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灵再次的恍惚起来:“可是自古以来,宫变能成事的,少之又少。” “事已至此,大哥,我们没有退路了,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明天晚上,便是见分晓的时候。” 张旭樘说罢,从廊下站了起来,面孔十分冷漠,眼睛里却是洋溢着兴奋之情。 他是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如今一场大乱就攥在他的手中,如何能够不兴奋。 紧接着,他把张旭灵的脑袋按过来,开始窃窃私语。 他的每一句话里都有血光,每一个字都带着人命,一直说到天黑,才说完。 院子里还没有点灯,也没有吃饭,一片阴凉暗沉,月光并不明朗,张旭灵有几分茫然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 他忽然希望天不要亮,就这么一直暗下去,让他在这黑暗中藏头缩为,不必去干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事。 可是天迟早是要亮的。 他知道自己这回又落到了张旭樘手里,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了。 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等到张旭樘不见踪影,他才摸索着点了灯,下人也随着灯火活了过来,开始问他饭摆在哪里。 张子厚溜了进来,小心翼翼盯着张旭灵,张旭灵蹲下身去,惶惶然地抱住他,又亲了亲他的小脸蛋,越发的不想去干大事,想带着儿子回岭南去种地。 在张旭灵水深火热之际,晋王和银霄同时从宫中出来。 今上留宴,又让晋王陪饮,晋王出宫时便已经喝的多了,在马车上颠的直吐,干脆下来吹吹凉风,散一散今上近来热络的父爱。 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银霄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黄庭领着护卫遥遥在后护卫,全都走的鸦雀无声。 等走到岔路口时,银霄忽然出声:“王爷,走错了。” 晋王看了看去州桥的路:“没走错。” 银霄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走错了,王府在曹门大街。” 晋王恼道:“难道我还不能去看她一眼!退下!” 银霄没退,坚定道:“陛下让我护卫您至王府,没有让我护卫您去别的地方,请您先回王府。” “哦,那本王就在州桥兜一圈再回去。”晋王再次往州桥而去。 这回银霄没有阻拦,因为他已经看见了宋绘月。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一章 开端 宋绘月站在通明的灯火下,穿着一身藕合色衣裳,臂弯里抱着一大捧荷叶,荷叶里还夹杂着几朵花苞,正聚精会神地在看小贩手里的黄胖。 李俊也是满手荷叶,头上还顶着一片,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着什么,然而宋绘月站着没有动,依旧是在看黄胖。 晋王扭头对银霄道:“现在能走了吗?” 银霄点了点头,没有阻拦,而是和他一起上前,两人靠近宋绘月时,李俊迅速察觉,看到是他们二人之后,没有多言,而宋绘月还在看小贩捏黄胖。 “绘月?”晋王上前一步,在宋绘月手臂上轻轻一拍。 宋绘月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是晋王,搂着荷叶松了口气,再一看银霄也在,便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她一边笑,一边腾出一只手,拿了一个已经涂抹好的黄胖:“我要这个。” 李俊腾出一只手,抓出一把铜子付了:“就这一个,咱们真拿不下了。” “我帮你拿。”晋王伸手去接宋绘月手中的荷叶。 宋绘月连忙松开些手:“好,您帮我拿一半。” 不接时荷叶看着并不太多,然而两人这么一换手,那荷叶瞬间散开来,变成了硕大无朋的一捧,散了一地。 晋王连忙弯腰去捡,边捡边忍不住笑:“你们两个去哪里弄这么多荷叶来?” “北瓦摘的,拿回去做荷叶饭。” 李俊看着晋王和宋绘月满地的捡荷叶,手碰着手、头碰着头,再看看银霄,只知道傻站着,顿时生出一种无望之感。 “霄,我这比她还多,你帮我拿点。” 银霄伸出长长的胳膊,从李俊手中圈走大半荷叶,连半片都没撒落在地。 李俊准备把荷叶撒地上的手只能默默收了回去——算了,孺子不可教也。 很快,晋王和宋绘月将荷叶全都捡了起来,一人一半的搂好,宋绘月又问了一回:“你们两个怎么在一块儿呆着?” 银霄答道:“今上让我送王爷回王府。” 宋绘月看向李俊:“父子情深。” 李俊点了点头:“父慈子孝。” 晋王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今上你们也胡乱调侃。” 宋绘月回头看了一眼黄庭和护卫队伍:“您怎么不坐马车?难不成您是和银霄在外散心?” “我喝多了,马车里颠的直想吐,才出来走一走,银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和他散心岂不是要把自己憋死。” 银霄瘪嘴,心中暗骂:“你屁多。” 李俊插嘴:“王爷,您还是回王府去喝碗醒酒汤,不然明天头疼。” 晋王在荷叶的芬芳香气中漫步前行,舍不得离开宋绘月半步:“在宫里已经喝过了。” 