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去太傅府给李氏报个信,叫她也快些想想办法。现下她夫君有难,谅她也不会为着纳妾这件小事而袖手旁观!” 奴仆应下,很快出门递信。 不多时,楚明诚被山匪掳掠的消息就传到李妩耳中。 “被山匪绑了?”她手中端着的青花瓷杯险些跌碎,温热茶水沾湿鞋面绣花,却也顾不上去换:“那些山匪竟如此胆大,连朝廷命官都敢掳掠?” 国公府的奴才苦着一张脸:“听说那一伙山匪在永宁县盘桓许久,杀烧抢掠,穷凶极恶,当地官府都束手无策。也不知这回怎么就叫世子爷撞上了!夫人请世子妃快快回府,共商对策。” 对策。李妩蹙着眉,语气平静:“山匪既要千两,先筹钱给他们送去。待世子平安归来,再报官剿匪。” 不等奴仆出声,她又自问自答般喃喃:“可若是山匪狡诈,拿了钱也不放人,哪该如何是好……” 钱不是问题,确保性命无忧才是关键。 饶是李妩素来冷静,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涉生死的大事,也不敢轻易拿定主意,思索之后,还是先去寻了李太傅和李砚书,叫他们一同权衡。 一番商议之后,李家父子一致觉得,在卧龙山交赎金的同时带着官兵偷袭,做两手准备,以保周全。 李妩又回了楚国公府,将这打算与楚国公、赵氏说了。 赵氏顶着一双红肿如桃子的眼,狐疑出声:“万一叫那些山匪发现有埋伏,激怒他们,岂不是害了我儿?” 李妩沉默不语。 楚国公则是顾虑另一点:“卧龙山那群山匪是当地官府的一块心病,听闻剿了好些回都未剿灭,如若咱们做两手准备,那暗中的埋伏的兵力该从何处调来?” 若在从前,楚国公与朝堂上一些武将有交情,私下里叫人行个方便,请调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去剿匪也不是不行。可新帝登基后,楚国公府作为唯一一家没被清算的公府,手中权力已被架空,其他朝臣更是与楚家保持一定距离,不敢交往过密,以免被上头注意。 楚国公深感孤立无援,只得将希冀目光放在李妩身上:“李氏,彦之可是你的夫君,如今他落难,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你长兄是刑部侍郎,我知他与兵部的赵钧赫交好,你叫他想办法通融一下,看能不能尽快派些人手,随我们往卧龙山救人。” 若被绑的是楚家其他人,李妩定不会搭理。可如今被绑的是楚明诚,她的确无法袖手旁观。 “我回去与我兄长商量下。” 她这般应着,前脚才出楚国公府,后脚就被裴青玄请上了马车。 自那日不欢而散,李妩以为他再不会搭理自己了,没想到这才几日,他便找了过来。 马车在长安城里漫无目的地转悠,窗外是人声喧嚣,车内二人相对无言,一片阒静。 良久,裴青玄开口打破这份静谧:“楚明诚的事,朕听说了。” 李妩知晓他消息灵通,并未多想,只低低嗯了声。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办?”他问。 李妩也没必要瞒他,将商量出的对策一五一十说了,末了又忍不住叹口气:“那些山匪实在无法无天,压根就没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裴青玄闻言,沉吟道:“这样说起来,也是朕的过错,身居帝位,却未能叫天下太平,百姓安定。” 李妩一怔,忙解释着:“你误会了,我方才只是随口感叹一声,不是在怪你。大渊国土疆域辽阔,有人的地方就有善恶,你初登帝位,哪能保证处处都太平安宁,无盗无匪……” “但朕的臣子出了这样的事,朕也有责任。”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看了眼李妩:“何况他是阿妩的夫君,你这般在乎他,朕又如何忍心教你为此忧愁。” 李妩眼神轻晃两下,最后还是沉默。 “阿妩也不必与你长兄商议调兵之事,你唤朕一声哥哥,朕自然也要肩起哥哥的责任,替你排忧解难。” 裴青玄语气严肃:“事发永宁县,离长安也不算太远,朕便亲自带兵剿匪,替你将楚明诚救回来,阿妩这下总可放心。” 李妩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一双清凌凌乌眸抬起,错愕看向面前的男人:“亲自带兵剿匪?” “朕保证会将他平安带回。” 裴青玄迎上她的目光,眉眼间是能为她付出一切的诚挚爱意:“只要能叫阿妩愁眉得展,朕做什么都愿意。” 李妩心下骇浪再次掀起,她不知该如何形容现下的心情。 这样的裴青玄,叫她想起了许太后。 从前见许太后一腔深情给了太上皇,她为许太后抱屈,只觉实在不值。 可现下,他一腔深情全给予她,她难道要像太上皇一样,辜负真心吗? 浑浑噩噩间,马车也停在了李府门口。 “你不必如此。”她与裴青玄道。 裴青玄不改主意,云淡风轻:“阿妩安心在家,静候佳音便是。” 一日后,皇帝带着一队禁军,以狩猎为名离了长安。
