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一声巨响。 血花炸开,黑甲人的眼珠子被生生抽爆,他倒地翻滚着嚎叫,“啊啊啊啊啊啊!” 半晌,不动了。 居然是活活疼死的。 崔四和崔六看见这一幕,动作同时僵硬,身体本能颤抖两下。 这时,距离众人最近的骑兵反应过来,百人成一队,四队齐上前,把剩余的黑甲人围起来。 很明显,这些黑甲人全是那种万军中取人首级的刺客,专门来刺杀崔君琢的,突袭失败,就再没机会。 他们很快被骑兵抓住。 “掰他们的嘴,别让他们服毒。” 乔瑛厉喝一声。 太晚了。 未等并洲骑们反应过来,刺客们咬碎口中毒囊,眨眼间死了一片。 看着这一幕,乔瑛面沉如冰,鹰眸锐利地环视周围骑兵,跟她目光接触者,无不胆怯垂头。 “是属下失职了,请女郎责罚。” 李参将满头大汗地跑上前,二话不说,跪地叩首请罪。 “去领五十鞭子。” 乔瑛冷声。 李参将汗流浃背,堂堂三品武官,万岁御令的虎威将军,在乔瑛面前居然连头都不敢抬。 “是,多谢女郎宽恕。” 他低声,跪退去领罚了。 “乔太守他,他是个公私不明的人吗?李参将三品将军,区区女眷都能鞭打他?” 崔四惊骇上前,看着地上那具一脸暴浆眼珠的死尸,“女子理应贤良淑德,并州蛮女杀人成性,刁凶异常,大哥,你不能……” 他凑到崔君琢身边,习惯性的贬低乔瑛,然而,话没说完呢,突然,凌厉的鞭梢打中他的脸。 ‘啪!’ 一条长长鞭痕出现在崔四脸上,他疼的惨叫一声,回身去望,就见乔瑛握着鞭子,面色淡漠看着他。 “泼女,你干什么?” 崔四捂脸惊怒。 乔瑛柳眉一挑,“崔据,闭上你的狗嘴,否则,你就跟他做伴去吧。”她指着地上那具暴眼珠死挺儿,步步走向崔四。 鲜血顺着她的鞭尖滴下来。 崔四感觉血都吓凉了,再无辱骂她‘并州蛮女’时的猖狂,他色厉内荏的僵硬在原地。 “崔据无知,出口不驯,请世妹看在君琢的面子上,莫要跟他计较。”崔君琢忍着刚刚被乔瑛推倒撞地的疼痛上前。 俊颜展出矜持的笑。 “你的面子?崔君琢,在我面前,你有什么面子?最先骂我‘并州蛮女’的就是你!崔据辱我时,你也不曾阻止,现在装什么好人!” 乔瑛冷冷一笑,染血的鞭子挑起崔君琢的下巴,“为妻无德,为妾无貌,这话是你说的吧!” “这……” 崔君琢被迫抬头,心中大悸。 乔瑛真的恼了? 为何? 往日崔四也曾当面骂她,她都一笑而过,如今怎么会? “世妹要翻旧账吗?”他眸光暗沉,脑海翻涌无数念头。 “我没那么无聊,只是想提醒你一句,眼下,你被许给我这个‘并州蛮女’了,你是我的赘婿,等同我‘妻’,夫妻荣辱一体,我是‘蛮女’,你又是什么?” “刁夫吗?” 乔瑛竖眉,侧头看了眼崔四和崔六,“你们两个,有点‘陪嫁’的自觉,别真的惹我发火。” 说罢,她用鞭梢拍了拍崔君琢的脸,扬长而去。 崔四和崔六无端瑟缩,片刻,小心凑到自家兄长跟前。 “大哥,并,咳咳咳,乔瑛她,她是……” 他们在不敢叫乔瑛‘并州蛮女’了。 崔君琢俊颜微沉,静静看着乔瑛远去的背影,许久,许久,他蓦然轻叹,“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 “这巴掌够狠的,但也无妨,她打的再狠,目的不过是收服我,对性命无碍,不用在意!” “但……”他顿声,狭长凤眸滑过驻军营,语气郑重,“四弟,六弟,你们去替我打听些事!” “何事?” 两人齐声问。 “刺杀我的黑甲人是何来历?身上可有标记,以及……并州这十万骑兵,到底是谁的?” 崔君琢沉声,意有所指。
第8章 乔瑛真的有十万大军? 并州十万骑兵是谁的? 崔君琢的话刚出口,崔四和崔六直接愣在当场。 “大,大哥,你什么意思?并州铁骑当然是乔太守的……” 不然是谁? 他们脱口而出。 未必。 崔君琢长眉一扬,“莫要废话,去探。” 崔四和崔六面面相觑,片刻,齐齐恭身,“诺。” —— 大帐里。 石竹提着两桶热水走进来,开始伺候乔瑛洗漱。 换下染血的衣裳,散开青丝,洗得香喷喷,泡得软绵绵的乔瑛懒散坐进太师椅里,开始擦拭鞭子。 “姑娘,李参将已经将三十具尸体扒光,仔细检查,在他们腰间,发现了‘清河崔’的族徽。”账外,商陆掀帘子进来,面色凝重。 “族徽?是崔家内斗吗?”石竹一怔,脱口而出,“是了,崔大郎是长房嫡长孙!” “崔家有人不想让他活着回去,继承族长之位?” “我猜得对吧?” 她把询问目光转向商陆。 商陆:…… 瞬间噎住,哭笑不得。 “石竹,你稍微转转你的小脑袋瓜吧,别名字里带个‘石’字,就真把脑子当石头用了!”乔瑛叹声,一脸无奈。 “啥意思?” 石竹茫然。 “清河崔氏派人来杀自家大郎君,用身上印族徽的死士?他们是生怕名声太好吗?”乔瑛冷笑,垂眸猜测。 三十个悍不畏死的刺客,不是一般世族能培养出来的,主使者必是一方大族,所以,是谁呢? 严森? 外戚? 皇室? 还是崔家人自导自演? 她猜测着,片刻,突然幽幽感叹。 