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在即,难不成她是想对自己做什么? “就说我身体抱恙,不宜见人,请她回去吧。”崔德音淡淡。 本以为自己开口拒绝了陈灵儿,高傲的她定是不会再来了,可谁知秋水又说陈灵儿坚持要见到崔德音,还让秋水帮忙送进了一个小盒子。 崔德音一双柳叶眉微微弯着,显现出她些许的不耐烦,可她还是接过了那个盒子。 盒子是檀木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上面雕刻着精美的海棠花,很是小巧精致。 崔德音打开盒子,琥珀色的瞳孔微微颤动。 她失神的盯着盒子正中央的东西,极力稳住自己的声线。 “让她进来。” 崔德音关住盒子,将它放在梳妆台上,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陈灵儿进来了。 今天的她到没有像之前那般张扬肆意,只是穿了一身朴素的青衣,青丝也是用一只玉簪挽起。 崔德音坐在梳妆台前,不期然对上镜中陈灵儿的桃花般的眼眸,冷静询问,“这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谁知陈灵儿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神虚虚的望向前方,好似陷入了回忆。 “崔小姐想要为自己的父亲报仇吗?” 一句极为平淡的话,却在崔德音的心里掀起了巨浪。 崔德音猛地起身,转身抓住陈灵儿的手腕,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 “崔小姐不会好奇我为什么会有那一半玉佩吗?” 陈灵儿并不在乎崔德音的动作,她盯着崔德音的眸子,平淡,“因为崔小姐父亲的死,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你与我关系素来不好,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你?” “就凭这半块玉佩。”陈灵儿身量低一些,她抬头仰望崔德音,“崔小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崔德音不可置信的退后一步,陈灵儿的话她何尝不清楚? 因为这半块玉佩和自己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一模一样。 在父亲死前,这块玉佩他便不离身,崔德音还记得母亲因为这件事情与父亲吵过很多次,父亲平时与人和善,什么事情都会让着母亲,可唯独在这玉佩上,从来没有松过口。 母亲还曾喃喃的猜测,那一半的玉佩是父亲从前的心上人所赠。 父亲难道真的放不下自己的心上人吗? 可是父亲待自己极好,在外面也不曾沾花惹草,极为洁身自好。 父亲失踪多年,自己的死对头却突然拿出剩下的玉佩,来跟自己说这些话。 崔德音稳住心神,淡淡,“陈小姐,你知道的,仅仅这些……” “所以,中秋宫宴是一个机会。”陈灵儿上前,不顾崔德音的反抗,紧紧握住崔德音的手。 “中秋宫宴,徐青青会在偏殿见她的父亲。” “到时候崔小姐便会知道一切想要知道的。” 崔德音浓密微卷的睫毛颤抖。 * 赵修自继位以来,便以孝道和仁善治理天下,因此一些大臣在中秋宫宴也会被邀请进宫,与皇帝同乐。 崔德音本是没有资格参加此次宫宴的,可她的弟弟崔世子因为被禁足的缘故,这才让她代替。 自从那天陈灵儿对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几乎彻夜难眠,每次入睡都会梦到父亲,父亲慈爱的望着自己,可下一秒却是失望的询问为何不替自己报仇。 父亲的失踪太过离奇,那时的她太过年幼,即使感到了不对劲却也是有心无力。 因此陈灵儿给自己递过来枝蔓,她没有办法拒绝。 原本崔德音的位置是靠下的,可是赵景湛提前吩咐人让她们把崔德音的位子移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虽然没有紧靠在一起,可在别人的眼里,却也给人留下了十足的想象空间。 崔德音心里想着徐青青的事情,目光时不时的移向位于她斜对面的徐家的嫡幼子,徐青青的胞弟,徐清羽身上。 徐清羽旁边就是他和徐青青的父亲,徐元。 男人年逾四十,身上不 自觉的散发着冷沉的威严。 察觉到崔德音的注视,徐清羽微微点头,如同清风拂过一般。 崔德音淡淡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垂与一侧的手却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在不远处,正独自饮酒的赵景湛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徐清羽,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 “太子?”赵修皱眉出声。 “儿臣不小心失手将茶杯打碎,还请父皇恕罪。”赵景湛一字一句。 “我儿何必?今日本就是欢聚的日子,不用顾忌这些。”许是喝了酒,亦或是陆瑶今日应下了他宿在宫里的要求,赵修今日极为好说话。 赵景湛应下,而后端坐在自己的桌前,好似对其他事物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偏头看了一眼崔德音,却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并没有引起小青梅的注意。 崔德音反倒是一直盯着那个徐清羽看。 赵景湛顺着崔德音的视线看去,只见徐元低声在徐清羽耳边说了什么,而后起身离开了宴席。 而后,崔德音也寻了理由离开。 赵景湛挑眉。 * 崔德音一路小跑,轻轻跟在徐元的后面,保持着恰当的不会被徐元发现的距离。 果然如陈灵儿所说,徐元看似是在闲逛,有时还停下来询问太监路,可他最终的目的地,果真是偏殿。 绕过一座假山,崔德音静悄悄的跟上了徐元。 她将耳朵贴在窗户上,屏气凝神听着屋内的对话,还不忘把自己的衣裙藏了藏。 