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父母孝顺,待兄长尊敬,夏热送茶冬寒赠药。” “她有一处小院,专门用来养猫儿,都是从外头捡来的,有的瘸了腿,有的瞎了眼。好人啊!她不长命。” 章然说着,将那茶盏放在了周昭面前,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周昭点头附和,章若清的确是美名贤名都在外。 “五月之时,陛下曾让廷尉李淮山招贤纳才。” “但是识字之人不多,精通九章律可断案之人更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觅到合适的人选。”“大人何不奏请陛下,以章若清之案为考题,张贴榜文告天下英杰,破案者可入廷尉寺为官!此乃两全的上上之策。” 周昭说着,抬眸对上了章然的眼睛,她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紧了紧,“三日之内此案必破。” 章然蹙了蹙眉头,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周昭,几次欲言又止。 “你……” 章然的手指在桌面上画了几个圈儿,他虽然生得平庸,但吃过的盐比周昭吃过的米都多。 “这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你来这里游说我,显然不会是心地纯良的来帮我,不然的话,你直接去查案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来。” “周昭,你想要得到什么?” 周昭心尖一颤,却是笑而不语,她端起茶盏,轻轻地喝了一口。 茶盏里没有茶叶,水却十分的甘甜,是山外百福山山顶的泉水。 见周昭不说话,章然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的“啊”了出声。 “你今日前来,是替你父亲周不害来的。 先前我听闻你父亲有意过继族中子侄,他这个人耿直了一辈子,从来做不出那等徇私之事,更是不会为了孩子去问陛下讨官。 当年你兄长,便是自己成名,方才被陛下钦点进廷尉寺的。没有沾你阿爹一点光!” 周昭听得,手轻轻一抖,险些将手中的泉水抖落出来。 你想得很好,请继续想。 “你们周家要的,是一个一战成名,堂堂正正进廷尉寺的机会。” 章然说着,心头一松,他定定的看向了周昭,“当真是三日?” 周昭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说三日,就是三日。” 章然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虽然头上插着步摇,腰间悬着禁步,穿着之上同旁的小姑娘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可在她的身上,却是莫名地带着一股子令人信服的傲气。 她的眼睛格外的清明,像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似的。 如今这双眼睛里满是肯定,仿佛信誓旦旦的在说,绝对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章然深吸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有些激荡起来,他站了起身,“老夫即刻进宫,周家一诺千金。” 周昭见状,亦是站了起来,她淡定地点了点头,冲着章然拱了拱手,什么也没有说大摇大摆的朝着门外走去。 待出了那章府上了马车,周昭的嘴角方才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托着腮,靠在车窗边,忍不住轻笑了出声。 过继来的那位兄长,自然有周家替他筹谋。 她周昭,从来都只为自己筹谋。 天下所有习九章律的人,都瞄着廷尉寺,想着廷尉的位置,她周昭又凭何不能? 廷尉寺不再查山鸣长阳案?她就进廷尉寺,光明正大的查。 周不害从未信过她能撑起周家,她便要让他瞧瞧,谁才是扛鼎之人! 想做就抓住一切机会去做,没有机会就谋求机会,这就是她周昭无往不利的良策。
第8章 查案大比 章然动若雷霆,从周昭离开到廷尉寺贴出招贤告示,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你们听说了么?昨夜乌金巷闹鬼,有人亲眼瞧见,一个小姑娘被鬼给吃了!” “可不是!那鬼牙长一尺,青面红毛吼声震天,一口将人脑袋直接吞了!” “哪里只吃了一个!我二姨奶奶就住在普宁坊,说是咬死了八个,血流成河!硬是瞒着没说!这不官府都怕了,张榜要找会捉鬼的仙师呢!” 最后一个说话的大娘,以八对一完胜,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 她有些得意洋洋地扬起了下巴,“那乌金巷的槐树成了精你们晓得伐?” “四年前那槐树精被仙师咬掉了半边头,它现如今出来作乱,是想要替自己寻一个新头……” 众人听着,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那正在钉告示的廷尉寺小文书一听,顿时不乐意的吆喝起来,“兀那诨说什么?这告示说的是若是有人三日之内可破案,便可进廷尉寺做官!哪里来的仙师槐树精这等事!” “瞧见这竹筒里的签了么?里头一共有十支,谁若自觉自己个有本事,便拿一根签进来!” “若是没本事,便别想着滥竽充数,否则闹了笑话,偷鸡不成蚀把米坏了前程,别说我等没提醒!” 周昭认真的听着,朝着那小文书看了过去。 比起昨夜的风流倜傥的闵藏枝,这位小哥十分暴躁,他眼眶乌青,像是几宿都没有合过眼了。 那被训斥的大娘一听,满不在乎的白了小哥一眼,“邬青衫,这个月初一我还在福山上瞧见你拜山神,怎么今日就提不得仙师精怪了?” 