他很愿意把这条路天长地久的走下去,可惜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 宋绘月没有接晋王递过来的荷叶:“您带回去尝尝鲜,我挑了好的摘的。” 晋王便把手收回去,很爱惜地往怀里搂了搂:“好。” “您明晚会呆在宫里吗?” “不清楚,不过今上后日要离宫,宫里正忙着,恐怕也没空留我。” “不在也好。”宋绘月说完,向晋王一笑,“再会。” “再会。” 晋王这回安安心心回王府去了,他坐上马车,虚虚拢着怀里的那一片初夏,越发感觉到了宋绘月的可爱和可贵——几片荷叶,在她的手里就能生出无数的生机和热闹。 低头在荷叶上一吻,他撩开帘子看了看银霄。 银霄并无异样,但是他已经肯定明天晚上,宫中有变。 初夏之夜,静而且长,一夜过去,热意便慢慢从地底下钻了起来,催促人起身。 大街上人群来来往往,摩肩擦踵,一盆盆带着胭脂香粉的水从菱花窗和后角门泼出来,让整条路都散发了香气,油饼、炊饼、油炸鬼、大肉包也在争先恐后发出诱人气味,小贩们的吆喝一声高过一声,把车轮、马蹄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禁军马当当站在大街上买了一屉大包子,拎去给了李长风:“哥哥,帮帮忙,今天你替我一晚上。” 李长风接过包子:“又看花魁去?” 马当当连忙摆手:“哪有那闲钱,是我娘这两天都不好,我怕.” 李长风立刻道:“我替你就是,明天也再替你一晚上,你好好陪你老娘。” 马当当憨笑着谢过,又去了一趟药铺,买了一根年份尚浅的人参,提着往家走。 打开门,他还没有叫娘,立刻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血腥气。 他眉头一皱,当即警觉起来,把人参塞进怀里,抽出长刀,步步往里走,一直走到正房门前:“娘?” 屋子里没有动静,马当当再次握紧刀柄,走上前去,抬腿踢开门,迅速看了一眼屋中情形。 没有异样,桌椅板凳都在原来的位置,床榻上躺着他老娘,一动不动。 “娘!”他连忙迈进门去,直奔床边,想要看看老娘怎么样了,哪知刚到床边,身后却是忽然伸出来一只手,干净利落将他杀死在地。 杀人者用一块帕子迅速捂住马当当的脖颈,避免血淌的到处都是,难以清理,随后把尸体抬到床上,和老人家的尸体放在了一起。 再次清理完血迹,他从箱笼里翻出马当当在禁军中所穿的甲服、兜鍪、腰带、靴子、腰牌,自己一样样穿上——他们二人身形相仿,衣裳倒是合身。 最好用的还是兜鍪。 兜鍪上有连着脖颈的护项皮子,把脸两侧、下巴全都遮住,再加上兜鍪上方压下来的阴影,露在外面的部分少之又少。 不开口,便不会露馅。 杀人者成了马当当,安安静静在此等待酉时换防。 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就连左邻右舍都未曾被惊动。 然而这一幕,不止发生在马当当家中,凡是今夜进宫轮宿之人,大半都遭到了抹杀。 酉时一到,众多禁军赶到了宫门口,苏停带着名册,神情严苛地勾着名册。 此事本不该他来做,但他以查核之名,接手了此事。 “马当当”交出令牌,苏停接在手中查验,在名册上勾了一笔,挥手令人进去。 一个接一个的假禁军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留意自己脚下的路——他们没有进过皇宫,所知道的都来自于图册,只能小心谨慎,以免走错。 今夜,守卫皇宫各个宫门的一千人,已有半数变成了张家豢养的私兵。 (本章完)
第四百九十二章 准备 天色渐渐暗下去。 宫中亮起红色宫灯,一盏盏连绵下去,像是黏稠的血雾,漂浮在宫殿上方。 张家藏在京都中已久的私兵,就活动在这一片异样红光下。 他们接受了燕王和张旭樘丰厚的供养,同时将命卖给了张家,没有张旭樘,张旭灵也能指挥他们,没有张旭灵,燕王也能领导他们,连燕王也没了的时候,只要张贵妃能继续供应银钱,他们也同样听从张贵妃号令。 他们便是数百万两白银养出来的胃口巨大的杀人器。 对他们而言,今晚的宫变早已经在计划之中,只不过是时间提早了许多而已。 酉时末,各个宫门都在核对牌钥,最后离宫的人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苏停带着名册,最后检查了一遍门钥,随后领着两个心腹之人退在宫门后:“关门!” 立刻有两个禁军上前,一人顶着一侧沉重的大门,将宫门缓缓关闭,不到来日四更,绝不会打开。 各个宫门关闭的声音响彻皇城,很快皇宫就变得异样寂静,隔绝于天地之间。 苏停苛刻的面孔在灯火下浮现出一丝笑意——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心才算是真正落下,宫门一旦下钥,哪怕大火把今上烧成了灰烬,宫外的人也进不来。 造反这种杀头的大罪,他很怕,若不是逼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跟着反,他也不会反。 好在他们胜算很大——今上信赖的禁军,十之八九都成了张家的人,凭银霄带着的那么几个人,想要翻盘,难。 他将手心在衣裳上蹭了蹭,蹭去满手心的汗意,他收敛笑意,带着人巡视,巡视到文德殿外时,就见文德殿外灯火通明,照着为母求情的燕王。 燕王正在内侍扶持之下起身,慢慢走出文德殿,两条腿因为跪的太久而不住打颤,许久才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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