此时,偏殿内。 徐元看到许久不见的小女儿,心里有几分思念心疼之情,还未开口,这感情就消失殆尽了。 “父亲,我要做的事情,你为何要阻止我?”徐青青尖锐的声音响起,让徐元感到头疼。 “你们都是女子,她并未招惹过你,你为何要处处针对于她?” 徐元沉声,“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想入宫,我也答应了,可是你若是要动那孩子半分,可别怪我不顾你我之间的父女情分。” “父亲?”徐青青不可置信的出声,她癫狂一般的笑着,“就为了方氏那个贱人,你竟然要这般对我?” “你这般喜欢方氏,她不还是嫁给了崔济林!” “你果真以为你当年对崔家做的事情能瞒得住吗!” 屋外,听见这句话的崔德音惊讶的捂住嘴。 她想要的答案似乎已经得到了。 她恍恍惚惚,脑子却还是清醒的,知道不能在外待太久,于是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崔德音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徐青青的话。 虽然不排除两人是故意连同陈灵儿演戏给自己看,可徐青青又是为何会把矛头指向自己的母亲和他的父亲呢? 若是为了演戏,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若她所言为真,徐元和母亲又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她不能坐以待毙了,她必须主动出击。 崔德音不愿去想最坏的结果,她失神着,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还未等她抬头,便感到一股奇特的香气传入自己的鼻尖,还未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崔德音便失去了意识。 * 徐青青满意的看着倒在床榻上的崔德音,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些恶毒与恨意。 “小姐,我们这样,真的行吗?”一旁的婢女有些不安,“老爷不是说不让我们动……” “谁让崔德音这个贱人主动跑过来,反倒不用我再费心了。” “我偏要动,父亲能奈我何?”徐青青满不在意,“总不可能杀了我。” 今天崔德音落在她手里,她要的就是让崔德音身败名裂! “其他的都安排好了?陛下一会会出现在这里吧?” “是。” “这里没有被我们的事情了,就让崔德音这个贱人独自一人在这吧。”徐青青狠毒的说。 两人离开。 屋内中央摆放着一个香炉,正吐着云纹一般的烟雾。 甜腻的香气几乎要让崔德音溺在其中,她头脑昏昏涨涨,即使是听到了徐青青和她的婢女的对话,眼皮却沉重的睁不开。 她感受到身体越来越热,好似烧起来了一般,她用极强的耐力强迫自己睁开眼睛,而后便看到了繁重的纱幔。 徐青青给自己下药,一定不只是想要让自己不舒服这般简单。 崔德音用力将自己的嘴唇咬破,鲜红的血珠留下,在雪白的衣裙上留下娇艳的梅花。 果真如同崔德音想的那般,她强撑着起身,还未站稳,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陛下,就是这里了。” “朕知道了,退下吧。”赵修淡淡。 崔德音瞳孔微张,绯红的面目满是不可置信。 她慌乱极了,想要把自己藏起来,可她连站都站不稳,一下便摔到在地。 内心的慌乱和身体上带来的异样的感觉让她几乎崩溃,她从未感受到如此绝望。 崔德音自觉得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可是却被她人这样对待,徐青青此举,若是成功,不但让自己名声扫地,而且对崔家…… 崔德音不敢再想,一双杏眸含着水光,鼻尖那甜腻的香气挥之不去,崔德音整个人身体都软成了一滩水。 她紧紧的闭着眼,任留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徐青青这样对待自己,之前的崔德音可以忍受,可是这一次之后,她不会再忍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族,她定要让徐青青尝尝这样同样煎熬的滋味! 可是现在…… 崔德音绝望的动了动手指,意识几乎涣散,泪珠将鬓边的碎发打湿,看起来破碎至极。 她还没有放弃希望,她颤颤抖抖的抬手,取下头上的金簪,而后下定决心,猛地往自己玉葱般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鲜红的血液带来极致的痛感,崔德音意识清醒了不少,她还想挣扎着起身,单薄的背却被温暖的怀抱拥住。 “崔德音,”赵景湛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是害怕我会杀了你,才会这样对待自己?” “这么深的一道口子,你不要命了?”赵景湛沉声。 还未等崔德音出声,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下一秒就要推开门。 崔德音睫毛微颤,死死的搂着赵景湛。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偷听她们讲话时候的胆子呢?”赵景湛沉声 ,许是被崔德音的行为气急了,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带了些猩红。 崔德音愣怔着,感受着自己被赵景湛抱起,而后朦胧的看着赵景湛旋转一旁的花瓶,一道宽敞明亮的暗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在赵修进屋之前,两人成功的躲进了密道。 赵景湛黑着脸,脚下不停,通过密道,直直的把崔德音带到另一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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