叫做邬青衫的小哥轻咳了几声,板起了脸,“福山上那是休沐之时的邬青衫,如今站在这里的是廷尉寺邬文书,非一人也。” 他说着,也不顾那大娘,抬起了下巴,扫视了周遭一圈,“尔等可敢一试?” 周昭见差不多了,径直地走上前去,从那竹筒之中抽出了一根竹签,“周昭。” 那叫做邬青衫的小哥一愣,瞧着周昭头上插着的步摇沉默了片刻,他嘴巴蠕动了几下,见周昭已经自顾自的迈进了廷尉寺大门,他回过神来,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人群中也爆发了一阵议论声,先前大娘扯开嗓子惊呼出声:“还说不是找仙师!” “小姑娘怎么能拿签抢官做,分明就是仙师来捉鬼拿妖来了!叫老婆子说中了吧!” 那邬青衫听着也急了,他刚想要拔腿追上去,却见人群中又挤出来了一个人。 “这位大人,若是有两个人同时都破案了,那又该如何?” 邬青衫跺了跺脚,同那人解释起来。 周昭听着身后的响动,举起手中的竹签晃了晃,朝着廷尉寺那株桃花树下站着的闵藏枝径直地走了过去,“闵大人,接下来我该去哪里?” 闵藏枝今日倒是没有簪花,穿着同外头那邬青衫一样的官袍,他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冲着周昭眨了眨眼睛。 “你这个人,当真十分有意思。且再等几人一道开始,方才公平。” 周昭笑着点了点头,“闵大人还是簪着花的时候,更有意思。” 闵藏枝听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周昭一眼,随即目光落到了门口,那门前走进来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穿着一身暗黄色的长衫,看上去就像是一块行走的土疙瘩。 在他的腰间系着一根一掌宽的金色腰带,腰带之上坠着各色的宝石。 见到周昭手中的签,那少年眼睛一亮,凑了过来,“我叫季云,我出百金,换你甲签可好!我来迟了一步,只得了乙签!” 周昭果断地将自己手中的竹签递了过去,换回了一百金。签不签的,有什么所谓?一百金,傻子才不要! 季云拿了甲签,嘿嘿一笑,“我本来不想来的,但听闻那章若清死的时候,桌案有一方棋盘,盘上的棋子刻着长安城数得上号的青年才俊的名字。” “于是我就来了……”季云说着,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想看看里头有没有我的名字。” 周昭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她没有再同季云搭话,心中思量起案件来。 不一会儿功夫,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两人。 第一个人是个熟面孔,周昭认得那是陈家的陈钰钊,他也精通九章律。当年虽然名声不如兄长周晏响亮,可也是长安城中数得上名号的英才。 这几年他不在长安城,她还以为他去了郡国做官,没有想到如今还没有入仕。 很长时间不见,陈钰钊明显稳重了许多,整个人都沉寂了下来。 见到周昭,陈钰钊诧异了一瞬间,却是没有开口,只是冲着她微微颔首。 第二个人周昭不识的,他头发花白,看上去至少四十有五了,穿着一身清洗得发白的布衣,一见到周昭就大呼小叫起来,“世风日下,女子也能来做官吗?”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周昭半分没有恼,冲着那老者竖起了大拇指,“这位老伯莫不是我的伯乐不成?要不然怎地一眼便看准我就是那个可以破案做官之人?当真是多谢你美言了!” 那白头发老大爷一梗,见其他人没有附和,又见周昭穿着打扮不俗,知晓她不好惹,便不吭声了。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新人来,闵藏枝没有继续再等,领着一行人便去了不远处的正明院。 周昭走在人群中,打量了一下四周。 屋子里已经乌泱泱的站着一些人,其中有几人穿着北军的甲衣,还有两人则是穿着同邬青衫还有闵藏枝一样的官袍,应该都是廷尉寺的文书。 “常左平,来了四人,时间紧迫,不如让他们先行查案。万一再来人,我担心义庄里站着的人比躺着的多,围成一团看尸体,死者还以为自己多了一群孝子贤孙。” 正在看卷宗的常左平听着闵藏枝的话,猛地抬起头来,他横了闵藏枝一眼,视线却是落在了周昭身上。 周昭手心一紧。 好在常左平蹙了蹙眉头,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挪开了视线,“既是考察,就需要有人督考。” “诸位既然敢取这个签,想必都是破案的好手。本官便不多费口舌,你们每人身边跟着一位廷尉寺的文书,会记录你们在查案之中的一言一行,另外会有一位北军随行,追捕凶手。” “至于验尸的仵作,还有寻找目击证人,诸君各凭本事。” 常左平说着,扫视了四人一番。 “我们廷尉寺同旁的地方不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请各位好自为之。” 他说着,冲着众人摆了摆手,闵藏枝见状又领着众人走了出来。 “咱们各选一个人跟着吧,三日破案比登天都难,若是再磨蹭,黄花菜儿都要凉了!我先选了,我就选四个人中最好看的吧!就这位周小姑娘了!” 闵藏枝说着,走到了周昭身侧,复又用鹅毛扇冲着北军那群人招了招。 “祝黎,要不你也来啊!说不定咱们会看到有人第二次把自己送进大狱,岂不妙哉?”
第9章 仵作刘晃 周昭朝着那一丛北军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了站在人群之后面无表情的祝黎。 昨夜月黑风高,她的心思又都放在案子上,未曾仔细打量这人。如今一瞧,却发现他虽然生得平平无奇,但身上却隐约带着一股子令人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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