崔君琢啊崔君琢。 你是真招人恨啊,三十人死士团,跨越千里追杀你,这种待遇,连她爹乔太守都没有。 “鸡肋~~” 这桩御赐婚事,这般麻烦人物,真是太鸡肋了。 “行了,让李参将把刺客特征记下,然后把尸首给崔君琢吧,看他能否瞧出什么来!” 乔瑛有力无气的说。 “诺!” 陆离应声,转身离去。 石竹撇嘴,跟自家姑娘告辞一声,也端着盆出去了,把脏水扬到黄土路上,正准备回转呢。 她看见远处有人走近。 身形蹑手蹑脚,相貌贼眉鼠眼。 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崔家的那些讨债鬼! “真他娘的晦气!”石竹翻个白眼,小声‘啐’了口,转身就走。 “等等!”崔四高声唤住她,“那小丫……” 他想说‘小丫鬟’,但见石竹一身甲卫,腰系绣春刀的打扮,硬生生把‘鬟’字咽回去。 “小姑娘,我有事要问你。” 他大步上前。 石竹皱着脸儿,顿步看他,“什么事?” “不知李将军是否查出刺杀我兄长那些人的来历?”崔四低声,问得直白。 一个小丫鬟而已,不用他婉转试探。 “刺客啊?”石竹眼珠乱转,突地升起坏心思,“查出来了,是你们清河崔家的人。” “什么?”崔四一惊,汗毛倒竖,“不可能!!” “尸体有你们清河崔的族徽,每具都有,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姑娘下令,让李参将把尸体给你们,你自个儿扒衣服瞧去呗!” 石竹嗤笑。 崔四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读书人嘛,心就是脏,想得也多,眨眼间,他从栽赃陷害,想到自导自演,又滑到假戏真唱,借题发挥…… 一时间,脑仁都疼了。 石竹看他那样儿,想到自家姑娘没说放弃崔大郎,未来,那位可能是自己的主‘公’。 多少给点面子吧。 “四郎君,你不用担心,我家姑娘武艺非凡,麾下十万骑兵,别说一个崔大郎,就是十个都能护住……” “十万骑兵是乔姑娘麾下?”崔四心里一悸,猛地想起大哥交代,忙问道:“他们不是并州骑兵吗?” “当然不是,他们是我家姑娘的人,昔日,司马夫人嫁进乔家时,带了两万曲部,百万嫁妆,后来姑娘接手,又广招流民,建立坞堡。” 石竹仰着下巴,像骄傲的小孔雀似的,“明白了吧,救你们的是我家姑娘,你们记点恩,在让我听见你们背后骂我家姑娘!” “奶奶我的刀……” 她想抽刀威胁,然而,手里端着水盆呢,实在空不出来,也不够有威慑力,就干脆扬了扬盆! “奶奶我的盆可不容情!” 她举着盆冲崔四挥了挥,随后,挺胸昂头地走了。 崔四怔怔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都忘了生气,喃喃道:“乔瑛她,她真有十万大军……” —— 刺客的尸体送到崔君琢那里,他细细检查了,随后,什么都没说,甚至未曾写信质问清河老家,反倒拜托李参将,把尸体全烧了。 族徽没了。 死无对证。 对他的处理方式,乔瑛有些不解,却也没管,反而催促大军加速前行。 崔君琢太招恨了,刚出洛阳,就有三十死士团来杀,一千多里路,更不知还能冒出什么‘妖魔鬼怪’? 古语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万一她一个没照顾到,崔君琢在哪个角落让宰人杀了,她不白来一趟? 乔瑛心内盘算,催促大军急奔前行,前后用了月余时间,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并州询阳府。 “尔等回归坞堡吧。” 乔瑛亲自把十万大军送到了惠宁县外的坞堡,随后,带着百余亲卫和崔家七人,回到太守府。 彼时,乔太守已经得了消息,亲自站在府门口迎接,一眼看见崔君琢,他粗犷老脸硬凹出悲痛表情,大步上前,蒲扇般大手像铁锤似的,一下一下狠拍崔君琢的后背。 “贤婿啊,你真是受苦了,严森阉狗陷害忠良啊,可怜崔相爷为国一生,客死异乡,还有你父,你父……我的老亲家啊,你死的太惨了!” 乔太守痛哭流涕,捶胸顿足。 崔君琢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他在演戏,但祖父和父亲的惨死,让他难掩悲痛,眼眶不由泛红。 崔四和崔六泪流满面。 几个女眷掩面,轻声啜泣。 太守府门口哭声一片,气氛跟死了爹似的。 乔瑛面无表情眼无泪,默默站着,难免有格格不入之感,她唇角微抿强忍。 一刻钟了,她爹还在哭。 两刻钟了,她爹没有等,反有越演越烈之势。 “差不多得了,爹,再哭,你袖子上的生姜汁就干了!”乔瑛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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