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今日集市上病已担忧她的眼神,脑海里都是病已的脸。 “病已……”她小声点呼喊出声:“刘病已。” 但她却开始写自己的名字,她将许平君三个字写在刘病已旁边,然后飞快地扫平这些沙土,把自己的心事掩埋。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觉得自己更加难看了,脸完全肿了起来,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当许广汉和李见安都在迎接刘病已的时候,她躲进了屋子里。 病已到底是没有见到她,只隔着房门同她说了几句话。 她问:“知道那几个蒙面人是受何人指使了吗?” 病已答还在查。 顿了顿,她解释起来:“我昨夜好像还染了风寒,怕传给你。” “嗯,你好好休养。”病已也想通了,他说:“等你康复了,酒肆还需要你。” “好。” 两人告别,阵风吹起院子里的沙。 这阵风同样吹进刘弗陵迷离的眼中,他招手让秦内侍来了跟前:“去请鄂邑公主来承明殿见朕。” 鄂邑公主刘令来的时候,刘弗陵已经看完了霍光整理给他的奏疏。 刘令保养得很好,脂粉一抹,自有一番风姿与贵气。 她坐在刘弗陵面前,径直发问:“陛下找我何事?” “皇姐近来可好?” “就这样,没什么特别。” 刘弗陵对她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他也无需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有些话,朕早些时候已想对皇姐说了。” 刘令看着他,想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丁少君此人,还与皇姐有联系么?” 刘令的眼神陡然凌厉:“你怎么知道此人?” “前些日子左将军为此人谋职,此人是河间人,与左将军未曾相识,左将军何须为他谋职?”刘弗陵说得不紧不慢:“倒是皇姐你,你夫君盖侯封地在河间,此人或是与你相识?” 刘令冷笑一声:“霍光这个老匹夫,不给职位也就罢了,还来你这儿告状?” 刘弗陵也冷了脸色:“皇姐与这个丁少君关系怎样是皇姐的私事,我本无意过问,但朝廷官职并非儿戏,皇姐你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不是没给他封官么?” “但此人意欲在东市行凶,这种行为,皇姐怎么看?” 刘令顿了顿,两人眼神交锋,见刘弗陵并不闪避,她便服了软,道:“他不可能行凶,定是被人诬陷的,他那人我知道,乖巧得很,陛下你还小,可别听信某些谗言,中了别人的离间计。” “陛下,先帝驾崩之后你一个人躲着哭,可是皇姐我陪着你的,你母亲也去得早,说实话,我对你何止像对弟弟,我自己亲生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你登基也有几年了,越长越大,身边的人也太纷杂,先前皇姐想为丁少君谋个职,其实也是想你身边多点自己人,省得被霍光那个匹夫把持了朝政,你有自己的主意无妨,可莫寒了皇姐的心。” 刘令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说出,刘弗陵却无动于衷,他目光渐冷,道:“皇姐也别消磨了我们姐弟俩的过去。” “我一直记得皇姐对我的好,所以,才特意在今日请皇姐入宫,而不是直接对着京兆府下令。”刘弗陵定定地看着刘令:“皇姐,在长安城还请收敛一些。” 刘令不知道他所指何事,莫非丁少君的事只是一个幌子,她和燕王刘旦的事情这位陛下也有了解?如此,她还真是小看这个弟弟了。 她也不知道此刻挂在脸上的笑容是不是僵硬,但无论如何是不能与刘弗陵好好对坐饮茶了,旋即找了个借口离开。 刘弗陵没有起身,他叫来秦内侍,让他请张安世入宫。 他的命令是,长安城搜捕丁少君,遇之可杀。 杜佗借着荆桃酒的架势搭上了许多权贵,回到杜家都觉得精气神俱佳,甚至开始关心从未在意的长安市政,包括长安城中四市与城郊五市的功能定位与发展方向。 杜延年难得见他专注一件事,心里不禁反思自己之前对他的看法和态度,他或许确实是有些忽视自己这个小儿子的优点。 “你有这些想法?倒是不错。”一日他见杜佗在图卷上比划着,不由赞叹。 “是病已和儿子讨论着玩儿的,阿翁觉得可行?” 杜延年眯了眯眼,他没想到刘病已居然能轻松地周旋在朝堂与市井,还让原本吊儿郎当的小儿子死心塌地的,或许他确实有不能小觑的能力。 “你这竖子,皇曾孙殿下的名号岂是你随意叫的?” “病已才不在意。”杜佗收起图卷:“我今日还要去公主府,先走了。” 他步伐轻快,有几分意气风发之感。 鄂邑公主府是刘弗陵特许刘令建在长安的府邸,离未央宫司马门不远。杜佗来此却不是为了鄂邑公主,而是为了他少时的玩伴燕吉。 燕吉在公主府做事,今日领薪,说好要还借他的钱。 他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父亲燕仓在杨敞手下任稻田使者,与杜延年也相识。 杜佗肆意地走在长安街头,阳光照面,璀璨得很。 而燕吉早就等候在了府门口,他虽然长杜佗几岁,但身形消瘦,尤其是习惯躬着身子,也不显得比杜佗高。 “阿佗。”