去过花鸟市场吗?” 她现在时常会问萧嵘有关以前的问题。 虽然问过之后,无论是何答案,她都并无任何印象。 “没有。”萧嵘偏了下伞,余光注意到雨水不会从伞沿低落到司锦身上,才继续道,“我们并未一起逛过花鸟市场,今日是第一次。” 司锦讶异:“为什么?” 萧嵘步子一停,也顺势拉拽了一下司锦。 司锦垂眸,这才见他们面前一滩水洼,她险些要径直踩进去了。 绕过水洼,萧嵘才缓声回答她:“你不带我一起。” 司锦讶异更甚,总觉得自己好像从萧嵘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委屈。 这反倒还令她不好意思起来。 “我为何不带你一起啊?” 伞下的雨帘令不远处的花鸟市场显得有些模糊,隔着一段距离,还并不能瞧见那处的情形。 萧嵘幽幽地道:“可能就是不想吧。” 司锦愣了一下,说不上来听到这话后心底窜上的是什么感觉。 好像萧嵘这话说得无理无据的,更不符合他们以往恩爱的关系,但她却觉得确有可能。 还未得机会多想,他们已是走到了花鸟市场的入口。 市场内比街道上连绵不绝的雨声还要热闹,很快便吸引了司锦的注意力。 “快要入冬了,即使是花鸟市场里,绿植花卉也少了不少,先看看可有喜欢的没。” “若是瞧上了,能买回家吗?” “当然。” 司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视线扫视在两侧贩卖各式花草的摊位上,嘴边嘀咕着:“看来我以往是个很会养花的人。” 话音落下,身边传来一声轻笑。 司锦转头看去,便见萧嵘眉眼微弯,显然一副取笑她的样子。 “你笑我干什么?难道不是吗?” 萧嵘想起了司锦屋中的那盆水仙。 “没什么,喜欢什么便买,我会把它们养好的。” 司锦一听霎时明白过来,敢情她以往是只买不管的啊。 “我在家里都养了些什么?” “暂且仅有一盆水仙,你以往不怎么将市场的绿植买回来。” 看来她以往压根不是会养花的人,而是明白知晓自己买回来也不得耐心养护,所以便只图个新鲜四处看看的人。 如此想来,司锦便没了在此买下什么的心思。 本也只是闲逛着打发时间,她同萧嵘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市场内随意逛着。 可没曾想,最后她还是没让自己空手而归。 那是一只通体白羽的雏鸟,仅巴掌大小,却是半边身子都带着伤。 “这鸟也不知是聪明还是愚笨,好端端的温暖鸟笼不待,竟趁我不注意自己开了笼想要逃走,还没学会走就想先飞,把自己摔个半死我也没辙。” 鸟市一个角落摊位里的老板是这样描述的。 司锦听着这话心里很不舒服。 而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鸟似乎也有所反抗似的,在老板说完这话,吃力地扑腾了一下受伤的翅膀,但疼痛又很快令它泄下气,比方才还要更虚弱了。 “我们把它买回去,好吗?” 老板一听,还规劝着:“它还是只雏鸟又摔得重,可不比身子已经长成的大鸟,这伤看着不重,但它怕是活不过今……” 老板话音未尽,桌前就被闷声放下一块碎银。 萧嵘目光沉淡地看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却是令摊位老板当即一怵,余下的话咽在喉间,发不出半点声了。 这只受伤的小鸟最终被司锦带回了客栈里,连同它最初出逃的那个鸟笼一起。 回到客栈后,萧嵘就着平日为司锦处理伤口的药箱为小鸟处理了翅膀上的伤势,重新布置好的鸟笼看上去干净整洁,此时的小鸟已是无力再逃,安静无声地躺在里面。 司锦趴在鸟笼边,声音闷闷地问:“你说,它能挺过来吗?” “若能撑过今晚就问题不大。” “它为何要逃呢,若是不逃,眼下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安安稳稳待在鸟笼里不好吗?” 一直有着轻微动静的屋内突然陷入沉寂。 司锦起初还未察觉,久不得回答后,才反应过来,转回头朝萧嵘看去。 萧嵘触及司锦的视线,忽的低笑一声:“是啊,为何要逃呢,安稳待在鸟笼里不好吗?” 可司锦很快又想到:“小鸟也是通人性的,定是那位老板待它不好它才想逃的,才不是什么安安稳稳的鸟笼,是身心受罪的囚狱。” 这话一出,屋内又没了声。 司锦看见萧嵘神情晦涩,视线从鸟笼中小鸟移到她脸上后,眸光又更沉了几分,显得有些骇人。 “……是我说得太过了吗?”司锦迟疑道,“应当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它只是只小鸟而已。” 萧嵘缓慢移走视线又重新看回了鸟笼。 未被他盯着后,那股压迫感似乎又消散无踪了,只是觉得他情绪不高,目光有些沉暗。 但萧嵘主动问:“若它明日挺过来了,你往后要打算养着它吗?” “当然。”司锦毫不犹豫,“不是都决定将它买回来了,自是要好好养着它了。” 说完,她又想起自己以往好像是个只管买不管养的人。 她又眼巴巴地看着萧嵘,低声问:“你会和我一起养的吧?” 萧嵘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像是又在笑她,但倒也不算抗拒:“那给它取个名?” 司锦同萧嵘一起看着小鸟。 半晌后,她一本正经道:“那便名唤小白。” 萧嵘意外地挑了下眉,但还是点头:“好,听你的。” 为小鸟取好名,司锦又趴回了鸟笼前。 她静静看了它片刻后,又开口道:“万一我们都猜错了,老板并未待小白不好,小白只是不喜欢待在笼子里,待它伤好后,它还会再一次逃走吗?” 萧嵘又一次沉默了。 屋内静悄悄的,让司锦不由觉得自己不过是随口聊聊,怎么好像每句话都让气氛变得不对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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