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萧嵘居然毫无异议甚至步调轻快地在她说出那话后,就一边答“好”,一边朝着屏门走了去。 而她也真的在他进门后,就扣上了铜锁。 现在那一头静悄悄的,像是空无一人。 实则正有人待在里面,除了由她打开门锁,里面的人再也没法出来了。 司锦面上神情古怪地流转好一阵后,终是深吸了一口气,动作极轻极缓地下了床榻,朝着屏门的方向走了去。 司锦心下肯定,若是今夜她的房门像这般被明目张胆锁着,她定会彻夜难眠,无法闭眼,但若是萧嵘…… 怕不是睡得比平日还香。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烦闷地想着。 最初的她究竟是怎么招惹上萧嵘这样的人的。 那些想被萧嵘完全留在她脑海里的记忆,那些被他称之为即使是阴暗的角落都好过现在的过往。 不管是什么,她只觉得那时她的所作所为,和萧嵘所理解的她,绝对不是同一份心思。 司锦走到屏门前停下了脚步,垂眸看着门上挂着的铜锁。 这一刻好像有诸多情绪窜上她心头,又在锁眼发出轻微声响时顿时消散无踪。 司锦迅速打开了铜锁,在仍旧持续的寂静中,她屏住呼吸拿着铜锁转身就走。 司锦重新回到榻上后,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 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像萧嵘那样丧心病狂的。 这一整日的折腾,长时间的紧绷,在这一刻松缓下来后,很快便有疲乏涌了上来。 司锦闭着眼,本还想再理理脑海中的思绪,但不过一瞬,思绪就飘进了脑海深处,沉沉睡了去。 翌日天明。 司锦苏醒之际,视线中瞥见一缕黑发。 她没多在意,身体无意识地翻动了一下,别过头去,让那缕发丝完全移出了她的视线中。 “小锦,转回来。”身侧立刻传来低沉的嗓音。 司锦脖颈一僵,赫然惊醒。 她回头瞪大眼,方才被无视的发丝连带着萧嵘整张脸都映入了眼眸中。 她险些惊叫出声。 双唇才刚张开,一只结实的臂膀就搭上她的腰,随后圈住,缠紧,直至身侧之人的胸膛都完全贴到她身上。 萧嵘先她一步开口解释:“天亮我才上榻的,昨夜我一直在那间小屋里。” 这是重点吗? “你松开!”司锦回过神来呵斥他。 萧嵘手臂像是要顺从地开始挪动,但他动作缓慢,挪动好一阵都还紧密无隙圈在她腰上,更莫说他整个身躯压根没动。 “你昨晚就替我解锁了,我知道。” 他低头以鼻尖轻蹭了一下她的发丝,嗓音含着几分低哑,让他所谓的天亮才上榻更不可信了。 司锦一大早的 安宁一瞬间就被萧嵘给搅没了。 她烦闷地蹙着眉头伸手掰开了他的手臂,不想和他解释自己为何没有真的将他一直锁在那间屋子里,只一言不发地起身,而后就要下榻。 萧嵘被她扔在原处好一会没有再有犯进的动作。 直到司锦当真从他身前离开后,他才逐渐有了动作,坐起身来,掀开被褥,要随着她离开这张很快就要没有她的温度的床榻。 司锦自是能够感觉到萧嵘又阴魂不散地跟在了她身后。 就在这半大的地方,就在这间屋子里,甚至她都没有要走出屏风往房门的方向去的意思。 他究竟要跟着她干什么? 司锦顿住脚步后,身后的动静也随之停下了。 她一面克制着回头和萧嵘进行无谓的争论,一面犹豫着是否要唤人进屋伺候。 迟疑无果,司锦最终还是回了头。 她以为自己会将萧嵘正目不转睛看着她后脑勺的视线逮个正着。 但没曾想,身后的人却是正低垂着头,并没有看她。 萧嵘目光凝在地面,显得有些落寞。 或是察觉到了她投来的目光,他眼睫轻颤了一下。 “昨晚我想了一夜,可我想不出结果。” 他眼睫很长,很密,抖动时像一排细软的刷子似的,扫在他冷白的皮肤上,透下一片暗淡的阴影。 “所以我今晨做了一个决定,你能不能看在此事的份上,不和我生气了。” 司锦闻言惊愣得瞪大了眼,脑海中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她连一句“是何决定”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萧嵘已是紧接着又开了口,像是要以此表明,这一次真的不是威胁了。 “我派人去了一趟沈府,沈迟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什、什么?!”