他见杜佗来了,憨憨笑着,然后将手里的荷包递给杜佗:“多谢,还有一些……我下个月再给你。” 杜佗浑不在意:“没事,等你方便,我还不差这些钱。” 与已是长安世家杜家不同,燕仓一家从燕地迁来,为了在长安置个宅子,节衣缩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杜佗和他多聊了几句,顺带也说起了自家的酒。 燕吉左右张望了下,不敢多说:“公主殿下可不许我们谈论这些,而且她只喝楼兰国的酒。” 杜佗觉得没意思,他刚要走,就看见了平君。 平君蒙着一层面纱,轻灵地从街头走来,让人感觉很不真实。 “平君!”杜佗打了个招呼。 “哟,杜公子!”平君看见他,快步走上来。 杜佗指了指她的面纱,平君便解释道:“脸上的伤还有些没好,又在家待得闷了,戴上面纱免得吓着你。” “我可不会被你吓着,未免太小看我。”杜佗不屑:“正巧同我一道去东市,病已也在。” 两人与燕吉告别,却在这时,公主府的门从里被打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出了门来。 燕吉见了,生怕自己碍着路,赶忙恭敬地站到一边去。 那男人却看都没看燕吉几人,大步流星地走到大街上,而在斗笠的薄纱之后,平君瞥见了他艳丽的妆容。 她陡然一惊,想到病已曾与她说起的经历。 杜佗不以为意,拍拍她的肩,让她跟上自己。 平君没时间愣着,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直接小跑起来,将杜佗甩在身后。 她一鼓作气跑到少康酒肆,看见病已正在同董行聊些什么,二话不说就到了他跟前,拉着他的手喊道:“病已!” 这些天病已虽与平君偶有交流,但都是隔着房门,一个在里,一个在外,此时平君突然鲜活地站在病已面前,真是让他又惊又喜。 只见她喘着大气,吹得面上的纱来回飘动,脸部柔和的轮廓在薄纱之下隐约可见,珍珠般的眼睛更显灵动,如出水芙蓉又带着含苞待放的羞涩,更惹人瞩目。 “慢点说。”他道。 “我见到你说的那个人了……”平君却根本慢不下来:“那个集市上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左将军是上官桀 这个时候病已和平君两人的感觉还真是朦胧啊~
第17章 西市布坊 ◎所谓的心事,让病已心中更加动容。◎ 病已神色紧张起来,问:“在哪见到的?” “鄂邑公主府!” 董行不知两人所言何事,还当是什么有趣的见闻,但看两人眉头紧锁,知道多听不妙,识趣地走开了。 杜佗跟着平君进门,打趣道:“这么想见病已?你们不是天天能见到吗?” 病已可没功夫理会杜佗,听平君这么一说,他顿时明白了刘弗陵的心思,原来刘弗陵早知道那个妖媚男人的来历! 所以,他这些天对集会之事不闻不问,是在等什么时机? 正想着,外头就叫嚷起来,杜佗最先探身去看。他靠在门边,双手环于胸前,道:“那人不是霍小姐么?” 病已听言也走出门口,见霍成君站在马车上,她整了整衣衫,面对来人丝毫不客气:“张千秋,你敢挡我的道?” 张千秋是张安世的长子,在他手下任职,病已曾与张千秋有过几面之缘,此时他带人一身戎装出现在此,搅得街市一阵躁动,病已想,这可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张千秋懒得应付霍成君,不耐烦道:“霍小姐不在家里待着,出来招摇过市做什么,可别妨了我等公务。” 说完,也不管霍成君脸色如何,就带着手下继续往前。 霍成君狠狠瞪着他的背影,但转眼看见病已站在酒肆门口,神色便略有收敛。 她大步走来,又见平君站在病已身侧,便问侯了一声:“许平君,你的脸伤怎么样了?” 平君答:“不碍事。” 她昂头挺胸,又打量了病已一眼:“皇曾孙殿下果真在此,真像欧侯云青说的,好生清闲。” 平君觉得这话说得很不礼貌,心里有些气恼,可这话怎么还居然是从欧侯云青的嘴里说出来的,这更让她火大,而欧侯云青和霍成君的关系…… 她刚想帮病已说两句,却听病已徐徐发问:“霍小姐来此,有何贵干?” 霍成君起了点玩心,道:“你猜猜看。” “你若是想要酒,大可不必亲自跑这一趟,我猜,霍小姐是想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 “找我……”病已看了看平君:“是为了找平君。欧侯兄这几天休沐留在掖庭,你想接触平君,只好通过我这个清闲之人。” 霍成君睁大了眼:“没想到殿下有些聪明。” 平君便问:“霍小姐找我做什么?” 霍成君看向她:“听欧侯云青说起过,平君你绣工极佳,做得东西也别出心裁,我呢,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哦?” “西市有间空铺子,那铺子我找人盘了下来,想做成一个布坊,平君你帮着设计制作些服饰,看看能否为我招揽些生意。”霍成君说着便往酒肆里头瞧了瞧:“我也不会亏待你。” 平君意会,知她是想找个地方坐下歇息。 说实话,这个活计平君自是喜欢的,甚至忘记自己的气恼和刚才在公主府的担忧,心情变得明媚起来,但她虽然跃跃欲试,也还有些疑问,朝病已一个眼神示意了下,便带着霍成君进了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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