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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紧了怀里的书，暗自垂头。 魏文同扭扭身子：“我要下去。” 魏原松开手，魏文同就走到卫星澜的身旁，二人肩膀低着肩膀，小声说起话来。见此，魏原便知他站在这儿碍事了，便大步往前，与二人拉开距离。 魏文同凑到卫星澜的耳边，有些担心道：“叔父打你啦？” 卫星澜一愣，摇摇头。 魏文同问：“那你怎么不开心？” 卫星澜抿着小嘴，没说话。 魏文同掰着手指道：“叔父一月前将你送来宫中，这一个月里，他一直没有出现过！”顿了顿，瞧见卫星澜通红的眼眶，忙道：“别哭呀，我喜欢你留在宫里陪我......” 卫星澜小脸雪白，眼眶红红的，好一会儿，才闷声道：“父亲不会不要我的......” 魏原见两小孩停在原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走近便听到卫星澜这句话，顿时无奈地叹口气。 ......这个弟弟啊！ 自从卫昭知晓魏原要给魏文同挑选伴读后，便二话不说将卫星澜送了来，小孩子可听话了，笑起来甜甜的，也不惹事，让做什么做什么，跟卫昭那副天地不怕的性子简直天壤之别。 魏原是极喜欢这个侄子的。可是小孩子还是需要父母，卫昭却一幅将孩子丢给他的架势，简直是荒唐...... 当天晚上，魏原便将卫昭招了来，将他好一番骂。卫昭临走时终于良心发现，领着卫星澜回了王府。 卫星澜亦步亦趋地跟在卫昭身后。 卫昭步子迈得大，反应过来后，便见卫星澜踉跄着快要跑起来似的，还险些摔倒。 “慢些。” 卫星澜站稳身子，笑道：“父亲。” 卫昭自知理亏，见面前神似他的小人用近乎单纯讨好的笑容对他时，便格外愧疚。 “......宫里有人欺负你吗？” 卫星澜乖巧答：“父亲是卫王，娘是王妃，皇伯父是皇上，皇伯母是皇后娘娘，堂兄是太子，旁人见了你们都要行礼，宫里没人敢欺负我的。更何况，我是去陪着堂兄读书的，不是打架。” “那就成。”卫昭随口应了一声，心想这小孩话真多。 卫昭是突然被魏原招进宫的，本就没准备马车，只有一匹马，他盯着面前的小人，弯下腰，将他抱在马上，随后跨上去。卫星澜被卫昭揽在怀中。 卫昭道：“坐稳了。” 卫星澜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往后倚去，靠在卫昭灼热宽大的胸膛上，脸上笑意越盛，他道：“我坐好啦！” 卫昭一夹马腹，二人便在夜色下朝着卫王府奔去。 **** 回了府里的卫星澜，不似在皇宫拘谨，甫一进院里，他便小跑起来，推门而入，高声喊着：“娘，娘！我回来啦！” 清辞正坐在铜镜前，听到卫星澜的声音，忙站起身。不等卫星澜跑近，她便蹲下身子，将双手张开，做出要拥抱的姿势。 卫星澜果然一阵风似的扑进她的怀中。 “......娘。”卫星澜又连声唤了好几遍，眼中笑意真切，一月未见，他想得泪花都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哭了？可是在宫里遇见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清辞擦擦他脸上的泪水，唤他的小名：“小雪团，娘亲在呢。” 卫星澜扭捏道：“......我已经是大孩了，娘你别再喊我雪团了。”他脸蛋红红的，明显被那句小雪团给羞得，这名字一点也不男子气概。 清辞笑笑没应声。 她抱着卫星澜，让他坐在床上，细细问了问他在宫里发生的事，得知他只是太想家才哭，心疼得亲亲他的脸。将卫星澜羞得整个人都烧红了。 清辞也想卫星澜，她还想进宫的，可卫昭却跟她说，宫里的课业很多，去了恐怕打扰他学习。卫星澜从小就喜爱读书，聪明又刻苦，且宫里卫星澜也常去，又有太子做伴，便也就放下心。 本想着过上几日，趁卫星澜休息时再将他接回府中，没成想，今晚上他先行回家了。仔细问了许久才知，他只是想家，而非过得不愉快，便也将心放下去了。 是卫星澜发现的卫昭。 卫昭依靠在门口，盯着两人，目光黑沉，辨不出情绪。但莫名的，卫星澜就觉得父亲不开心了。 卫星澜从床上起身，不知所措地道：“......父亲？” 卫昭这才走近，胡乱揉一把卫星澜的头发：“今日天也晚了，你先回房睡觉。有话明早再说。” 卫星澜乖乖应道，便回了房。 卫星澜刚走，卫昭便像头见了猎物的猛兽，猛地朝着床上扑去，清辞躲闪不急，被他箍在胸前。 清辞被吓到了，惊魂未定，气得打他：“......你、你发什么疯？！” 卫昭深知跟自己儿子吃醋是件很没脸的事，便也不多说，只是埋怨她：“我那么大一人站在那，阿姐就没看到？” 清辞占理，反驳他：“谁让你一声不出的。” 卫昭闷闷不出声。 二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卫昭如今也不是从前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但到了清辞跟前，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也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满脸委屈，眼眶都红了。