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溪指着她手中的香盒,不紧不慢道:“将军,就凭秋菊手中的香盒,是奴婢买回来的,也是奴婢亲手放进江姑娘的袋口,香盒里的香是茉莉沉香,若是奴婢没记错,皇后娘娘赏给秋菊的香盒里装的是檀香。” “除此之外,宫中的香盒统一由宫中匠人制作,我在徐记香铺买的香盒,乃仿制宫中技艺,乍一眼与宫中香盒相似,但里边却没有那颗镶嵌的赤珠!” 秋菊登时瞪大了眼睛,迟迟打开手中的香盒,盒盖翻开那刻,茉莉的清香混着沉香,钻入鼻腔中。 香盒里边也没有赤珠。 这真的不是她的香盒! 但眼下的情形,她若是承认香盒不是自己的,那必然会受到重罚。 秋菊眼睛转了转,目光落在的小池里。 她心一狠,扑上前欲要抱住祁屹的腿,好趁众人不注意之时,将手中的香盒‘失手’丢进边上的池子。 可她忘了,祁屹是在军营摸爬滚打多年的将军,平日里调训将士多了,一眼便能看穿她心中的想法。 秋菊甚至还没接近他的身子,右手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鲜血四溅,香盒却稳稳落入了祁屹的手中。 旋即,秋菊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我、我的手……我的手……”她脸蛋煞白,捂住右手手臂跌坐在地上。 在场的宫婢纷纷捂住自己的耳朵,尖声叫喊。 将军竟……竟把秋菊的右手生生砍了下来! 双溪愣愣地盯着地上那只断手,吓得额头渗出冷汗,连嘴唇都颤抖起来。 唯有江晚渔表现得异常冷静,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恐惧、震惊抑或是喜悦,通通没有。 可她藏起来的手心已全是汗。 她见过祁屹狠戾的模样,就算他今日把秋菊杀了,她都不觉得奇怪。 她心悸的是,仅仅因为秋菊对他不敬,他就能一点不犹豫把对方的手砍了。 下人的命,真真儿比草贱。 “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你们也是一样。” 祁屹甩走刀刃上的血,看向身子抖得似筛糠般的妙音,“带她去医馆包扎,郎中若是问起怎么伤的,你应当知道如何说起。” 妙音颤抖着声音道:“奴、奴婢遵命,倘、倘若郎中问起,奴婢便说,她……她是、是被野狗咬断了手!” “还不滚去做?” “是、是!” 妙音搀扶着秋菊出府,其他婢子四下散开,江晚渔目光所及处,只有那只发紫的断手。 不知何时,祁屹走到了她身边,二话不说大手将她整个人捞起。 “啊!” 江晚渔没反应过来,轻呼一声,下意识想要环住他的脖子,可抬手时双臂胀痛难忍,做出来的动作在祁屹看来,却是往后躲。 她抬眸时,清楚看到他眉眼间浓浓的不悦。 接着,她被他丢了下来。 完了,她怎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怒他! 刚要张嘴求饶,祁屹却比她先一步开口,“被诬陷的时候就只会犟着脑袋不认,跟你爹一样蠢。” 没来由的辱骂,让江晚渔觉得嗓子发苦。 她很想上前甩祁屹一耳光,告诉他,骂她可以,但不要诋毁她爹爹。 然后再问问祁屹,换做他是她,他还能怎么做? 被一群人围着踢打,她就算有心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对方根本没想过给她这个机会。 他之所以能居高临下地轻贱她,只因他如今是名誉满天的神威将军,权势皆收于囊中,又怎会站在她的立场上去思考? 谁惹了他,他只要拔出腰间的刀,挥刀落刀,不过瞬息之事。 所以,她忍住委屈与不忿,弱声弱气道:“将军教训得是,是奴婢的错。” “假。”祁屹从鼻腔哼出一声轻蔑。 盯着江晚渔看了一会儿,他将手中的香盒扔到她怀里,“这两日养好伤,不必来服侍我,病恹恹的很晦气。” 丢下这句话后,祁屹便离开了。 双溪这下才回过神来,用袖子随意擦了擦额头未干的冷汗,小心翼翼扶起江晚渔。 “江姑娘,慢些走,奴婢去给你烧些热水,擦擦身子,换身干净的衣裳。”“这手炉是将军让奴婢买的,专给姑娘暖手用。” 温热的水擦去身上的污渍,新衣裳的味道,江晚渔觉得好受了不少。 双溪非要帮她上些伤药,她拗不过,只好乖乖躺在床塌上。 上药间隙,她想起那个香盒,遂问:“双溪,你为何给我买香盒?你怎会知道我喜欢茉莉沉香?” 双溪笑了笑,“奴婢打宫里出来,身上只藏了姐姐留下的一副耳坠,再无旁物,这徐记香盒一盒要十两银子,奴婢可买不起呢!” 双溪买不起,那只有…… “将军为何要给我买香盒?” “说起来奴婢也不知,只是将军命奴婢去买衣裳时,特意交代奴婢,到徐记香铺买一盒茉莉沉香,将军嘴上没说香盒是为谁买的,但奴婢一猜就知道了!所以奴婢才悄悄把香盒塞进了姑娘的袋口,想着给姑娘一个惊喜呢!” 说到这儿,双溪内疚地垂下头,“都怪奴婢没与姑娘说清楚,害得姑娘被她们诬陷。” “不怪你,她们有心害我,被诬陷是迟早的事。” 她只想知道,祁屹为何要给她买手炉,送她香盒,还这般清楚她的喜好。 茉莉沉香,只有徐记香铺才买得到,江家未被抄家前,她每月都会让丫鬟买回一盒,每回都会给凌庭萱捎回一盒上好的檀香。 她尤记得凌庭萱曾说过:“世间唯有茉莉沉香才能配得上表姐!