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了片刻,喜道:“当真是太子殿下与镇北侯。” 见陆蓁蓁和沈九思脸露迷茫,他解释道:“我今晨巡营回来,原该立刻去禀明军务的,但恰逢休沐日,先前又未往镇北侯府递信,所以一早没有找到人。今日去茶楼,原是听说镇北侯同梁公子去了,我才去碰运气的。没想到在茶楼没碰到人,反而在马场碰到了。” 一听这话,陆蓁蓁垂下了眼皮,心知公务为大,此番是躲不开与祁宴等人相见了。 江朝一门儿心思想着上前去打招呼,没有注意到陆蓁蓁的小情绪,反而叫着她们两人:“既然遇到了,便一块儿过去问安吧,蓁儿,你与太子殿下从前也是熟识的。”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小声:小江,你这样容易丢老婆的(对手指)
第8章 长廊之下,垂纱半遮。 梨花木桌上对放着三盏清酒,清透的玉石建盏里,酒液波纹浮动。 萧长宁正打量着那边三个人影,见她们言笑晏晏,看了马,又说笑着准备去一旁的营帐时,笑道:“小江世子这跳脱性子,也就陆家姑娘驾驭的住了。” 他心情颇好,还不忘打趣太子殿下,“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被她栽赃许多回,跪了多少次紫光阁,怪不得如今看到人家就要板脸子。” 祁宴冷脸:“你若实在无事,便去街上挂牌牵红线吧,我看你于此道比行军打仗要透彻。” “我倒是想呢。”萧长宁丝毫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笑道:“可惜这天下的有情人都成眷属了,本侯这身本事无用武之处咯。” 他举杯将酒一饮而尽,回望祁宴,说起正事道:“小江世子此番巡营顺利,九王安的人想必是得到了风声,收起了爪牙。这次没抓到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正前方的男人垂眸不语,指腹缓缓摩挲着面前的玉石盏,良久才暗声道:“既然藏了,便定会有所动作,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见他心有成算,萧长宁便不再问,反而道:“说起来,段家快回京了吧。” 提起段家,祁宴目光微闪,“嗯”了声,回道:“七月返京。” “也罢也罢。”萧长宁低笑:“段大人任期将满,段家小姐这下也能回京了,你苦守这许多年,也算是有结果了。” 风动纱浮,刚走到廊下的少女刚好将这一番话收进了耳中,她顿住了脚步,粉缎玉鞋踟蹰,不知是否该再向前一步。 沈九思还在听江朝说军营里的见闻,一抬头忽见陆蓁蓁不动了,推了推陆蓁蓁的手臂:“蓁儿,怎么不走了?” 听见沈九思的声音,陆蓁蓁回过神来,目光越过轻薄的影纱向里望去,恰巧里面三人也被这声音惊动了,那人坐在正席,正对着他们的方向,闻声抬眸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凌空交错,陆蓁蓁辨清那乌黑星瞳中浮动的漠然,心头一跳,率先低下了头。 江朝已快步上前去同几人打招呼:“参见太子殿下。” 那人仍端坐在矮榻上,闻言收回了目光,只略微垂了下眸,算是应过了。 此番点头示意实在算是对自己十分敷衍。 江朝心道,旁人都说太子殿下性子冷清,行事诡谲难辨,他之前见过几回还不觉得,这一次当真被东宫身上那股凌然骇到了。 若非他自幼生于高门常常出入宫廷,只怕此时只这轻飘飘的一眼,他便要腿软了。 只是饶是他未失态,可也觉身上渗汗浸湿了内衣,可见一人之下的东宫之主当真名不虚传。 不过江朝是个大咧咧的性子,他自认自己无甚错处,所以只惊讶了一瞬,便转头同他如今的上峰镇北侯聊了起来。 镇北侯其人风趣健谈,虽是年少领兵,但对上对下都十分宽和,江朝面对他倒没什么心理压力。 萧长宁也确然十分欣赏江阳侯家这位小世子,见他与陆蓁蓁一同出现,打趣道:“回京后不先找本侯呈报军务,反而带着姑娘家跑来了马场,本侯合该给你记一过。” 他目光在陆蓁蓁和江朝之间梭巡不停,少年心思浅薄,挠了挠头,俊颜浮上了一丝绯红。 陆蓁蓁也被萧长宁这豪放的作风给惊了,若要是以往,她定要呸他一口,再骂声登徒子,但此时人多,她若如此恐怕江朝下不来台。 小姑娘忍了忍,吞下了这口气,依旧扬着白皙粉嫩的小脸。 端坐着的人将她那片刻神情皆纳入眼中,瞧见那毫不避讳的姿态,眸光愈发幽深。 仰首饮进杯中清酒,祁宴开口道:“随本宫进来。” 几人听闻这声音,同时怔了怔。 萧长宁倒是最先反应过来,想到此次巡营的部队乃是九王麾下的,或许太子爷想听军务。便对江朝道:“你随我进来。” 又对陆蓁蓁和沈九思垂首示意:“二位姑娘先自行游玩一番。” 如此,他们四人进了营帐,只留下了陆蓁蓁和沈九思大眼瞪小眼。 天气晴好,两人骑着小白溜了两圈,不多时便出了薄汗。 少女的脸上染上一丝粉红,在阳光下煞是好看,陆蓁蓁轻喘着气,卸下了一身骑装,两人倚靠在马场边缘的横栏处休息,百无聊赖地摸了会儿小白,看着那边营帐紧闭的样子,愈发觉得无聊起来。 沈九思托腮:“真是无趣,早知道便不来了,销金楼和万宝斋哪个不比这里好玩。” 她说的这两个地方都是京城里有名的销金窟,集吃喝玩乐于一体,也有女子消遣的地方,只是不是寻常人家去得起的地方便是了。 陆蓁蓁也蔫蔫的附和了两声,想着销金楼里的糖酥饼,肚子便觉得空空的,忍不住生起江朝的气来。 “要不我们也过去问问他们还要多久吧?”