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样的父亲,我为何要孝顺他?不该是盼着他早死吗?” 楚洵眯了眯眼,“时至今日,你我相见不过三回,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难道你就不怕我转头便把你卖了?” 陆姜却笃定地一笑,“因为我知道,姐夫无法拒绝我开出的条件。” “更何况,这事儿只有你知我知,姐夫想要告发我,也总归是空口无凭。” 楚洵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心动了。” “这样,你容我好生想想,稍后再给你答复。” 这算是谈拢了,陆姜会心一笑,“那好,我等着。” 岷烟被留在外面,一直担忧自家公主受楚公子的气,不想两人出来,却各自挂着笑,她就纳闷了,方才里头不是还闹得不可开交? 不止岷烟闹不灵清,便是连不远处的莲清也看不明白,“国公爷怎能跟玉荣公主有说有笑呢?” 阮蓁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处,此刻陆姜和楚洵并排走着,中间只一步之遥,若她是陆姜,一定会往旁边一歪,便可轻松倒入楚洵的怀里。 如此 近距离的接触,可是施展手段的大好时机。 而陆姜也不曾让她失望,装作崴了摔在地上,扯着楚洵的袖子晃,想他拉她起来。 不知为何,阮蓁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深怕楚洵伸出援手。 也是这时,阮蓁才明白,她并非她想的那般洒脱。 但好在楚洵冷面拒绝了,并且连退几步,但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两人是离得极近的,然后阮蓁便惊奇地发现,楚洵竟然没有犯病。 他这是病好了?还是陆姜也是他的例外?不论是哪一种猜测,为何都叫她心中发堵? “小姐,你怎么了?”莲清见阮蓁发愣,便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小姐这是吃醋了吗?” 阮蓁刷地一下红了脸,“谁吃醋了?吃谁的醋?你不要瞎说。” “真的吗?”莲清表示怀疑,她可没错过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小姐,你若是真舍不得国公爷,可不要再端着了,我瞧着玉荣公主很是势在必得。” “他同谁好与我何干?没人扰我清静,我高兴还来不及。”嘴上虽然这样说,但阮蓁心里却不再平静。 当天夜里,阮蓁带着孩子入了宫。 林鸳见她神色阴沉,连小钰儿都全然交给奶母,便知道她今次进宫是有心事。 待用过晚膳,林鸳让奶母照看着小钰儿,带着阮蓁前往御花园遛弯,莲清和几个宫女落后一些,母女两个走在前头,至一片樱花林前,林鸳携手阮蓁去到林子里的亭子里,莲清和几个宫女则被留在林子外头。 “这里只有我们母女俩,你有什么心事,不妨说来娘听听,娘给你参谋参谋。” 阮蓁扑入了林鸳的怀中,娇声道:“娘,我以为我能忘了他,我以为我可以没有他,但我今日发现,不是这样的,我看到他和玉荣在一起,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办啊,娘,我不想喜欢他。” 林鸳哑然一笑,“我还当是什么事。早几年,他为你一夜白头的事传来,娘便让你去找他,当时见你实在坚决,娘便没有再劝。而今日,你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而楚洵又不是什么坏人,怎么就喜欢不得了?” “娘你不明白,他这个人,只可远观,不可细看。看起来是极好的夫婿,可他性子傲慢看不起人,掌控欲又极强,什么都得听他的,否则他有一万种法子让你就范。且他一旦生起气来,便疯得彻底,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一想到从前那些被他强迫的日子,我这心里就难受。” 林鸳却依然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你父皇年轻时,那可是极为张狂的,凡事总自以为是,从不替别人考量,以为他是太子,全天下的人都合该听他的,否则当年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可这些年你也看到了,你父皇不也变得挺温柔和善?这人啊,是会变的,依娘看,你这个表哥,管教管教,还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林鸳这话说得谦虚了,阮蓁在明州时,听舅舅说起过,这些年好在有她娘在,才能时刻约束着父皇,让他时刻收敛着他那不着调的性子。 思及此,阮蓁祈求道:“求娘教我。” 林鸳叹了口气道:“我儿如此聪慧的一个人,何须要娘教?你自己的男人,自己最为了解,该要如何驯服他,你自己看着办才是。” “是吗?要驯服?便不能平等相处?”阮蓁从前在楚洵跟前吃了亏,也只是想着逃跑,却从未想过还有驯服他这一条路。 林鸳摇摇头,“非也非也,这婚姻之事,从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而你作为我的女儿,我自然希望你能够处于高位。” 说罢,又拍了拍阮蓁的肩,“我的儿,娘也只能帮你到这里,接下来便要靠你自己。” 隔天,阮蓁从宫里回来不久,门房来禀报,说楚洵又上门来。 想起娘亲的教诲,阮蓁这一次并没有赶走他。 或许,她可以试一试驯服他。既然忘不了,那就驯服他。