表姐就好似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明月的香气却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萱儿要一直一直守护表姐这轮明月!” 如今想起,是多么可笑的话。 明月已坠,茉莉沉香她亦是不会再用。 将那香盒收进侧柜,江晚渔拿出自己‘苟活书’和一截细短的黑炭。 “双溪,你能不能……多教教我些规矩,若是能把宫中学来的规矩都教予我,最好不过了。” “自然是可以,那奴婢就从称谓礼仪开始吧!” 江晚渔认真地记在小册子上,既是要依仗祁屹而活,那她定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她可不想像秋菊似的,平白没了一只手。 况且,她还要随祁屹一同去端王府……
第14章 承受不住我的力气? 亏得秋菊和妙音第一日进府就找事,她悠闲地在床榻上躺了两日。 用膳和小溺都有双溪伺候着,她说到底也只是个奴婢,这样一来多少会落入旁人的口舌。 江晚渔拒绝了很多次,但双溪总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无奈之下,她也只好承了双溪的照顾。 这两日,她不光是躺着养伤,还从双溪那儿学了很多规矩,应付王公贵族勉强够用。 天还未全亮,她便套上袄子,独自去主院。 祁屹也起得早,她到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氅衣。 “将军,奴婢伤已痊愈,多谢将军准许奴婢休养,奴婢日后定全心全意服侍将军。” “痊愈?” 祁屹猛地捏住她的手腕,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嘶……”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他松开手,轻呵一声,“这就是痊愈?” “奴婢确实痊愈,但将军血气方刚,刚筋铁骨,训练有素的几万将士且不是将军的对手,奴婢此等女子又怎能承受得住将军的气力?” 她可没说谎,祁屹要是再多用力些jsg,她的手都能被拧断。 “承受不住我的气力?”祁屹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晚渔,意味深长道,“难怪会昏死过去。” 昏死过去? 她什么时候昏死过去? 难不成是那晚…… 明白过来后,江晚渔的脸唰地一下涨红。 “将、将军,时候不早,需得到端王府赴宴了。”她低低垂着头,不想让祁屹看到她的窘态。 好在祁屹也没多在意,转身就出了府。 祁屹刚回都城没几日,腿伤未痊愈,自然没有空闲去置办马车,只能骑着他的战马去赴宴。 江晚渔不想坐在他怀里,但若是不坐,她就只能走着去端王府。 就在她犹豫之际,祁屹不耐烦地握住她的腰,轻轻一举把她带上马。 刚坐稳,祁屹的身子就朝她倾下来,黑雪松的冷冽一下子把她包裹住。 她觉得两人的距离太近,好几次悄悄往前移,却不料祁屹也往前移,胸膛一直紧贴着她的后背。 “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这下她不敢再动,乖乖缩在祁屹怀中。 马蹄急,一路直奔王府。 王府的两个仆役一早等候在府门外,看到马停下,毕恭毕敬地迎上前。 “这位就是祁将军吧?将军快请进,小的帮您把马牵到角院。” “将军这边请,小的给您带路。” 端王府很大,透过影壁,能看到一处私家花园,里边奇花异石,绿柳周垂,整个私园架满蔷薇,园中摆放一张透亮的花梨大理石长桌,以及精工细雕的紫檀木椅。 长桌附近,有很多穿着华贵的公子,想来是一同为祁屹庆功而来。 江晚渔收回目光,时刻谨记着双溪教过她的规矩,不论随主子去哪儿,都要把头埋低,寸步不离跟在主子后边,不该说话的时候闭嘴。 “王爷,祁将军到了。” “祁屹见过端王殿下。” “奴婢拜见端王殿下。” 江晚渔虽埋着头,但仍能感觉到,私园里的目光齐刷刷往她和祁屹的方向看。 “祁将军不愧是一军之将,今日初见,本王一眼就被将军的英姿震撼!诸位,这位便是战功赫赫,不久前以一万兵马扫平十万敌寇的祁屹将军!” 赞许声四起,端王拿起两杯酒,大步朝祁屹走去。 “如今祁将军卸甲荣归,皇兄赐将军北城指挥使之职,祁将军年不过二十,就能上任四品官,前途不可限量啊!” 端王这话一出,原本的赞许声却渐渐弱下,甚至小到没有。 在座之人皆是世家子弟,他们就算没上过战场,心中也清楚,平定西北的将军不应该只得到这一官职。 北城指挥使听起来威风,实际上素来清闲,平日里也只是带着御卫巡巡街,真要碰上个什么事,还得交由大理寺处理。 能以一万兵马扫除十万敌寇之人,定不仅仅只有匹夫之勇,皇上不仅没有将他重用,反而给了他一个虚职。 说明皇上并不把他当回事。 其中缘由并不难猜,无非是祁屹寒门出身,都城里没有根基,抑或是他做了什么惹怒皇上。 众人的质疑与不屑,祁屹收尽眼底,却毫不在意。 “王爷谬赞,祁屹今后也会为皇上分忧解难,尽职尽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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