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云阳王醉了,扶下去。” 云阳王哼笑一声:“怎么?长乐公这是替那位公主抱不平了?瞧瞧,连我们的长乐公也拜倒在那位公主的石榴裙下,我今日还就是要见识见识了,来人,去请公主。” 宴席上剑拔弩张,两王对峙,下人们大气不敢出。 谢崇青淡声开口:“王爷不如再去点一遍兵,今夜突袭,做足了准备才是。” 他是乌渠王的人,云阳王到底忌惮些,见好就收:“罢了,今夜有正事要做,改日再瞧。”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人离开后,符离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酒水与菜食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谢崇青“安抚”他:“王子何必与他计较,不过是归降国的人罢了,说的好听些是个俘虏,待此战得胜而归,王上必定还是要嘉奖您的。” 符离脸色难看:“有劳大使解围。” 夜半,燕翎正在床上酣睡着,突然一阵心悸而醒,她心头突突跳着,便起身朝外面看了一眼,却发觉隐隐有灯光。 她下了床打开了窗子问外面值夜的婆子:“外面这是做什么呢?吵吵嚷嚷的。” 婆子福身:“殿下,前院儿摆宴席呢。” 都这个时辰了,还在摆宴? 燕翎琢磨出不对了,但她仍旧神情自若的关上了窗,随后裹好了外袍,绾好了发,静静地坐在床边等待。 万籁俱寂的城门悄然打开,一队队整装待发的士兵趁着夜色往城外而去。 符离侧首看着云阳王:“王爷今夜吃醉了酒,可莫要手抖。” 云阳王哼笑:“长乐公多虑了。” 风声掩盖着众人的脚步,淮水对岸的营帐,人烟具静,时不时有官兵巡逻着。 符离放轻脚步声,趁着夜色带人渡河,身后的官兵们亦悄无声息,符离一双幽蓝色的眸子似夜色中的夜明珠,目光灼灼。 待人渡河上岸后,云阳王伸手打了个手势,官兵们潜入营帐,打算把这些晋军在睡梦中斩杀。 结果掀帘进入后却发觉帐子内空无一人。 符离眉目凝肃,暗道糟糕。 而后外面陡然传来箭矢刺破皮肉的声音与惨叫声。 他大步流星掀帘而处,瞧见了令他目呲欲裂的一幕,数以万计的、带着火星的箭矢猝不及防地射入乌渠将士的身上。 周遭燃起了大火,呛人的黑烟让他睁不开眼。 没多久,晋军的营帐便陷入一片火海与血海,只不过死的是乌渠的人罢了。 而周遭的山头,大晋的官兵以草木遮掩,占据有利的位置,对乌渠开启了绞杀。 “撤退、撤退。”符离大喊。 奈何他的军队宛如一盘散沙,没什么大危险看起来还有模有样,一旦遇上了大事,溃不成军,营地内到处都是奔走的乌渠官兵。 而不知道哪儿来的一道声音彻底打破了乌渠的兵。 谢崇青耍了个心眼,他混迹在乌渠队伍中,干脆扯开嗓子大喊:“乌渠败了,主帅已死,尔等还不降。” 符离顺着声音猛的看了过去,这声音,他不会再熟悉了,夜半都时常在他耳边低语。 “谢、崇、青。”他恨极了这三个字。 果然,本就溃不成军的乌渠军队被这一嗓子喊的,逃跑的逃跑、渡河的渡河,符离抽出刀,大步奔向谢崇青的方向,挥刀而下。 谢崇青早有准备,与他激战在一起。 王柯与谢云章领兵从四面围住了此地,射杀了不少渡河而过的士兵。 几十万的大军宛如酒囊饭袋,丝毫不敌骁勇善战的北府兵。 但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反应过来的乌渠人后知后觉开始抵抗。 他们到底人数重多,仗着人数多险些把北府兵缠的交代在这儿。 但到底,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被北府兵压制。 符离早就重伤,把剑插入地上艰难起身,身前甲胄具是暗色的血迹,谢崇青却宛如天神一般,居高临下,一如那次在栖霞山。 “你败了。”他平静道。 符离一张口,血迹涌了出来,发丝凌乱,那双蓝眸却没有任何的恨意与癫狂,有的只是期盼:“你会……对阿翎好的,是吗?” 谢崇青不理解他,看似痴情不悔,对燕翎执着异常,可却始终做着与阿翎背道而驰的事。 他勉强嗯了一声。 符离跪倒在地,无力地垂着头。 谢崇青说话算话,留他一个全尸,到最后也没再继续赶尽杀绝。 云阳王比符离撑的久些,最后被谢云章刺入胸膛,死不瞑目。 天边若隐若现露出了鱼肚白,照亮了苍茫悲怆的营地,硝烟阵阵弥漫,满地的血迹与断垣残壁,北府兵众人喘着气,仿佛一切都随着朝阳升起而散去。 王柯奔走而来:“都督,我们赢了。” 谢崇青撕开那副假面,平静的嗯了一声,翘起的唇角却彰显着他不平静的心情。 “你与谢云章留下来善后,我先去刺史府。” 随后他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去。 燕翎正惴惴不安的在屋内坐着,她看向窗外逐渐明亮的天色,一颗心越发的焦急。 直到耳边响起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和婆子的惊叫声。 燕翎没再犹豫,起身打开了门。 谢崇青一身甲胄,浑身脏污,唯独那张脸白皙俊朗,尚且能瞧,他不复往日的平静,眸中隐隐激动:“阿翎。” 燕翎知道胜了,她一身红衣张扬,仍旧是那般的美艳夺目,任由他横抱起了自己。 “走,我们回家。” 大军以少胜多的消息传回了建康,所以人都不可思议,满朝哗然,世族半喜半忧,喜得是大晋不必被乌渠铁骑踏足,忧的是北府兵如此悍猛,以后岂不是就是谢家的天下了。 哦,也不是,谢家拥护皇室,日后,这权利终究还是回到了陛下手中。 兴宁帝大喜,甚至泣泪,得知亲妹的遭遇后哭了一晚上,觉得对不起父皇与母妃。 好在她平安归来。 乌渠败后,乌渠王颓败不已,剩余的兵力由乌日海珠带领而归,整个军队没了丝毫士气,一个个蔫头搭脑,乌渠王气他们临阵脱逃,当即下令,阵前逃脱者,斩首示众。 襄阳那边儿乌日海木知道乌渠大军全部折损后也没了挑衅的兴趣,灰溜溜的保命离开了。 而燕翎他们不急着打道回府,她身子重,受不住夜以继日的赶路,谢崇青便叫谢云章与王柯带着人马先往回敢。 而他与燕翎二人,留下了一队护卫,慢慢的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往建康而去。 天色阴沉,乌云聚拢,燕翎蹲在一处草堆前,谢崇青则兢兢业业地铲着土,旁边挖出了一个土堆,符离灰白的身躯躺在了里面。 燕翎心头仍旧有些堵塞,她神情淡淡,看着一把把土覆盖在他身上。 就当她送他最后一程罢。 “好了,日后若是想来为他上香,我陪你来。” 燕翎斜眼瞧他,打趣:“谢大人如今竟如此大方。” 谢崇青嗤笑:“谁会与死人过不去。” “是是是,你最大方了。”燕翎顺着他说。 “快下雨了,我们回去罢。”谢崇青身着一身月白窄袖衣袍,燕翎则着象牙白直腰襦裙,二人相携离开,背影宛如一对佳人。 谢崇青揽上了她的肩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马车上而去。 天边有一抹乌云荡开,一束阳光撒下,二人的马车承载着那道日光顺着官道往建康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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