第90章 彼时小钰儿也在碧汀院,阮蓁刚传了膳,楚洵进门时,饭菜已经摆好。 楚洵在门口,有些进退维艰,还是小钰儿贴心,一看见楚洵,就从椅子上滑下来,拉着他的手进屋,“爹爹,你来得正好,来陪钰儿用饭。” 楚洵为难地看了阮蓁一眼,“可以吗?蓁蓁?我可以同你们一起用饭吗?” 阮蓁毫不留情拆穿他:“装什么装?你这个时辰上门来,不就是为了这顿饭?” 楚洵也不难为情,高兴地抱起小钰儿,父子两个相继落座后,却发现阮蓁往门外走去。 “你就那般厌恶我,连同我一起用膳也无法忍受?” “你不要多想,是我不饿,你们吃。” “你素来身子弱,再是不饿,也好歹用些,否则日子一长,肠胃该要不好。” 阮蓁这才别扭地过去,却也只安静地扒着碗里的饭粒。 “只吃饭怎么行?”楚洵给阮蓁夹了一筷子胭脂鹅脯。 是她爱吃的菜色,阮蓁敷衍地用了一块。 似受到鼓励,楚洵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腹肉,“这鱼还算鲜美,你尝尝看。” 这多少有些得寸进尺了,阮蓁放下碗筷,正待说他两句,却那人已转过头去给小钰儿喂饭,不想小钰儿却拒绝了他的好意,“爹爹,娘亲说钰儿大了,不能让人喂了,得自己吃。”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得了夸奖的小钰儿,唇角快咧到后脑勺,学着楚洵的样子也给他夹了菜,“爹爹吃肉。” 说罢,又给阮蓁夹了一筷子菜,“娘亲吃鱼。” 小家伙模样生得俏,又如此懂事,便是旁人的小孩儿也让人欢喜,更何况是自己的骨肉,楚洵脸上的孺慕之情溢于言表,情不自禁地轻抚他的头顶。 阮蓁看在眼里眼眶一热,她赶紧捧起饭碗,低着头嚼着菜,掩饰这莫名的情绪。 却小钰儿是个眼尖的,“娘亲,你怎么哭了?” 楚洵淡淡一扫,果然就看见阮蓁发红的眼眶。 许是觉察到楚洵的目光,阮蓁侧过身去,曲起指关节敲了敲小钰儿的额头,“小孩子瞎说什么?快吃你的饭。” 楚洵也不拆穿,为了不让女子尴尬,他也不再多看,也埋头用饭。 虽不曾用眼去感受,却鼻尖萦绕着女子的甜香,以及孩子身上的奶味,楚洵也是心中一动。乖巧的儿子,可心的妻子,此刻都在身边,又夫复何求呢? 阮蓁用好饭先行离开,小孩儿嚼得慢,楚洵在一旁陪着他,等到小钰儿用好饭,将他交给伺候的婆子手中,此时天色尚早,还没有暗下来。 他出了明间,往卧房去寻人,卧房也空空如也,出来时行色不免匆匆,连步履也急迫起来,终于在紫藤花架下寻到那个人影时,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又在躲我。” 女子坐在躺椅上做针线,旁边有茶、有点心,叫楚洵想起了照雪斋的那些日夜。 那个时候,他每每回到照雪斋,女子总在月季花架下,有时候是晒太阳,有时候是做针线,有时候是看书。 旧情重演,他忍不住哑声道:“蓁蓁。” 女子掀起眼皮子睇他一眼,“吃好了?” 又指了指一旁的圈椅,“坐。” 说罢,又开始做针凿,端的是个浑不在意的态度。 楚洵将椅子搬去她旁边坐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钰儿的荷包,给他放零嘴用。” 楚洵听了老大地不高兴,“让绣娘去做好了,何苦为那小子费心?” “这个又不费功夫。” 楚洵听了,便从旁边的针线篓,选了一块靛青的缎子,“既然不费工夫,那你也给我做个荷包。” 阮蓁将那截布料毫不留情地扔回去,“我发现你这人,挺蹬鼻子上脸啊,是不是见我留你用了饭,就以为我原谅你了?” 楚洵摸了摸鼻子,倒 也并不反驳。 阮蓁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一针一线地缝制,口吻随意道:“说罢,玉荣那边是何情形。” 楚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要同你说陆姜的事?” 阮蓁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冷冷道:“你敢独自上我公主府,便是笃定了能得进来,定然是有十足的借口。”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们蓁蓁。”楚洵正了正身形,将那日陆姜的话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又说他打算同意陆姜的说辞,继而套取陆姜意图谋反的罪证。 在这个过程中,阮蓁面色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以至于手被针尖刺破,冒出一滴血珠,也没有半分感知。还是楚洵掏出帕子替她擦拭血迹,感受到男子掌心的温度,这才回过神来。 她抽出手,问他:“你方才说什么?你要套她谋反的罪证?” 楚洵点点头,“没错,你这个妹妹不是个省油的灯,若不斩草除根,只怕将来会对你们母子三人以及小钰儿不利。” 阮蓁缓缓侧目看向他,“这件事我已知晓,往后你不必再过问,至于玉荣那里,你回绝了就是,其他的,我自有成算。” “你一个女子家,常年在深闺,如何能处理这些腌臜事?还是交给我来罢!” 看吧,这人无时无刻不专断,无时无刻不傲慢。 阮蓁闭了闭眼,“这是我的家事,我自会处理,不劳表哥费心。” 楚洵却坚持道:“虽是你的家务事,却也事关我儿子的安危,你叫我坐视不理,我却是做不到的。” “除非你让我把钰儿带走,否则我怎么知道,他那个心思歹毒的姨母何时会对他下手?” 这却是拿住了阮蓁的三寸,她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样,过几日我会邀玉荣来我府上,到时候你也一旁,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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