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忙打住话头,有些懊悔地岔开了话题,“也不知道殿下的被子备了几条,最近几天下大雪,天儿冷呢。” “备了四条,贴身的、压风的,都全了,我昨天刚仔细查过两遍的。”佟莺似是没听到她未说完的话,笑着回道。 青竹捂嘴一笑,打趣道:“果然是阿莺最上心。” 今个也是巧,偏赶上佟莺和紫梅一块负责太子爷的寝殿了,这可是东宫最要紧的地方。 紫梅左右晃两圈,就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说话,“阿莺姐姐,你常跟着殿下伺候,想必已经知道咱们太子妃是哪家的贵女了吧?” 佟莺淡淡瞥了她一眼,也不搭理她,自己仔细地检查着。 两人入宫的时间差不多,紫梅以前就自诩貌美,常爱和佟莺比较,可惜当年萧长宁随手一指,佟莺就攀上高枝直接成了东宫大丫鬟,紫梅却在浣衣局干了两年才被苏嬷嬷调过来,身份待遇一下子就千差万别了。 紫梅这样的丫头,佟莺这几年也见过不少,无非是瞧着殿下身边人少,都想踩下她自己爬上去罢了,可惜几年过去也没一个真上了位的,她这个眼中钉,不免令人记恨。 如今太子爷又要立太子妃了,宫人自然背后对她幸灾乐祸,这话,她听多了。 紫梅一肚子话都被噎在了肚子里,看着她一副从容身姿,气得紧咬下唇。 又不甘心道:“阿莺姐姐也不必担忧,太子妃这么娇贵的人儿,定不会与咱们这些做丫鬟的计较,毕竟太子妃与殿下才是真真儿琴瑟和鸣呢!” 却听佟莺头也不回地说:“哦,去洗块布巾来。” 紫梅再次被噎住,没好气地走出去,打算去偷着歇会,反正有苏嬷嬷撑腰,佟莺一个快失宠的丫鬟,也不敢说她什么。 刚走到殿门一转弯,冒冒失失的她迎面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紫梅定睛一看,只觉领头的老太监格外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小太监斥责道:“怎么走路的?冲撞了刘公公你担得起么!” 紫梅这才认出来人,慌不忙得给刘公公行礼。 竟是此次随太子爷前去征战沙场的刘公公,昨天就听苏嬷嬷说这位刘公公很得太子爷重用,因年纪大了身子不方便,提前几天返京了,她提上来的晚,刘公公这等人物,她也只见过一次而已,怪不得没认出来。 却不知刘公公这时候急匆匆地过来所为何事,保不齐是传太子殿下什么口谕,那她应承下来,不就有理由和太子爷搭上话了。 紫梅心里一想,顿时难抑激动,凑近几步,“见过刘公公,不知……” 谁知,她刚说不到几字,就被刘公公打断。 “哎呦,佟莺姑娘,奴家正寻你呢,你这怎地,还拿着掸子呢?快收拾一下,那边还等着您呢!” 闻言,紫梅一愣,转转眼睛,转身朝外跑去。 反应了好一会,佟莺才听明白刘公公的意思。 “公公是说,太子殿下要召见我?”佟莺杏眼微圆,看着刘公公惊问。 “正是这个意思,”刘公公笑得客气,“佟莺姑娘,咱赶紧上路吧,殿下那边催着呢!” 佟莺只觉脑子一片混乱,稀里糊涂地就跟着刘公公上了马车。 刚坐稳,就看见急急忙忙走出来的苏嬷嬷,紫梅立在苏嬷嬷身后,眼神恨不得把马车瞪穿。 苏嬷嬷赶上来问:“敢问刘公公,这是?” 刘公公坐上马车,瞟她一眼,“殿下有要事传召佟莺。” 紫梅揪着帕子凑上去,笑得温柔小意,“公公,阿莺一个人怕是不周到,奴婢愿为殿下分忧……” 刘公公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字未发,马车径直飞驰出去。 徒留紫梅满脸涨红地立在原地。 “姑姑,太子爷怎地突然召见她,明明都要大婚了,还这样给她脸面!”紫梅忿忿地一摔帕子。 苏嬷嬷白了她一眼,训斥道:“我早说过你,闲着没事天天和佟莺比来比去有什么意思,现在再恩宠又如何,越是恩宠,可就越给以后太子妃心里扎根刺,等大婚的时候,还有佟莺的好果子吃?” 紫梅眼珠一转,是这个意思,这才哼了一声。 --- 窗外树木闪过,佟莺知道这是出了宫,路边慢慢出现零星的百姓们,越来越多,披着厚夹袄,自行排成两行挤在一起说话。 佟莺看了一会,才看出这是在等太子殿下经过。 当今太子爷年方二十一,屡立战功,在民间已有很大的威望,皇上又龙体欠安,此次回宫,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马车跑得飞快,即使已经备上了暖手炉,冷风还是带着小雪花从四面八方吹进来,本就怕冷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知跑了多久,等到了目的地,佟莺已冻得小脸煞白,又跟着刘公公爬上一座小城楼,京城地势平坦,立在这小城楼上可把远方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佟莺眺望过去,视野里果然慢慢出现高高飘扬的将旗,将士们纵马奔腾,即使隔了有近两里地,她还是感受到了那千军万马的气势,小城楼似乎都颤了起来。 而这千军万马之中,有一骑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面,男人的黑色大氅随风飘动着,沾染上粒粒白雪花,在佟莺眼里抹下重重一道色彩。 她的呼吸慢慢急促,指甲几乎要刺进肉里。 大军越来越近,眼看还有几百米就要到了小城楼,刘公公适时拉了呆愣在原地的佟莺一把,“佟莺姑娘,太子殿下要到了,咱们下去迎着吧。” 佟莺跟着一溜小跑地下了城楼,几乎在刚刚站稳的一刹那,就被人拦腰抱起,按在马上。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扭过头,对上一张风雪中更显清冷矜傲的脸。 