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精壮的纹理往下是紧绷的腹肌,平日衣冠肃整的男人,此刻身上的宽衫松松散散,流露出与以往不同的慵懒,骨节如玉,微微扣着衣裳,有意无意遮掩出那不该看之处。 这一下感官冲击太大,依依乍然没反应过来,待愣了片刻,才晓得自己撞见了裴樾出浴,连忙覆过面颊,“我什么都没看到。” 裴樾:“…………” 依依顿了半晌,双指松开一线缝,往里觑去,却见那裴樾眼神沉沉盯着她,依依闭了闭眼,“臣失礼,臣告退……” 然后脚底抹油般跑了。 冲出奉天殿,迎面温凉的夜风袭来,依依才发觉自己面颊一片滚烫,她一面往台阶下走,一路寻思。 不对啊,裴樾平日仪态举止十分讲究,今日这般放浪形骸,很是古怪。 等等,特意让她去内书房瞧见那些旧物,又将内侍全部遣开,让她撞上一幅美人出浴图。 这厮莫不是在勾引她? 这个念头一起,依依便站不住了。 他不是在选妃吗? 依依是个行动敏捷的人,她的顾虑从来不过夜,当即出了午门,在午门下的值房里寻侍卫摸了一坛酒,来到官署区,夜色如烟,依依踩着昏黄灯色踏入礼部衙门,寻门口的小吏问今日哪位堂官当值,小吏认出她是天子近侍,不敢怠慢,引她往内堂去。 今日当值的正是礼部尚书崔玉,崔玉心情极为不好,今日十三名御史联名上书弹劾他渎职,天子选秀出岔子,是他身为礼部尚书失职,崔玉摸了摸好不容易熬来的一品官印,丧丧地想,这官印大约摸不了几日了。 这时,门被推开,一道清秀的身影立在门口,崔玉喝了些酒,眼神迷离,定睛一瞧认出是天子身边的内侍,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起身将依依迎入屋内, “少谦公公安好,可是陛下有吩咐?” 依依亲自将门给掩实,回到案前,将那坛酒给搁下,看着昏懵的崔玉, “崔叔,我来探望你,别无他意。” 这一声崔叔把崔玉给叫蒙了。 依依兀自推着他坐下,旋即指着自己,“在下姓燕,名少谦,小名依依,如今在司礼监当值,崔叔可明白了?” 崔玉闻言豁然起身,大惊失色道,“你是依依?” 话一脱口,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了嘴。 依依被他模样逗乐,又推着他坐下,自个儿与他隔灯对坐,“不怕,嚷嚷也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崔玉瞪了她一眼,又连忙起身从窗口往外探去,见四下无人,这才安心折回来,看着她一时百感交集,“你这孩子,打小就不按常理出牌,不管怎么说,万事小心些,被人知晓,没你好果子吃。” “怕什么?”依依眼底闪过一丝冷漠,“若有人不懂得体面,我自会教他体面。” 崔玉明白了,这对父女都是一样的性子,霸道至极。 “你有陛下撑腰,是无顾虑,可你爹爹怎么办?” 依依撩眼看着他,慢慢笑出来,“我爹?你以为他还能在内阁待多久?” 崔玉脸色一惊,“什么意思?你这一来就要拿你亲爹开涮?” “倒也不是拿他开涮,”依依将酒坛塞子拧开,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震得崔玉晃了晃神,“我爹该要回去陪我娘了。” 崔玉无话可说,燕家后继有人,燕翎着实可急流勇退,他接过依依推来的酒盏,笑着问,“依依啊,你把你爹弄走了,回头可得照看崔叔……崔叔阖家就指望崔叔光宗耀祖呢……” 司礼监手掌披红之权,完全可凌驾内阁之上,强悍如燕翎,他接任内阁首辅时,也获取了司礼监掌印郑源的支持,换句话说,谁想在内阁站稳脚跟,必须司礼监有人。 瞧依依在朝堂的架势,将来一个内相跑不了。 崔玉这是提前疏通关节。 依依手肘搁在桌案,擒着酒杯笑眯眯道,“好说,不过在此之前,崔叔可否告诉我,陛下纳妃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这桩事,崔玉有道不完的苦水,喋喋不休一阵,最后抡起袖子埋怨道, “哎,你说陛下好端端的,怎么跟个内侍搅合到了一处?” “我看陛下近来大有破罐破摔的架势,压根不提立后一事了……” 依依听到这里,脸色一阵红一阵黑,所以这事怪到她头上? 崔玉愤愤骂道,“都怪那个小内侍,阻了陛下的姻缘!”话落,察觉依依脸色不对劲,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炸响,他顿时气血翻涌,精神百倍,眯着眼打量依依, “依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崔叔?” “咳咳……”依依问明白经过,慢腾腾抱着酒坛起身,“没有的事,崔叔莫忧,这桩事我会劝劝陛下……” 崔玉见她要走,连忙拦住, “依依,在长辈面前可不兴撒谎……” “崔叔,在上峰面前,可不兴打破砂锅问到底……” 崔玉:“…………” 依依抱着剩下半坛酒回到午门,遥望奉天殿的方向,眼眸迷成了一条缝,这厮不想立后,又勾引她,好得很,抓起半坛酒往嘴里一灌,旋即扔去角落里,大步朝奉天殿迈去。 她燕少谦是个落下风的人吗?
