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知拉着荔夏再次行了一礼。 荔夏不高兴被人打搅看黑将军,悄悄抬起眼睛偷看父亲身边的少年。 嚯,原来这家伙就是传言有其父之风的新太子。 除了是比常人好看一些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那太子似乎发现了她的偷看,迎着她的视线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嘁! “太子殿下,我们往前去吧。前面是老臣请江南名匠打造的园林,让老臣再为殿下介绍一二。” 荔乔年卑躬屈膝地说,谢兰胥点了点头,微笑着往前去了。 身后一群想要混个脸熟的荔家人,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你不想去看看吗?”荔知问荔夏。 荔夏重新蹲下身,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拨弄她的黑将军。 “她们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可不想。”她毫不犹豫,“做麻雀也挺快乐的。” “明年我们就十五岁了,”荔知说,“难道般般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吗?” “不嫁,不嫁,谁愿意嫁谁去嫁。” 荔夏像拨浪鼓一样来回摇头,生怕沾上什么已婚的晦气。 “你看看大哥,新娘子过门还没半年,就已经外宿花柳,抬了几个姨娘了。”荔夏说,“再看看我们父亲……算了,我不说了,再说姊姊又得骂我口无遮拦了。” 荔知一面忍俊不禁,一面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我们总要嫁人的。” “那也没关系呀,我们嫁一家就好了——” “胡说八道。”荔知刮了刮妹妹的小鼻子。 她没有说的是心里的忧虑。虽然皇帝急病驾崩,她的入宫之路暂缓了一缓,但看父亲如今的态度,恐怕还是想送她入宫。 她要是入宫,还有谁能制住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麒麟? …… 国丧的时候,太无聊了。 看黑将军打架也是会腻的。 新帝登基的第三十天,荔夏终于忍不住,踩着小板凳翻出了荔府的围墙。 正当她要将另一条腿也跨过来的时候,几个叛徒蜂拥到了墙下,围着板凳叫道: “等等我!你敢一个人翻墙出去玩,不怕我向爹爹告发你!”荔香爬上小板凳,七手八脚地往墙上爬。 三个年纪幼小的弟弟妹妹在下面眼巴巴地看。 “两位姊姊,能不能也带上我?”荔惠直可怜巴巴道。 “不带不带!你娘到时候会打断我们的腿!”荔香果断摆手。 “带我们就不会,母亲才不管我们呢!带我们吧!”荔慈恩牵着哥哥荔象升的手,一脸恳求道。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反正都要挨打,自然是陪着挨打的人越多越好。 荔香和荔夏对视一眼,荔夏点头道: “好,那你们两个可以来。” 荔慈恩和荔象升大喜过望,连忙踩着小板凳向墙上的姐姐们伸出手。 墙下的荔惠直羡慕地望着他们。 忽然,一声厉喝让他们的心跳同时骤停。 “荔夏!荔香!你们在做什么?!” 荔乔年的怒斥让荔夏惊慌踩空,身体失去平衡。 荔香的尖叫声中,荔夏意识到自己正在坠落。 她闭紧眼睛,害怕地等待着马上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疼痛,然后,预想中的冲击并没有那么疼。 荔夏在鸦雀无声中睁开双眼,看见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谁? 荔乔年魂飞魄散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身旁。 “太子殿下!殿下可有受伤?赶紧叫人去传太医——” “中书令不必紧张,孤无碍。”谢兰胥说,“荔姑娘,你呢?” 荔夏忽然回过神来,一个鲤鱼打挺从他身上蹦开。 荔乔年也赶忙将太子从地上扶起,殷勤地为他拍打锦衣上的草叶。“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荔乔年转头看向围墙上的荔香和板凳上的荔象升两兄妹,怒斥道,“还不快下来向殿下行礼!一个二个的都没规矩!” 荔乔年看到墙下的荔惠直,也是一肚子火: “不去念书,在这里凑什么热闹!你是想气死爹爹吗?” 荔香匆匆行了一礼,生怕再被波及,一溜烟地跑了。 荔夏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 没义气! 碍于父亲怒火翻腾的视线,荔夏慢腾腾地向太子行了一礼。 “荔夏见过太子……多谢太子救命之恩……” “不谢,举手之劳。”太子说。 荔夏瞥了他一眼,这人为什么冲她笑眯眯的,好像不安好意! 荔乔年也在狐疑地打量暗藏不服气的庶女和笑而不语的太子,他怎么感觉,太子对他这庶女不太一般? 刚刚也是,他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太子就接住荔夏了。 他们从前,应该没见过吧? “请殿下移步花厅,老臣略备了粗茶,以供家常闲聊——荔夏,你也一起来。”荔乔年板着脸说道。 “啊?”荔夏垮起脸。 没事,听说太子孤傲,一定不会答应。 “也好,孤正好渴了。”谢兰胥笑道。 荔夏瞪大眼睛看着他。 说好的孤傲呢! 谢兰胥微笑着看向她:“荔姑娘,一起吧。” 这太子是不是有病!干嘛要拉她一起! 荔夏在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只能露出一个虚伪的微笑。 