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年龄没有太大的关系,主要看每个人的经历。”腾越苏不再说什么,赵景湛便知晓了他的意思。 腾越苏的意思便是,赵景湛一直逼迫崔德音,让崔德音做了不喜欢的事情,才弄得崔德音这般。 “若是一直这 样下去,会如何?”殿外乱哄哄的脚步声不停,赵景湛侧开目光询问道。 “也许会忘掉殿下,忘记自己的亲人。” 赵景湛的心忽的抽痛。 他在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要塌下来。 他想到自己幼时遇到的那个身着红色袄子的冰雪可爱的小姑娘,再到后来亭亭玉立甜甜的唤着自己太子哥哥的娇俏少女。 他做的一起,不过就是为了让崔德音记住自己。 记住她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一个人,他羡慕她,又爱着她,一生一世都不想与她分离。 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赵景湛,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坚持即将化为泡影。 那么他在坚持什么? 坚持他对崔德音的爱意,还是什么? 他若是要放崔德音离开,崔德音对他的便只是恨意;若是不放崔德音离开,继续像现在这样,把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然后和一个记忆中并没有自己的崔德音生活一辈子吗? 赵景湛矜贵的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精致,男人的下颌线流畅,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有劳你了。”赵景湛将视线停留在腾越苏的身上。 “殿下为了天下百姓,臣只不过是为殿下分担一点忧愁,谈何辛苦?”腾越苏恭恭敬敬,心里却在思索赵景湛做了什么决定。 “等太子妃生产之前,你便一直待在东宫吧。”赵景湛道,“我也会待在东宫,直至太子妃平安的诞下皇嗣。” 腾越苏与赵景湛相处多年,怎么会不明白赵景湛的意思。 他一边惊讶于赵景湛竟然真的做出了这个决定,一边应下。 * 崔德音醒来后,便感到浑身无力。 月白色的帐幔映入眼帘,她的玉手刚要抬起,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醒了?”赵景湛眉宇俊美,温柔的看着崔德音。 崔德音神情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淡淡道,“殿下怎么来了?” “你这几天胃口不好,我便让人从宫外找了人为你重新制作,”赵景湛蹲下身子,自顾自的说着,“你要是想见世子,和我说便是,何故急的让自己晕倒?” 崔德音眼中含泪,黑云般的长发披散在床榻上。 她嘲弄的笑笑,“殿下会愿意吗?殿下那日说了那样的话,难不成还要反悔?” 崔德音一开始便没想征得赵景湛的的同意,毕竟男人说一不二,若是自己真的开口询问,说不定会引起男人的讽刺和讥笑。 “音音能反悔,我为何不能?”赵景湛今日好似没有脾气一般,还和崔德音开着玩笑。 崔德音知晓赵景湛是在重复前些日子自己的话,于是便认为无话可说。 “音音可还要再睡一会?” 崔德音有意躲着赵景湛,便道,“还想再睡一会。” 赵景湛坦然的笑笑,“那我便让世子在外面再等一会。” 崔德音听到崔宵征已经来了,当即就想起身,却被赵景湛一把摁住。 “你不要动,孤让他进来。” 说罢,赵景湛挥挥手,示意太监将门外的崔宵征带进来。 “姐姐。”崔宵征今日穿的十分精神,腰间围着靛青色的腰带,看上去竟也有些翩翩公子的气质。 赵景湛屏退了所有的宫人,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崔德音想要起身,赵景湛便走上前将崔德音抱起,还顺带着将崔德音额间的碎发拢到了耳后。 “阿征,陛下今日召你入宫,和你说了什么?”崔德音焦急。 “姐姐,”崔宵征躲避着崔德音的目光,自顾自的回答着,“边西暴动,若是危及大康,那么大康的边境会民不聊生。” 饶是一向看崔宵征不顺眼的赵景湛也惊讶了半分。 “殿下召我进宫,只是询问了我的意见,可我在进宫之前,便早就已经想好了。”崔宵征紧紧的攥着崔德音的手,一字一句,“我会以崔世子的身份出使边西。” “若我只是一介平民,我也许只会偏安一隅,过着自己平凡的生活,可我却生在了崔家,偏偏还是我父亲的儿子。”崔宵征哽咽,“他一世英名,为了大康鞠躬尽瘁,是大康的英雄。” “我不但是母亲的儿子,姐姐的弟弟,还是崔府的崔世子,大康的崔世子,我既然受的这些头衔,就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以自己的微薄之力,护天下苍生平安,即使落得像父亲那样的结局,我崔宵征也是不后悔的。” 崔宵征面容光洁白皙,看向崔德音的视线满是坚定。 “可我不负这天下人,却可能会辜负了一直将我视为亲生弟弟对待的姐姐。” 崔宵征再抬眼,泪水蓄满眼眶,“姐姐可会怨我?”