第117章 番外21 自皇帝离开长安,李妩便陷入焦虑。 先前只需记挂楚明诚一人,现下却要同时惦记两人,她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这般苦熬了整整日,总算等来佳音——楚明诚回了国公府。 “人落在土匪手上难免要吃些苦头,也吓得不轻,被送回国公府后,立刻就寻了大夫。”李砚书端坐在桌边,执杯浅啜一口茶水,安慰李妩:“好在人平安归来,妹妹也可放心。” 李妩暗松口气,紧绷的心弦却并未完全放松,她抿唇看向李砚书:“那玄哥哥呢?他可安好?” 李砚书托着茶杯的手一顿,而后正色看向自家妹妹:“阿妩,你跟大哥说句实话,你与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楚明诚被派去洛阳,同日李妩就被召进皇宫,李砚书便觉出不对劲。 可这到底是妹妹的私事,他做兄长的也不好多打探,免得叫妹妹抹不开面。但这回,陛下竟为个小小臣子,亲去剿匪救人,实在是闻所未闻的荒谬。 面对兄长的询问,李妩眸光轻闪,很没底气:“我与他只是兄妹相待,并无其他。” “兄妹?别以为我像你二哥那样好糊弄。” 李砚书沉声道:“我是你亲兄长,你叫我亲自领兵去救彦之,我还不一定乐意。何况陛下与你还非亲兄妹,他就那么闲,抛下朝堂政务不管,冒着危险去救一个‘妹夫’?你扪心自问,这话你自个儿信么?” 李妩发窘,默默低下头。 李砚书见状,也知自己叫妹妹尴尬了,叹了口气:“我知你与陛下的情谊非比寻常,只是阿妩,你如今已有夫婿,切莫感情用事,做出有损名声的糊涂事。” 李妩知晓兄长意思,拢了拢指尖:“大哥,我与陛下并无逾矩……” “那就最好。” “但他的确还对我有情。” “……?”李砚书神色一僵。 “我对他…也放不下。” “……?”李砚书的神色更僵了:“阿妩?” “不过大哥放心,我有分寸,决不会做出有辱门楣的糊涂事。”那双莹润水眸一片沉静:“而且我已决定与彦之和离。” 李砚书:“……?” 上一刻叫他放心,下一刻就要和离,他放得哪门子的心? 两道浓眉是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最后他神情复杂地望向她:“你与彦之和离,是因为陛下?” 李妩摇头:“这事与他无关,实是我与彦之的夫妻缘分走到了尽头。大哥,你知道我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如今彦之有了别的女人,这个夫妻也没继续做下去的意义。” 她这般说,李砚书就懂了。 李家不同于别家府上将纳妾收丫头视作寻常事,兄妹人从小见着父母恩爱两不疑,耳濡目染,也将一生一世一双人视作夫妻相处之道。 “和离之事,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李砚书并不多劝,只表示着他作为娘家人的支持:“你永远是李家的姑奶奶。” 李妩笑笑:“那我就放心了。” 李砚书又道:“陛下他……” “大哥,我和离真不是为他。”李妩以为兄长还是不放心,特地保证:“就算我和离了,我这身份也不好再与他有何牵扯。” “我不是想说这个。”李砚书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你开始不是问我陛下可安好吗?据我所知,他好像受了点伤……” “受伤?”李妩陡然站起。 李砚书觑着李妩的神情道,“宫里有御医照料,应当无大碍……” 李妩心如乱麻,语气也不免带着几分埋怨:“这样重要的事,大哥怎么不早说。” 李砚书不自在摸了下鼻子:“这不是一开始不知你们俩到哪个地步了。” 他虽偏心妹妹,但若妹妹真的做出什么背德之事,他作为兄长还是得管束劝阻,绝不叫她越陷越深。 一阵无语凝噎后,李妩攥紧拳头,抬步往外:“我得去看看他。” *** 紫宸宫内,年轻帝王正坐在榻边,手握朱笔不紧不慢批折子。 这时,刘进忠抱着拂尘匆匆上前:“陛下、陛下……” 裴青玄头也没抬:“火烧眉毛了?” “哎哟,可不就是火烧眉毛的大事!李娘子往慈宁宫递了帖子,现下正往咱们这边来呢。” 朱笔停住,裴青玄抬眼,语气难掩愉意:“她进宫了?” “是啊。”刘进忠颔首,又说着些讨喜的话:“大抵是听说您受伤的事,心下挂念得紧,这不就赶来探望了。” 这话的确叫裴青玄很是受用,薄唇轻掀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你今日格外会说话。” “都是陛下教得好。”刘进忠笑出一脸褶,又问:“李娘子快要到了,陛下可要奴才准备什么?” 这话倒是提醒了裴青玄。 撂下朱笔,思忖片刻,他朝刘进忠抬了抬手指,低语吩咐一番。 * 半个时辰后,李妩在刘进忠的引领下迈进了紫宸宫寝殿。 还没见到人,就嗅到金殿内弥漫的苦涩药味,隐约细闻,好似还透着几分血腥气息。 李妩心口微跳,有些不安地看向刘进忠:“你不是说,他只是手臂上挨了一剑么?如何还有血腥气。” “是陛下叫奴才这样答的。”刘进忠讪讪笑着,又一副讳莫如深模样,以气音说道:“娘子如此聪明一个人,想来应当明白陛下一片苦心。” 他是怕她担心,所以隐瞒伤势么? 李妩敛眸,不再多问,深吸一口气,捉裙往那扇高大的屏风后走去。 布设古朴典雅的寝殿内,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仅坐寝衣靠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陛下,李娘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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