这么瞧着，他跟卫星澜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只卫昭红眼时娇气横生，眸子里还憋着股坏劲。 清辞道他：“你委屈什么呀？那是你儿子，我跟你儿子说话呢，这个醋你也吃？” 卫昭低声道：“什么我儿子，那是我们的。” 清辞道：“对呀，是我们的。他去宫里待了一月多，我们都没去看一眼，如今他想家想得都哭啦......” “男子汉哭什么哭。” 清辞气得重重戳他的胸膛，硬邦邦的，越发气了：“那你哭什么哭？星澜比你听话多了，你小时候就是个泪包做的，动不动就掉眼泪，长大了更甚......” 卫昭被清辞数落得满脸通红，他闷闷听着，好一会儿才道：“阿姐就是偏心。” “啊？” “我胡说的，阿姐别当真。”说完他就后悔了，低头，欲盖弥彰地亲亲她的脸侧。清辞却没让这茬过去，待他停下后，又低骂道：“傻子。” 清辞笑：“我若偏心，现下就不跟你睡啦，我就去哄星澜了，你怎么还委屈上了呢？你是不是不喜欢星澜呀？” 卫昭自然摇头。 “那你去陪他睡。” 卫昭傻眼：“为何？” “你都没发觉，星澜有些害怕你吗？他在我跟前什么话都敢说，你一来，他就拘谨了，都怪你在他小时候太严厉了，说你还不听。他今晚上明显不开心，你身为父亲，去陪陪他......” 清辞凑到他耳根，低声道：“你将他哄睡，再回来。到时你想要什么，都依你。”她目光闪闪，脸颊泛红，却大胆直视卫昭。 卫昭脸颊羞红了，长睫飞快眨动几下，被清辞直视的目光盯得他浑身发软，又羞又兴奋。他快速起身，转身便往外走：“阿姐说话算数，我去去就来。” “等等。”清辞叫住他。她从枕下拿出一块荷包，上面绣着比翼鸟。她是最烦做这些东西的，还没有卫昭擅长，如今拿出的这个，是她闲来无事，做了好几个月的。 清辞交到卫昭手上，道：“给你做的。” 卫昭攥住：“给我的？” 清辞笑笑：“嗯，只给你。”默默，又道：“星澜也没有，只给你做的。” 卫昭怔怔，盯着掌心的荷包，看着上面明显精致许多的比翼鸟，脸颊慢慢红了。 他张张嘴，心里像有烈鼓响过。明明二人同床共枕数年，可还会因为清辞的一句话，或是不经意间的举动，让他心尖颤动。他先是磕磕绊绊地说不出半句话，扭捏地站在原处，迎着清辞明显打趣的目光。 “阿姐......我才不是那种人，星澜是我儿子，我至于吃醋吗？” “是，你说的极是。” 卫昭轻哼了声，往床边大步而去，捧着她的脸颊落下一吻，低声说：“阿姐等我。” 清辞嘱咐他：“你好好说话，他还是小孩。” 卫昭道：“我清楚。” **** 卫星澜是卫昭的亲儿，他怎会不疼爱？ 只是偶尔瞧见清辞跟卫星澜亲昵，心中不舒服罢了，况且他初为人父，并不知该如何教育子女，平日便严厉居多。 说起来，卫星澜算是听话的小孩了，从不哭闹，也不乱发脾气，在清辞肚中便是如此，连生产之时，也顺利得很。卫昭其实极喜欢这个小孩，他听过太多生产之时出事的妇人，清辞平安，他便极为感激。 卫星澜还没睡，他借着烛火，抱膝坐着。忽然听见父亲来了，方要下床，卫昭却一个大步上去。 “父亲今晚陪你睡。” 卫星澜眼睛一亮，又黯淡下去：“......不用了，我已经很大了，不需要父亲陪着。” “那不成，再大，在父亲眼里也是孩子。” 卫星澜心底开心极了，小脸却依旧板正。只嘴角克制不住地往上勾了勾。 卫昭给卫星澜讲了他在战场上的事，后来卫星澜缠着他问他跟清辞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成亲的...... 卫昭耐着性子一一讲了。他还没说完，怀里便钻进一个烫呼呼的小东西，低头一看，卫星澜抱着卫昭的一根胳膊，已经睡着了。他眉眼恬淡，嘴角浅笑，迎着月光，竟有几分清辞的容貌。 卫昭用额头，亲昵地蹭蹭卫星澜的。也闭上了眼睛，心想着，今夜便陪儿子睡一晚。 **** 清晨，卫星澜睁眼时，便瞧见近在咫尺的父亲，他好开心呀。从前以为父亲不喜他，现在他明白了，父亲只是面冷罢了，其实他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卫星澜彻底开心了。 过了几日，卫星澜将这事跟平安炫耀时，平安对他说：“王爷那是吃醋呢，您跟王妃亲昵，王爷便不开心了，他啊，在王妃面前，连公子您都不如，还跟个小孩似的。” 平安这么说，卫星澜就懂了。 道理他明白，就像娘有时候去逗魏文同，他心里也不舒服，所以父亲也跟他一样啊。 卫星澜颇为大度地想，那他就让让父亲吧，小孩才不跟大人一般见识呢。
第112章 番外（四） 卫昭亲自替卫星澜向太傅请了几日假，卫星澜在家中几日，时时跟在卫昭身后。卫昭带他去军营，带他去郊外纵马，卫星澜本有些畏惧，但在卫昭的鼓励下，很快便不怕马儿，还在卫昭的照看下，独自坐在马背溜了一圈。 回到宫中。 卫星澜跟魏文同年纪小，兄弟俩偶尔睡在一处。魏文同瞧见卫星澜身上的青紫，呜的一声。 “......叔父打你啦？”魏文同急得小脸通红，“我跟父皇说去，要他教训叔父，你身上都青了，好疼！” 卫星澜忙举起两只手，来回挥挥：“不是父亲，是我自己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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