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虞美人那副怀疑的模样,姜青若只得硬着头皮以身试衣。 不过,待她穿着绣金玉衣从屏风后款步出来,虞美人顿时惊艳地瞪圆了眼睛。 她本就是绝色。 这件流金溢彩的衣裳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更衬得雪肤花貌,婀娜曲致,美艳纯澈至极。 那双明媚的杏眸灵动逼人,葳蕤长睫眨动间,秋波肆意流转,简直如精怪般摄人心魄。 就连颈间那醒目的红痕,都平添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虞美人甚至十分自惭形秽。 不过,这绣金玉衣能为女子平添不少美艳,想必以她的容貌,穿上这件玉衣,再为皇上拨弄晚装琴弦,一定能让皇上过目不忘,恩宠不移。 想到这儿,虞美人故作淡定地问:“你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将它送与我吧?你有什么事要求我?” 看她对这绣金玉衣已经动心,姜青若不慌不忙地换回原来的衣裳,斟酌了片刻,才开口回道:“这件珍物是陆家人托我送给娘娘的,目的很简单,希望娘娘美言几句,求皇上放了陆良埕。” 这绣金玉衣虽是娘亲留给自己的珍物,姜青若故意模糊了玉衣的来源,如此一来,收了陆家的珍物再为陆家办事,也变得顺理成章。 但虞美人也不好糊弄。 她嗤笑一声,道:“我看那陆长史是个直傻的愣头青,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向皇上谏言,在云州时,我也对陆府有所耳闻,听说陆老夫人年迈出不了府,他的胞妹又年少不中用......真想不到,陆家竟有这样价值连城的稀罕宝物,又是到底是谁来托人为他求情?” 虞美人是有要收了这珍物的心思,但对它的来源总得摸得一清二楚才肯放心。 姜青若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脑子飞快转了几圈,道:“娘娘放心,这是陆良埕的未婚妻白婉柔亲自送来的,是她托我来向娘娘求情的。” 怪不得,既然是陆良埕的未婚妻送来的东西,郎情妾意,情深似海,用这稀罕物件换郎君的性命,便没什么可疑的了。 虞美人的眼神频频落在那夺目的绣金玉衣上,早已心动不已。 但将珍物纳为己有,到底能否保陆良埕一命,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只能尽力劝导皇上,但......” 姜青若会意。 只要虞美人愿意出手便可,“娘娘尽力就行,其他的,就看天意了。”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做足了求人的诚意,况且这珍物实在太合自己的心意。 虞美人想了想,慢悠悠拖长了音调,摆着娘娘的架子说:“行了,我会想办法的。”
第34章 几日后, 事情果然迎来了转机。 据说永昌帝接连宿在虞美人的寝殿,心情甚是舒畅喜悦,又兼之中郎将已经顺利到达安州,不日将会押解回窦重山。 这也意味着叛乱之事几乎已经平定。 永昌帝在御书殿看龙案上的折子时, 随便翻了翻那一堆弹劾陆良埕的折子, 对李公公道:“朕要是真的治陆良埕的死罪, 反倒成全了他的名声......近年西南炼县频发旱灾, 盗匪盛行, 那边缺了个县丞, 让他即刻去走马上任, 不得耽误。” 炼县那可是个水深火热之地, 接连三任县丞都死于流民匪寇之手, 陆良埕被贬斥到那里, 绝对再无出头之日。 李公公还记恨着他当日的无礼,没趁机落井下石已是胸怀海涵之人, 他顿时脸上挂笑, 好一番吹嘘夸赞皇上英明。 行宫下了旨意后,陆良埕从禁所出来,只来得及匆匆回府见了弥留之际的祖母一面, 便登上前去炼县的路。 而行宫后殿中, 姜青若知道这个消息后, 自然是欣喜不已——这比她之前设想的流放的结果实在好了太多。 所以,当她晚间得了空, 便想着去向虞美人表达一番谢意。 不巧得是,虞美人寸步不离地陪伴在永昌帝左右, 已出发去了祥宁行宫北面五十里处的惜霞寺。 惜霞寺颇富盛名,是名流雅士的喜爱之地, 据说历代帝王西巡时,也都曾在惜霞寺落过脚,就连先帝平定天下之时,亦曾在惜霞寺住过几日,与高僧坐而论道,修心养性。 那惜霞寺不光有得道高僧,更因坐落在群山之中,四季风景优美如画,还可以品一品宫中难见的惜霞茶,尝一尝特有的素斋饭,再抽空题诗作画,在此留下帝王笔迹,实在是雅事美谈一桩。 永昌帝降临祥宁行宫,除了祭拜祥瑞外,还要去周边的胜地游览一番,好领略大雍的千里江山,因此,这惜霞寺更成了非去不可的地方。 永昌帝带着虞美人与一些近臣内侍去惜霞寺,由傅将军带天雄军随驾左右。 而行宫之中,留驻的不过百名守卫,及一些后殿洒扫清洗的宫婢。 眼看着也快到了做足宫婢的日子,回府的日期越来越近,姜青若的心情大好,连做起活来,都不由得哼着畅快的小曲儿。 只是,将近半个月的时日,那裴世子倒再也未出现过。 