第35章 “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若是有旁人知晓司锦这一刻的心情,估计会觉得她的心思好生扭曲。 司锦的第一反应是,萧嵘为了不让沈迟帮助她逃跑,直接把人连捆带绑抓来了萧府,要把沈迟也囚禁起来,再无逃脱的机会。 事实证明,司锦真的想得太过阴暗了。 沈迟是在半个时辰后抵达的萧府。 他衣着整洁,光鲜亮丽,是有为登门造访专程收整一番。 他除了脸上带着几分警惕和迷茫以外,丝毫看不出来时的路上遭受了什么恶毒的对待。 萧府的下人恭恭敬敬迎接着客人的到来,东侧的偏厅内更是早有准备的名贵茶品和丰盛果食。 只是吩咐这一切的萧嵘从沈迟进了萧府后,就不见了踪影。 似为眼不见为净。 司锦直到和沈迟在屋内的桌案前相对而坐,整个人都还处于回不过神来的怔然中。 她背脊僵硬,面色古怪,目光也略显呆滞地看着眼前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的沈迟。 昨日争执爆发得最为激烈之时,司锦甚至想过,自己有可能这辈子再也没法见到除萧嵘以外的人了,更何况是点燃引线的沈迟。 沈迟也难掩讶异,但嘴里却是滔滔不绝。 “你知今晨我的贴身侍从是如何唤我起身的吗,他连滚带爬冲进我屋里,什么都不说,就让我收拾包袱赶紧跑路,这可把我吓的,还以为是什么仇家找上门了。” 沈迟实在聒噪,令司锦即使思绪不清,也还是不免听进去了几句。 司锦:“……你,仇家很多吗?” 沈迟大笑出声:“我就那么随口一说而已,此前顶多就是被萧崇云一个人记恨,现在看来,他这是要和我放下新仇旧恨重归于好了啊。” 说罢,沈迟突然又僵住了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司姑娘,不,萧夫人,此事可是我误会了?” 司锦一愣。 “其实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你与萧大人已经重归于好,所以才回到了京城……” 沈迟自顾自说着,脸上神情愈发尴尬了。 “不是的!” 司锦想也不想就要道:“我……” 话刚要出口,司锦又紧张地止了声。 若此时是在危机紧迫的角落里,不叫人有太多思考的机会,她或许会一股脑的将心中全部所想快速道出来,只盼沈迟当真是那个能帮助她的人。 可落到此时这般氛围下,像是在家中一次普通的会客,那些话落在嘴边竟是不知要怎么说出来才好了。 沈迟静静地看了司锦片刻,或是了然了些许。 他尴尬之色逐渐散去,但还是稍有讶异和迷茫。 “我都快被搞糊涂了,若并非我有所误会,那萧崇云今日请我来府上,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在此谈论……你打算要如何逃离他一事吗?” 这话一出,司锦也不由有些尴尬了,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了。 沈迟并未误会任何,他此前的猜测半分不差,几乎已是要成为她救命稻草般的存在了。 可眼下的情形好像也是他所说的这般怪异。 司锦至此也还没想明白,萧嵘为何会突然决定让沈迟直接登门造访。 明明昨夜他还打算以此威胁她。 总不能真是为了让她不再与他置气这样的理由吧…… 突然,司锦无意识抬眸的一瞬,视线里晃过一道黑影。 她当即瞳孔紧缩,面色怔然,眸底就此映入萧嵘幽幽地站在窗外的模样。 “怎么了,司姑娘?” 司锦回神,在沈迟下意识要回头之前,出声急促:“没什么,沈二公子,此事实在是……劳烦你了。” 萧嵘站在窗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的眼神说是凌厉更不如说是幽怨。 他没有要冲进来打断他们对话的意图,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化不开的低郁气息,怎么看也不像是心甘情愿让他们在此对话的样子。 “倒是不劳烦,我还什么都没做呢。”沈迟道,“总归你是叙栀亲如姐妹的挚友,你若需要帮助,我定会不遗余力帮助你,只是眼下……你还需要我帮助吗?” 司锦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视线乃至余光都从窗边移走。 她开口不自觉压低声:“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离开这里,即使离开了,也有可能……” 司锦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完,不是顾虑窗边眼神更幽怨了几分的男人,只是心底隐隐不想和人谈起萧嵘的另一面,不被旁人所知的另一面。 沈迟没有追问,转而道:“初次在花鸟市场和你遇见后,我就已是给叙栀寄了信去,算着时日,我想她应当已是收到信往京城来了。” “当真?我能在京城见到她了?” 司锦心下是真的因此消息而突然惊喜了。 但她话音刚落,眉心就不自觉的突突跳了两下。 她视线微动,便看见了萧嵘阴沉至极的脸色。 沈迟:“是的,她距京不远,最多半月时间便能抵达,若眼下形势不再严峻,我也就不急着捣鼓什么救你的计谋了,待叙栀回来,你们二人再细谈你近来身边发生的事,你觉得如何?” 司锦:“……” 沈迟这头说着形势不严峻。 窗边的男人却正对着她,以口型和她说:不许对他笑。 司锦不知这算不算严峻。 只有唇边的笑意僵住,随后逐渐真笑不出来了。 她扯了扯最近,好一会才道:“好,那劳你在叙栀回京后向我知会一声。” “那是自然,叙栀自己也定会第一时间前来寻你的。” * 此事还是在这般诡异的氛围下进行了下去。 省去了想办法在司老爷子寿宴时相见这一步骤,事情一时间顺利得也让人难以紧提心弦了。 沈迟甚至还颇为放松地尽情享用了萧嵘为他准备的茶点。 司锦一直能看到窗边那道身影,再到他从头到尾就没好看过的脸色,她是真怕萧嵘会在茶点里动手脚,不至于是砒霜也有可能是泻药,誓要叫她往后再难得沈迟半点帮助。 巳时过半,司锦在府邸门前送走了沈迟。 看着沈迟渐行渐远的马车,她忽的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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