第60章 风不起(3) “我知晓你的性子, 所以才会想要见你一面,你的肩上担负着属于你的责任,即使姐姐心中不愿, 可姐姐也并不会因此去阻拦你。” “你们这般大的少年,所走的路在远方, 连同心中的责任和理想也带着你们前行。”崔德音泪眼朦胧, “姐姐别无他求, 心中所想也只不过是看着你平安归来。” 崔德音鬓边碎发浮动, 声线颤抖。 “姐姐的话, 弟弟定当认真记在心里, 不辜负姐姐对我的期待。”崔宵征应下, 随后两人便紧紧的牵着彼此的手, 陷入了沉默。 “可有商量好,何时启程吗?”崔德音视线压在崔宵征身上,“大康到边西,路程接近半个月, 你若是缺什么东西,只管和姐姐说便是。” “姐姐有孕七月,自己已经是应接不暇,我怎么能劳累姐姐?”崔宵征蹲下身子, 主动把头探过来。 崔德音笑笑,像小时候哄他那般细细的摸他的头发。 一旁身形修长的赵景湛沉默的看着,额角的青筋凸起又平下,他眼尾微微上扬, 语调缓慢, “世子,时间快到了, 宫门要下钥了。” “殿下,世子走的时候我身子不便,定是不能去送一程了,今日就让我和世子好好说些话吧。”崔德音难得换上了轻柔的语气,斑驳的光影落在她的面上,更衬得她芙蓉玉面,让人怜惜。 赵景湛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后站的离崔德音近了些。 “在我的记忆之中,阿征似乎还是一个小孩子,整日跟着我和兄长身后,追着闹着要和我们一起出府,谁知不过眨眼之间,你竟也长得这么大了。”崔德音哽咽。 朝堂之事,她并非一事不闻,只是自己弟弟铁了心要去,崔德音也无可奈何。 “府里的人都劝我说,崔宵征苦涩,“我是父亲唯一的孩子,纨绔浪荡这么多年,不但没有取得自己父亲一半的功劳,到头来,若是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边西,甚至都不能在母亲身边尽孝,也没有给崔家留下一儿半女。” 崔宵征颤声,“自从我和母亲说了我要出使边西之后,母亲便要与我断绝关系。” “阿征不必在意这些。”崔德音缓缓道,“当你足够强大之时,你会发现自己的心中只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那些阻挡你的人,都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即使二伯母对自己不薄,但是崔德音不能保证一向强势的二伯母对待自己的儿子又会是如何。 说到底,崔德音心里还是更偏向和自己一同长大相互关爱的弟弟的。 “你已经快两个月没进宫了,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许是都想你了。”崔德音笑笑,拿着崔宵征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刚刚离开皇宫的时候,我便感受到了胎动,我想着等你回来,我许是已经生下他们,那时候你就是做舅舅的人了。” “胎动,是宝宝动了吗?”崔宵征不好意思的看着崔德 音的肚子,还有些结结巴巴,“他们会闹姐姐吗?” “没有,他们很听话。”崔德音道,“他们也会等着自己的舅舅回来看他们。” 崔德音没有将话说的十分明白,可是崔宵征是能听懂的。 他的唇角扬起一个笑容,又恢复了平时那般。 “你们要好好听话,不许闹你们的母亲,等你们的舅舅回来之后,给你们带新奇的玩意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眼眶里的泪花却在打转。 * 月色寂寥,初春的晚风将东宫内的树叶吹得簌簌摆动。 漆黑的夜色几乎将行走的两人的身影吞噬,赵景湛终于停下来,转过身去。 “世子想对我说什么?”男人语调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谢谢今日殿下在养心殿为我说话。”崔宵征恭恭敬敬的行礼。 今日在养心殿之时,还未等崔宵征开口,殿内的大臣便直截了当的提出让崔宵征去出使边西,可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臣又将那些陈年旧事提了起来,无非是世子无德,不如其父,其言下之意不过就是牺牲一个纨绔的世子,换的边境和平,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那些大臣忘记了崔宵征的父亲崔将军与皇上是义兄弟,赵修对崔宵征更是好过对赵景湛。 赵修是帝王,帝王之心是最难以揣摩的。 “你们是说,朕这个义父,当的不称职了?”不怒自威的帝王高高坐于上座,指尖轻扣桌面。 那些大臣这才诚惶诚恐的跪下认错。 “你们说,你们不是这个意思?”赵修笑笑,眼底的冷淡却不减半分,“朕是阿征的义父,阿征亲生父亲为了大康离世,阿征纨绔,可不就是朕这个义父的错?” 赵景湛早就因为此事和赵修在书房商议过,可是赵修仍然执意要面见大臣,赵景湛便猜到了他的意思。 所以当赵修冷言冷语时,正常人也许会感慨他这个义父做的无愧于心,可是赵景湛却知道,赵修这是想让用这种场面来逼着崔宵征罢了。 所以他早就有所察觉,早早的便找人告知了崔宵征,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崔宵征竟然真的选择出使边西。 “我先前给你传信,并不是因为你是太子妃的弟弟,而仅仅是因为你崔世子的身份。” “崔将军死的壮烈,他的儿子不应该如此,更何况,治国本就不应该作出这般决定。” 赵修皱眉,“能忍得了一时,却无法永远的屈居别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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