想来他已经回雍北去了。 姜青若时不时想起他来,不由微蹙起秀眉,默默感慨一番。 本打算出了宫要好好谢他一番,现在倒是没了机会。 只是,细细想来也是,这被她不情不愿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冒着极大的风险帮了她一次,如今好不容易摆脱她的胁迫,此时还不得离她越远越好,哪还会想着她那点谢礼? 想通了这一点,姜青若也不再纠结。 出宫头一日的晚间,她早早收拾好了自己的衣裳包袱,只等着翌日一早,行宫大殿的门一打开,便高高兴兴地回云州城去。 只是,晚间睡下的时候,她听到殿外似乎有些喧哗吵闹声。 还没等她起床去看个究竟,便听到有宫婢惊慌失措地大喊:“不好了,走水了,有匪贼来啦,快逃啊!” 姜青若心中一惊,手忙脚乱地爬起,匆忙跑到厢房外。 抬头望去,只见暗黑夜幕下,行宫四处殿宇冒着浓烟,暗红的火舌舔舐着房顶屋梁,借着刮来的暖风,大有愈烧愈烈之势。 前殿传来的车马喧嚣,厮杀喊叫声愈来愈近,更是让人心惊胆寒! 后殿的宫婢们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响动,都慌乱地从厢房内跑出来。 她们赤脚奔出,散乱着发,一个个如受了惊吓的鹌鹑般瑟瑟发抖。 就连后知后觉从正房醒来的张嬷嬷,遇到此等情形,一贯威严的脸色也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姜青若突地想到裴晋安以前告诉过她的话——这段时日,行宫兴许不安稳。 现下这混乱的情况,只怕是有贼人趁得永昌帝不在此地,行宫防守松懈之时,到这里杀烧抢掠来了! 就在这短短的思忖间,已经有贼人提刀循着甬道,来到了宫婢所居的殿外。 外面尚有巡守的侍卫,只听得一阵刀剑相击声之后,便听到重物跌落在地,气绝哀嚎的惨烈之声清晰传了过来。 片刻后,沉重不一的脚步走近。 刀背重重拍在殿门上,有人吼道:“开门!快点开门!” 宫婢们听到后,更是惊呼起来,望着快要被一下下撞开的殿门,绝望地瑟缩着围在一起,慌乱地哭喊起来。 这些胆大妄为的贼人连行宫都敢抢掠,如果殿门被撞开,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凄惨下场,不用想便可以知道。 “不要哭喊!”姜青若压低声音警告。 她的胆子一向比寻常女子大,此刻见到这等情形,也比其他宫婢们率先镇定下来。 还在其他人慌乱的时刻,她已经去包袱里摸出了裴晋安送她的那把匕首,又找了一捆结实的绳子出来。 “听着,我们现在要先把殿门堵死,拖延他们进来的时间,再想法子逃跑,”听到有人呜呜咽咽地哭,姜青若挽起袖子,拧起秀眉低声道,“你们要是不想死,就听我的话,谁都不许哭哭啼啼拖后腿!” 她说这话的时候异常镇定又气势十足,宫婢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抹干眼泪听着她指挥。 姜青若指挥几个力气大的宫婢,将殿内沉重的石凳与石桌搬过来,挡在殿门后,就算外面有砰砰不断的撞门声,这里也可以抵挡一时。 亏得她这些时日时常在殿内洒扫,对后殿每一个角落都摸得一清二楚。 待堵好了殿门,她立刻带领十多个宫婢往后殿放簸箕扫帚的洒扫房跑去。 这里的殿墙有两人多高,在整个后殿中,是最容易翻越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她们的殿房在整个行宫的西北角,只要翻墙出去,穿过外面一片浓密的松树林,然后再顺着落云山背面的小路下山,便能成功逃出生天。 姜青若从洒扫房里搬出来梯子,让宫婢们爬墙。 宫婢们起先胆战心惊,但听着不处的殿门快要被撞开,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个依次踩着梯子爬了上去,到了墙顶之后,借助绳索,再慢慢滑下去。 姜青若稳稳扶着梯子,就像每次她翻墙出府的时候,香荷帮她扶梯一样。 直到落在最后的张嬷嬷爬到墙顶,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低声道:“青若,你快点上来,我们在外面等你......” 就在这时,殿门被砰地一声撞开,贼人高喊道:“这里一定有宫女,别让她们跑了!” 姜青若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望着两人多高的墙顶,与墙顶的张嬷嬷对视一瞬,握拳果断道:“走,不要等我,你们快跑!” 张嬷嬷顿时鼻子一酸,“青若,你快点上来......” “没有时间了,要是被发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快走!”姜青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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