沈九思道。 陆蓁蓁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 “为什么?”她问:“你不会是因为昨日宫宴上陛下的话故意躲着太子爷吧?” 昨日宫宴,正赶上沈家雷打不动的进香日,再加上沈翊是和太子一样不信神佛的人,所以沈九思未出席。 不过这小道消息像风一样,很快就吹进了沈府,她这才有此一问。 陆蓁蓁摇摇头:“本来我与太子殿下也没什么交情,何来躲着一说?” 顿了顿,她又道:“再说了,陛下平生最恨外戚专权,昨日之问实为试探,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太子妃之位,绝不可能是我的。” 朝堂上风云变幻,陆家如今能得大内宠眷不衰,一是因为康宁郡主自小同陛下和先皇后的交情,二就是因为陆家没有参与任何党争。康宁郡主虽然是太后的亲外甥女,但皇帝心知肚明,陆家不受太后摆布。 就连如今稳坐东宫之位的祁宴,也未收到陆家丝毫恩惠,只有陆大人一封接一封的折子。 旁人眼里,陆家或许是不满东宫,但只有皇帝知道,陆家这是为臣忠正之道。 一个忠臣,不该和皇权染指,所以只要陆蓁蓁不嫁入皇室,那么皇帝对她和陆家的宠爱只会长盛不衰,她自可以满京都挑选郎君。 而若陆家真的生出了觊觎太子妃之位的心思,那么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子,都将收回对陆家的纵容。 更何况,那人心中一早已有属意的太子妃,旁人就算要肖想,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小白在陆蓁蓁掌下打了个鼾,耷拉着眼皮,似乎也有些困倦了。 那边营帐终于有了动静。 帐门掀开,一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沈九思喜道:“是江朝回来了吗?” 那身影逐渐近了,才看清来人穿着一袭水蓝色青竹锦袍,正是梁家那个浑不吝的公子哥儿梁子君。 看清来人,沈九思皱眉:“他怎么过来了?” 梁子君其人,酷爱吟诗作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曾言红袖添香乃是人生第一大乐事,红颜知己遍天下,以致京城里官家的姑娘没有一个敢同他议亲,耽搁到了二十五还未娶妻。 这个人在京城里,恐怕比太子殿下还要出名。 陆蓁蓁倒是不知道沈九思和他之间有什么仇。 两个小姑娘并排坐在横栏旁的矮凳上,其中一个小心地将桃花裙抻着,生怕沾染到地上的土灰,另一个则大咧咧地,任由明黄色裙摆沾上了尘土。 梁子君皱了皱眉,径自向那个看起来干净些的姑娘走去。 待他站定眼前,陆蓁蓁才确定他是来找自己和沈九思的,起身点了点头: “梁公子。” 梁子君亦回以一礼,声音温润,礼数周全:“我府上有事,马车可带一人回京,陆姑娘可与我同行。” 陆蓁蓁犹豫:“江朝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江世子与太子爷、镇北侯正在商议军情,想是还要一会儿。” 闻言,陆蓁蓁看了眼那边合着的营帐。 外面几个提刀侍卫守着,看起来像是一时半刻结束不了的样子。 于是,她拉过一旁的沈九思:“既然只能带一人,就麻烦梁公子先带九思回京吧,我再等等江朝就是了。” “……” 看着沈九思裙摆上的灰尘,梁子君沉默了,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带一人回京…… 唇角压了又压,梁子君才艰难道:“……好,沈姑娘坐马车,我骑马就好。” 送走了他们二人,就只剩陆蓁蓁一个人无聊了,一旁的小白已经快被她摸烦了,干脆趴在了她身边。 如此等到了日薄西山时,空气中有了蚊虫肆虐,陆蓁蓁看着自己手臂上被蚊子叮咬后留下的红色小包,终于生气了,也顾不得什么姿态了,气道: “颂冬,你去问问,江朝到底还回不回京了?你告诉他,如果再不回去,我就要被蚊子吃掉了!” 小姐发了脾气,颂冬赶忙应了声,快步往营帐方向去。 过了一会儿,在陆蓁蓁杀人般的目光里,颂冬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黑衣利落的身影。 陆蓁蓁一眼认出来,是祁宴身边的一等侍卫无忧。 无忧人如其名,脸上总是乐呵呵的,不见愁色。他初到祁宴身边时忘记了一切,连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这名字还是陆蓁蓁小时候为他取得。 “你既然不记得自己的往事了,那我便祝你以后无忧无虑吧。” 刚学会几个字的小姑娘高高兴兴地在一个木牌上写下了“无忧”两个字送给他,字体歪歪扭扭,木牌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当时无论赐名的人还是被赐的人都很开心。 时间一晃,已是十年整,无忧已经长成了一个挺拔伟岸的少年将军。 他走到陆蓁蓁面前,弯腰行礼,道:“姑娘,江世子不久前与镇北侯回京处理公务了,临走前拜托太子爷送姑娘回府。” 作者有话说: 陆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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