到了花厅,大哥荔晋之早已等候在内,看见跟在父亲身后的荔夏,他略有疑惑,但并未在意。 大人物们陆续入座,荔知一个小人物,自觉地选择了远离父亲和太子的位置。 “既是家常闲聊,坐近一些谈话也方便。荔姑娘,为何视孤如洪水猛兽?”太子微笑道。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集中在了荔夏身上。 “额……我着凉了,坐门口,通风好。以免传染殿下。”荔夏傻笑道,“父亲,荔知姊姊和母亲外出至今还未回来,女儿到门口去迎接她们吧?” 荔晋之刚要让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却忽然发现父亲正在看太子的眼色。 这是什么情况? “荔姑娘不必多虑,孤身体康健,甚少着凉。”谢兰胥说。 等到了太子的话,荔乔年立即附和道: “让你坐着聊聊天,你便听话坐着。你母亲认得路,不用你去接。坐近些,为父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你坐那么远,说话爹爹能听见吗?” 还爹爹——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荔夏因这前所未有的父爱一阵反胃。 碍于父亲的威慑,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屁股,转而坐到了谢兰胥的右手。 几名女婢端着蜜饯和茶水进屋,荔夏面前也摆了一盘。 “荔姑娘平日喜欢做些什么?”谢兰胥问。 荔夏拿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刚要回答谢兰胥的问题,看到父亲警告的视线,不得不将蜜饯藏到腮帮子里,正色道: “民女平日喜欢做女红。” “识字么?”谢兰胥意味深长,眼睛带笑。 荔夏明显感受到他在戏弄自己,就好像他知道自己识字,但偏要这么一问似的。 她不怎么情愿地说: “识字,但读的书不多,只读过《女戒》一类。” 这些都是父亲命令她倒背如流的标准答案。 除了家里的弟弟妹妹,谁问都是这一套。 “那荔姑娘应该不知道三花道人了。”谢兰胥用可惜的口吻道。 “三花道人?!”荔夏意识到自己过于惊动了,掩饰了一下,继续道,“他怎么了?” “三花道人新撰写了一本异域志,孤有幸得到一本真迹。孤读后心情澎湃,可惜孤身边没有什么喜爱地理志的人,无人可以与孤探讨。” “我——”荔夏激动不已,脱口而出,“我也喜欢!” 谢兰胥笑了,眉眼弯弯。 荔夏虽然自觉没有姊姊那样讨人喜欢,但看人她还是有几分自信。 太子那虚浮的假面,在此时透出真实的喜悦。 “当真?既然如此,下回孤再拜访,便带上那本异域志。” “好!” 这回,荔夏答应得丝毫没有不情不愿。 太子的模样,也因为这本异域志开始变得顺眼了。 她看着看着,忽然惊讶道: “咦,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你说呢?”谢兰胥笑眯眯道。 “我不知道……感觉有些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荔夏冥思苦想,皱起眉头。 谢兰胥笑了笑。 “或许是在前世吧。”
第130章 番外7:找重游戏(二) 谢兰胥离开荔府后,荔夏立即受到大哥和父亲的诘问围攻。 “太子为什么要借书给我——我怎么知道?”反复逼问下,荔夏越发不耐,“父亲和大哥想知道,怎么不直接去问太子?” 好不容易才从围攻中逃出来的荔夏刚一回到后院,跟随母亲王氏出去走亲访友的荔知便从前院走了回来。 “阿姊!”荔夏满腔无语找不到人诉说,正想竹筒倒豆子倾述给阿姊,却发现她神情有些恍惚,“阿姊?你怎么了?” “啊……没事。”荔知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般般怎么了?” “胡说,阿姊脸上分明写着有事。” 荔夏将心中那点不重要的小情绪和不重要的太子殿下扔到脑后,一门心思在荔知的事情上。 “阿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没什么。”荔知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追问。 “……阿姊总是有事情自己一个人扛,我已经大了,可以给阿姊分担了。”荔夏鼓起脸颊,不服气道。 荔知被她逗笑,捏了捏她鼓起来的脸颊。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才是长大了。” 荔夏最终还是没打探出阿姊的心事。 之后阿姊也表现得一切如常,显然是不愿让她担心。 笨蛋阿姊。 荔夏在心里想,她一定不知道,她装得再像,她也能一眼看出她的真心。 因为她们是牵着手一起诞生的双生姊妹啊。 荔夏有心探寻,便没有能在她眼前隐藏的秘密。不过一日,她便探听到外界传闻怡太妃有意为凤王请旨赐婚的事情。 阿姊的脸,也在凤王拒绝赐婚的消息传出后重新有了血色。 阿姊有了心仪的人,所以才长大了吗? 若是几年前,荔夏一定会为阿姊要离自己而去的事情感到怅然若失,但如今,想到阿姊有可能和喜欢的人终成眷属,她便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还不知为何,有些想哭。 真是奇怪。 更怪的事情还有,虽说此前谢兰胥说过下次登门拜访时会带上那本异域志,但是荔夏没想到“下次”就是两日之后。 天色刚亮,她还在与周公吹牛,就被四五个一脸紧张的丫鬟从床上毫无征兆地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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