第116章 番外16 晚来风更急,东华门外灯市的喧闹声嗡嗡地传来,衬得奉天殿越发静谧。 依依离开后,裴樾合衣躺下,双手枕在后脑勺,露出几分闲适与慵懒,窗口的高几摆着一盆水仙,葳蕤的枝条簇拥起一团黄粉的花瓣,想起她少时从内书堂读书回来,身上淋得湿漉漉的,将书册搁在怀里,手里捧着一盆水仙,满身泥污。 她从不爱花团锦簇,那回却抱回一盆水仙,他也没问,便替她养了起来,后来她出海,水仙开了又谢,枯成齑粉,他来年又养上一盆新的,如今回想,这些年来他不近女色,除了有孝在身,朝务繁忙外,也是习惯了将一人放在心上,再也容不得其他。 想起她方才那傻愣的神情,裴樾唇角微勾出一抹笑意,慢慢又涌上些许愧色来,她还小,他竟然用手段欺负她…… 迷迷糊糊渐渐睡过去。 朦胧的睡梦中,察觉到一双湿漉漉的小手覆在他脖颈处,冰凉的触感激得他肌肤一阵冷缩,他猛地拽住那只手,下一刻,小手逃脱,纤细的手指勾在他衣襟处,慢慢地画圈圈,胸口窜起一阵酥麻的同时,也有轻微的刺痛感。 这一抹刺痛竟也带来几分颤意。 裴樾下意识以为这是在梦中,毕竟奉天殿高手如云,不可能放外人进来,他竟是莫名贪恋这一片混沌的欢愉,以至于在握着她的那只手,半松半紧。 这就给了那只小手作恶的机会。 她缓慢往上,指腹覆上他喉结之处,不轻不重地摩挲着,裴樾猛地一阵深咽,身子豁然紧绷住,她指尖继而滑过下颚,来到他唇瓣,唇瓣是柔软而温热的,她重重按了按,习武之人手中布满老茧,那茧尖时不时滑过他面颊,令裴樾无所适从。 他仿佛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梦里,慢慢沉沦。 直到一股浓烈的酒意窜至鼻尖,刺得他差点呛住,他本能咳了一声,蓦地睁开眼,一张嫩白的小脸在他面前无限放人,那双清凌凌的眸子竟是眨呀眨,红艳艳的小舌已吐出,看样子是打算来亲他。 认清来人,裴樾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猛地坐起身,震惊地盯着依依, 依依眼尾微有几分酡红,面颊缀着一层粉色,这是从未见过的模样,那眼神更是带着几分微醺与迷离,再加上这一身浓烈的酒意,裴樾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么。 这小糊涂鬼在外头喝醉了酒,竟是摸到这奉天殿来。 也难怪,谁叫他下过旨意,燕依依无论何时何地都可出入皇宫。 裴樾看着面前醉醺醺的依依,竟没由来的涌上些许庆幸,庆幸她醉酒后来的是奉天殿,若是旁处还不知是何等景象。 “依依……”他试图去唤她。 却见小姑娘身姿轻盈跃上了床榻,反而歪着身朝他倾压下来,裴樾被她逼得往后一仰,依依撑臂悬在他上方,只隔了人约两个拳头的位置,彼此呼吸清晰可辩。 她额前的发不知不觉散落些许,沾了些汗,黏在她饱满的额前,添了几分凌乱美。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片刻,一时谁也没摸着方向。 还是裴樾先反应过来,他双手抵住依依的胳膊,防止她下倾,“依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乍然看出与寻常无异,但裴樾知道她醉了。 “裴樾哥哥,我今晚想陪你睡……”她嗓音轻软地说。 清风掠过窗棂而入,将烛火吹得忽明忽暗,迷离的目色,交缠的气息,还有那近乎压抑的呼吸,一瞬间充滞在狭小的空间里。 半晌,他暗哑地拒绝,“别闹……”尾音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叹息,想与不想的挣扎被悄悄抑在眼底。 “我没闹,我是真心的……” 依依侧身往他身旁躺下来。 裴樾离开她一些距离,眉目晦涩看着她,她现在的举动在世俗的眼光里,已经算是他的人,可他并不觉得高兴,依依与旁人不同,不是一纸诏书便可落定,他该要亲自登门与燕翎夫妇求婚。 “你若是真心,那我明日便去燕家求婚,咱们便可名正言顺,但你现在是胡闹……”裴樾语气添了几分斥责。 依依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信手将发冠一抽,一头乌发倾垂而下,覆过她面颊,她眼神恰到好处眯了眯,露出如小狐狸般的狡黠,她眼神是锋锐的,五官将燕翎的俊美和宁晏的柔媚结合到了极致,令这一刻的她有着近乎妖治的魅惑。 裴樾紧绷的面颊抽搐了下,目色跟着迟疑了几分,面前的她,好像是一胡闹的小姑娘,又好像是个雌雄莫辨的妖孽。 令他炫目。 依依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又凑近了些,“你不想吗?”她眼神过于亮,仿佛是漫天星海倒映下来,热度逼人,烫得他失神。 裴樾喉咙一哽,压平的唇角有片刻的松动。 见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几乎凝固,她咧嘴轻笑,贴了过来,罩在他上方,目光逡巡着他的脸,露出几分猎奇,她用额尖抵着他下颌,一点点往上,又往下,来回摩挲。 裴樾喉咙跟着发痒,他不知这小丫头醉酒是这般模样,她到底是为他而来,还是今夜被谁撞上了,她都会如此,忍不住想知道答案,他抬起手覆上她的面庞,对上她着迷的眼, “依依,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谁?” “是你呀,裴樾哥哥……”她很得意的笑,笑了又笑,指尖撩着他,“除了你,我能对谁这样?” 裴樾沉吟看着她,良久才呼出一口气,他这一刻是服气的,他一堂堂帝王被这个小姑娘给撩得意乱情迷,他深深吸着气,平复心情,将她推着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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