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闲下来的时分,念雪出门去吃冰雪冷元子,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唯有小甜汤解千愁。没有小甜汤解不了的愁;如果有,那就再来一碗,满上! 当下就喝了一碗冰雪冷元子,一碗是樱桃冰,浑身通透,回医馆路上,还去买了一杯花奶奶家的酸梅汤,边喝边踩着灿烂晚霞回医馆。 快到医馆时,竟看到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猫,在嘤嘤叫着。 念雪走上前,蹲下看它,大概不到一个月的小奶团子,倒也干净。 好像也不怯,见念雪上前,也没有跑开,反而对着念雪柔柔地喵了几声,念雪只觉得心软软,伸手摸它的时候,它还蹭了蹭念雪。 “崽崽乖,让我抱抱好不好?” 念雪抱起它的时候,它只是稍微动了一下,似是寻一个舒服的位置,而后便不动了。 念雪抱着它回头去找卖炸物炸小鱼干的店,秋刀鱼炸得香香脆脆,她买了一袋子,路过一处荒废人家的院子,在门外坐着,和小奶猫,分食完一袋子鱼干,吃完也没有即刻离去。 这户人家门外不远处就是一个小池塘,余晖溶进水里,星星点点,流光溢彩,夕阳西下,余晖、晚风和怀里餍足柔软的小奶猫,相较出来时,念雪此刻看人间温柔,万物都有灵可爱上好几分。 晚风轻抚着池塘,还有坐在不远处的院子门外的她。 除了小甜汤,四方食事,人间烟火里还有很多被自然怀抱的片刻。 无声的馈赠。 此时此景,忽而忆起苏子的:“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福至心灵,师父应该和她共赏这个片刻,安住在这个片刻。 回来的时候,师父已经在凉亭坐着,似是在等她。 见她怀里抱着一只猫,也没有多问。 淡淡地说了句:“可以净手吃饭了。” 想和师父说,自己“寻”到一处赏落日的好地方,话出口时,说的却是:“南大夫,我可以养猫吗?我自己会买猫粮,收拾干净院子的......” “嗯。”他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念雪问的时候还有些局促不安,师父这般喜欢清净又爱干净的人,怕是对小动物们没什么好感罢。 听见师父利落的回答还有些讶异,但很快雀跃起来。 “谢谢南大夫~” 是夜,念雪把一个花篮洗干净,放了干净柔软的布进去,暂且当作猫窝,就放在自己的床榻下边。 睡前摸着篮子里的小东西说:“还没有给你取名字呢,念及相遇的这一日,是在池塘边度过的,“那我以后就叫你池池吧。池池晚安~” 池池亦懵懵懂懂地,软软地应了声:“喵~” 而后吹灯,平和安睡。 半夜却被腹痛痛醒,竟疼出一声冷汗。 强忍着为自己把脉,根据和脉象和疼痛的位置来看,似是因为下午吃冰太多,寒凝气滞,所致的脘腹疼痛。 这种腹疼,夏日医馆也常见,她记得师父说应该行气才行。 她从自己的香囊里拿了些檀香末,捂着肚子,强忍着走到厨房,切好了生姜片,开始生火,煎汤。 中药刚煎好,苦着脸正准备喝的时候,师父竟也来到厨房。 视线落在她手里的黑黝黝的药汤上,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狡辩了。 自暴自弃当着师父的面皱着眉闷完药汤,刚放下碗,师父就把起她的脉来。 “肚子疼?” “刚是有点......” 他看了一下药渣,她自己开的方子也没错。 “下午吃了很多生凉的?” “...... 是吃了那么一些......” “回房间吧,我帮你揉揉行气。” “不用了,我自己揉揉,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他沉默地看向她,眼里翻涌着她看不透的情愫。 她不解地回望着,良久才另起一个话题:“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我这边的声响吵醒你了?你快去睡吧,我没事,谢谢南大夫......” 他忽而低头,苦笑:“你总是不对我说真话......” 念雪哑言。 “我有时候会想......你是怕我担心还是觉得我不值得被信任?” “我...... 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满是落寂:“嗯,回房好好休息吧,还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叫我。” 说着想转身回房。 “南大夫...... 我不搬出去住了......” 他顿了顿,而后转身深深地看向她道:“搬进来之前,你也没有问过住进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搬进来住了大半年了,你才提起......我这里,你是不是理解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不是的,我......”念雪只觉得今晚的师父莫名的尖锐,又无端失意。 言不由衷,词不达意。 最后只是红着眼看向师父慌乱地解释:“师...... 南大夫对不起,我没有那样想过,我......” 看她说着开始哽咽,那样为难,他又开始于心不忍,出口打断:“嗯,知道了,回房好好休息吧。” 念雪回房之后边揉肚子边想自己是不是又让师父难过了,百思不得其解,揉着揉着,喝下去的药汤也开始生效了,肚子不疼了,渐渐地,带着满怀愁绪进入梦乡...... 另一厢的南洵也是辗转反侧到天明。 天才蒙蒙亮就到她房间看她,在床头帮她把脉的时候,她许是夜里疼的睡不着,睡的晚了,这会睡的正熟,把完脉,见没什么大碍,才回到厨房开始做早饭。 