男人高大俊挺,剑眉星目,薄唇抿成一条线,露出几分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正是大萧当今太子爷——萧长宁。 萧长宁神色淡淡地打量了她几眼,把身上厚实的大氅整个裹在她身上,策马到队伍一旁。 “殿下……” 佟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脸上浮现一丝不耐的萧长宁抱下马,进了一辆似乎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里虽空无一人,却一直烧着暖炉,比满天飞雪的车外暖和了不知多少。 佟莺坐在软垫上,背后靠着萧长宁的胸膛,尽量平复着猛烈跳动的心脏,又有些贪婪地仰脸看着半年没见的萧长宁。 或是战事辛苦,他清瘦了些,却更显成熟稳重了,平添一股肃杀戾气,令人不敢靠近。 萧长宁只着普通的外衣,身上却依旧比一直抱着暖炉的佟莺温暖许多,冻得双目含泪的佟莺一下子就暖和了过来。 佟莺心中冒起一股小小的欢喜,扬起脸道:“殿下这半年可……” 一直盯着她的萧长宁敏锐地发现了她的变化,顺手打开车窗看了看前面。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他猝不及防地开口,打断了佟莺的话。 佟莺轻声道:“什么……半个时辰?” 萧长宁却忽然浅笑一下。 不怎么爱笑的人,一旦露出个微笑,都如千树万树梨花开般令人惊艳。 只是,对着这个带着几分讽意的笑,佟莺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思。 一颗心猛坠下去,她这才明白过来,暗嘲自己没有一点进步。 “别有不该有的心思。” 佟莺记起离别时,萧长宁跨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冷吐出这句话的模样。 都反思了半年了,还这般不识趣。 太子爷召见教导丫鬟,还能是为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前期冷漠口嫌体直后期偏执疯批太子爷来啦~ 善言善语结善缘,不喜欢也没关系,宝贝们和谐看文哦,看文嘛,开心最大啦!
第2章 佟莺低下头去解刚刚焐热的大氅,却因手冷而不太灵活,僵硬地解了几下,仍然没解开。 萧长宁一腿屈起,另一条长腿随意地伸开,抱臂靠在马车壁上,整个人既放松又充斥着一股侵略性。 似乎觉得甚是有趣,他饶有趣味地看着佟莺一个人折腾,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打算。 佟莺却越来越紧张,手也不听使唤,竟是不小心打成了死结,她眼中蒙上一层雾气,白玉似的耳垂也红红的。 萧长宁紧紧盯着她,忽然长臂一捞,直接把她拽过来。 男人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干脆利落的一刀下去,大氅慢慢从她的肩头滑落。 马车慢悠悠地跟在队伍的最后,车轮在雪地里碾出两道深深的痕印。 --- 再睁开眼时,天似乎已经黑了,佟莺迷迷瞪瞪地看着头顶既熟悉又陌生的帷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了东宫,而且似乎还在太子殿下的寝宫里。 她扶着床边雕柱下了床,走到窗边一看,果然已是近黄昏了,风雪天是昏黄色的,令人平添一丝乏意。 太子爷的寝宫地龙烧得很旺,暖洋洋的,周遭很安静,佟莺没看到一个人影,只好坐回床边,手却突然被什么冷硬的东西铬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竟是马车上萧长宁拔出的那把短刀。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门就开了,萧长宁走进来。 佟莺忙站起身行礼,萧长宁摆摆手。 萧长宁已经换上了明黄色的太子亲服,多了几分威严之气,见她手里握着的短刀,出声问道:“喜欢吗?” “嗯?”佟莺一愣,“挺漂亮的。” 萧长宁走过来,握着她的手上下劈了几下,佟莺惊讶地发现这刀虽然握在手里有点沉甸甸的,但挥起来却顺手得很。 “从塞北带回来的,你喜欢就收着吧。”萧长宁松开她的手道。 佟莺举着短刀,犹豫道:“阿莺用不上这个,殿下用的比较多,就……” 不等她说完,萧长宁就再次扣住她的手,抬起来,让她看刀鞘上的痕迹。 佟莺就着灯火看清,上面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小莺,栩栩如生的,刻在这充满煞气的刀上,倒是平添了两分可爱。 她这才明白过来刀本就是给她的,乖乖闭上嘴不再推辞,认真地装了起来。 萧长宁似是有些累了,和衣躺在床上,哑声道:“过来。” 佟莺忙挪过去,被男人带倒在床上,男人吩咐道:“半柱香后叫醒我,去太后那边。” 太子爷班师回朝,晚上宫里定是要办一场宫宴的,佟莺点点头。 萧长宁很快睡着了,佟莺举着刀细细打量,短刀看起来比较古朴,雕刻着一些花纹,握在手里微微泛凉。 她细细摩挲着小莺的纹路,那会在马车上不太顺畅的情绪似乎慢慢消散了。 半年前分别时的不欢而散,也被两人不约而同地避过了,佟莺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但多少放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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