念雪醒来已经是巳时了,赶忙起来洗漱之后就到前院的医馆,医馆人还不算多,南洵见她醒了便问:“好些了吧?” “嗯,已经好了。” “厨房里的粥小火温着呢。” “好,不打紧的,我一会和着一块吃午饭。” 说着就问药方开了吗?她来帮忙抓药。 “先去喝粥。喝完粥,我还给你煎一副药汤调理。” 她想说大可不必,抬眼看南大夫淡淡地看向她,不容置喙,没有商量的余地,便悻悻地回到厨房,打开砂锅的盖子,是她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刚吃下一口,果然还是温的。 中午吃过饭,他端了一碗药汤出来,便递给他边说:“三伏天少吃凉的,要吃的话,一天最多吃一碗......” 念雪苦着脸应下了。 “我要去领县出诊三日,这三日,你就下午开门,帮病人换药取药就好,我也贴好告示了。”奔波劳碌,他想了想,还是一个人去罢。 念雪本来想开口跟着一块儿去的,想了想有了池池,还有来换药、取药的病人,便说:“好。” 出门前,师父欲言又止,念雪好像看出他隐隐的担忧:“放心吧,南大夫,我会好好吃饭,少吃生冷的,照顾好自己和池池,看顾好医馆,等你回来。” 南洵笑了,本就眉目如画的脸因着笑舒展开来,如腊月里第一朵怒放的红梅,春日来信,凛冽又鲜妍。 念雪好久没有看见师父笑了,痴痴地看着师父,也跟着痴痴地笑了起来。 等师父上了车,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痴态,师父的脸好像也有点微醺似的,面如桃花,轻声说了句:“走了。” “路上小心~” 医馆下午陆续有人来换药取药,人不算多,她便打扫医馆内外,第二日还开始打扫庭院,里屋,打扫到师父的书房的时候,擦拭书柜的时候,不知碰到什么机关,几句发现书柜竟往两侧开去,赫然出现一道墙,墙的右边是天干地支密码锁,福至心灵般,念雪试了两次,门居然开了。 门开了,念雪却犹豫了。 她冥冥只觉得一旦进入暗室,就如开弓的弦,没有回头。 在门口凝了凝神,思索再三,约摸半柱香的时间,才走了进去。 走过屏风后,三面的墙,都挂着画,画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念雪: 一副名为《三雪图》:画里是雪天红梅下摸翻雪的念雪,念雪身后是横斜逸出的红梅,暗香浮动,青山隐隐,白雪皑皑,画中的少女灵动烂漫,一人一猫,在雪天和红梅之间,是第三种绝色; 一副名为《艳鬼》:画里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璀璨元宵夜,念雪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回眸,像极了志怪小说里百鬼夜行中天真美艳的小鬼,嫣然百媚生; 一副提名《浮光跃金》:提着灯上木桥的念雪,正好抬头看,浮光跃金的不止是湖水,还有她的眼睛...... 还有很多她都忘了的片刻,都被画成永恒...... 在看到那幅上书着“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的书法作品的时候,念雪在这一瞬间甚至忘了呼吸,像世间所有的河流都在自己的身体里翻涌、轰鸣,呼啸而过,良久才静默了下来,她也静默着走出暗室...... 下周完结ᐕ)⁾⁾ 第一次写文超过10W字|•'-'•)و✧
第47章 第二日,念雪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情热了,自从三年前,从掌门那出来之后,她一个天乾,也会像坤泽一样有情潮。 约莫半年一次,一次七天,距离上一次情潮,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师父明天才回来,想起自己之前分化而来的情潮对师父做的荒唐事,她就急急忙忙换下告示,休沐一天,给师父在书房压上了一张字条,就上青城山的庙里借住去。 来到寺庙,和庙里的人说好借住七日,一日三餐送到门口,送餐时,敲门连敲三声示意即可。刚回房,只觉身体身体的情热已经暗潮汹涌。 吃下了安香丸,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第一夜,也还算平静。 南洵回到家中时,先看到门口的告示,认出是念雪的字迹而后来到后院时,发觉空无一人。 他寻思着念雪既然会贴告示,应该也会有所交代,来到书房,镇纸下压着一张字条,是念雪的字迹,上书着:“师父,有旧友来访,我和她在周边玩儿几天。最晚七天后到家,不辞而别,还私自贴了医馆告示,烦请谅解。” 旧友?他隐隐只觉念雪又在骗他,抬头环视书房时,鬼使神差走到书房暗室机关处,暗室的机关有人动过。 仔细端详暗室入口,分明有人来过的踪迹,而天干地支的密码,是念雪进寺的年月日。 难道说念雪的忽而离去与暗室有关?思来想去,还是放出了引香蝶。 跟着引香蝶寻念雪的路上,南洵一直心意踌躇着:她是看到了吗?明了自己的心意了吗?是知道自己的心意才离开的吗? 引香蝶引到寺院门口时,南洵却“近乡情怯”起来:如果她现在还不想见到自己呢?如果她再也不想见到他呢? 回望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处,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么一天,他既不安又觉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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