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掩面啜泣起来。 两人只有这几句声音高了些,守在殿外的侍卫与太监均转头看来。 与他们家不对付的温国公也冷哼了一声,见是他们夫妻间的事,倒是也没搭理。 殿外天色昏暗,风雨凄凄,一时只有哗啦雨声与姜夫人的哭泣声,姜之敏面露尴尬,声音不自觉地低下来,几不可闻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人看见,待会儿再传进陛下耳中,好让人看我的笑话?” “我故意的?”姜夫人抬起通红的双眸,声音中尽是凉意,道,“行,我不给你丢人,我回我自己家躲起来再哭。” 话音一落就要往雨中去,姜之敏急忙将人拉住,“你这是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你丢人了?” 他偏着身子挡住太监和侍卫的视线,做出两人只是谈家事的淡然模样,口中急道:“我也就是说说,我怎么能真的动手打她?” 姜夫人见好就收,配合着停步,道:“其实我也觉得这丫头做的不对,已经狠狠打了她一顿,她两只手都肿了,连用膳饮水都要别人喂……” 她语气一顿,忽地反问:“你没发现吗?” 姜之敏被问得怔住,这两日他在外应付温国公府的麻烦,都没怎么与女儿说话,怎么会知道? 但女儿被打得那么惨,他做父亲的不知道,难免有些心虚。 “……知道的,我当她是顽皮了才被你打的……”他咳了一声,干巴巴道,“虽说你已经教训过她了,但这可不是小事,回头我还得再骂她一顿,你可不能再拦着了……” “这是自然,做父亲的教训女儿本就是应该的。”姜夫人口气转为平和,朝紧闭的殿门看了一眼,瞧见太监偷摸往这边看,对着人露了个温婉的笑。 转过头来道:“当初你不是也最中意林旗吗?正好,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原处。” 姜之敏很是唏嘘,当初姜榆与周明夜有了肌肤之亲,必须要嫁去侯府,他也是心痛又无奈,内心满是对林家的歉疚,以至于林旗归京后,根本不敢与他打照面。 他叹息一声,正欲说话,忽地察觉自己好像变得太快了,再看一边的姜夫人,她脸上已经没有了丁点儿泪痕。 姜之敏心里有点不舒服,端着架子道:“再说吧。” 看着姜夫人面露满意神色,心里更是觉得不对劲,提醒她道:“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不知道呢,若是被陛下判了什么罪过……” 一声沉重声响传来,夫妻二人急忙转身,见周遗满身狼狈,被御前侍卫押着往外走去。 “这是怎么了?”温国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周遗落难了不难看出,顿时笑了出来,道,“周大人不是方回京吗?这是要去哪里?” 周遗闭眼不看任何人,跟着出来的太监笑道:“周大人所犯诸多,明日国公大人就知道了。” 接着朝姜家夫妇看过,躬身道:“大人与夫人久等了,陛下请各位进去。” 姜夫人正心急,按着迫切心情跟在后面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姜榆,正立在林旗身侧,分毫无伤。 行过礼后她急忙抓住姜榆两臂细细查看,姜榆马上依着她了,小声道:“没事,都没事。” 高座上的皇帝叹了口气,对姜之敏、温国公道:“这事待会儿你们自己问吧。”又道,“周遗承认了通敌,却不承认逼迫孟氏将周明夜扮作儿郎,孟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孟氏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周明夜面色僵硬,一时也没有动弹。 姜榆见她二人不语,急得想要开口,被林旗轻飘飘扫了一眼,立时闭了嘴。 这事除了她母女二人,谁也帮不了她们。 “你母子二人犯了欺君之罪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周明夜查出禁军名册的问题替朕解决了周遗这个隐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 皇帝犹豫了下,似乎在琢磨怎么处罚周明夜。 周明夜面色蜡白,生怕下一句便是让她前去和亲的话。 她环顾四周,见温絮之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姜榆满面焦急无声地催着自己开口,林旗沉静淡然,再有,就是担忧与不解的目光了。 周明夜双膝一软,往后退后了一步,立刻被孟氏扶住了,“明夜,明夜你怎么了?” 她抓住自己娘亲的手,知晓无路可退,逼着自己站回原处。 深吸一口气,赶在皇帝再次开口前,清越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臣女并非欺君,是、是太后娘娘早早察觉二叔有异,授意我娘暗中配合,好窃取他通敌的证据!” 皇帝神色一凝,将要出口的让她前往和亲的话止住,“你所言属实?” “绝无半点虚言!” 殿中静默片刻,皇帝道:“去请母后过来一趟。” 这一发展急转而下,谁也没想到,更出乎人意料的是,姗姗来迟的太后仔细打量了下周明夜,竟然当真点了头,“没错,是哀家的授意。” 皇帝皱起了眉,沉默了下,道:“今日已晚,先回去吧,此事明日再议。” 复道:“林旗留下。” . 出了殿门,周明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得姜榆扶住,“没事吧?” “没事。”周明夜摇摇头,对着惊慌的孟氏道,“没事,娘,不用担心。” 宫女太监机灵,已经为几人提了灯笼,撑开了伞。 那厢温国公正问着温絮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温絮之却盯着周明夜不作回答,直到周明夜察觉他的视线偏身躲开,他才冷冷地提起嘴角,接过油纸伞朝宫门口走去。 剩下的全是女眷,亲家和女婿转眼成了无关的人,姜之敏怎么看周明夜都觉得奇怪,他说不上话,就站在一旁没动。 姜夫人瞧着母女俩状态不大对,道:“是累着了吧,先回去歇歇。你们那还乱着,不如暂住我们府上好了。” 说完了才去问姜之敏的想法,柔声道:“老爷,你说呢?” 姜之敏总不能不给她面子,从容点头道:“就按夫人所言。” 几人离去时,姜榆还不住地往回看,硬是被姜夫人拽走了。 回府时雨还啪嗒下个没完,把周明夜母女俩安顿好后,姜榆就被姜之敏喊去了,是要问她今日殿中发生的事情。 姜榆见他对着周明夜一点儿都不惊讶,就知道是姜夫人帮她解决过了,心下放松,下马车时她不小心把鞋子溅湿了,这会儿只想洗漱一下早早歇息。 她往梨花椅上一坐,抓着裙子把鞋子微微翘起来,道:“我鞋子都湿了,爹,我想回去歇着,明日再说可不可以呀?” “现在就说。”姜之敏语气很差,觉得这女儿着实是太任性,不狠狠训斥她一顿不能消心头火气。 姜榆掀着眼皮小心地瞅他一眼,放下脚,端正地坐好了,就是两手交握放在膝上时不小心碰到掌心的伤了,忙张开手心小心地吹了吹。 姜之敏看见了她肿着的手心,忽地记起先前姜夫人的指责,语气放软,问道:“手可好些了?” “没有!”姜榆听出他语气的变化,立即蹬鼻子上脸,委屈道,“我娘打我了,可疼了!” 说着把手张开给他看。 姜之敏看了一眼,觉得姜夫人打得确实有点重,想来教训姜榆时的确是下了狠心。 他本来还觉得姜夫人是夸大其词了,毕竟她一向惯着姜榆,重话都不让他说一句,哪里舍得打她? 看着女儿泪花闪闪的可怜样,想着这么大个姑娘了,还被娘亲打得两只手不能动,姜之敏心中一软,道:“你以后听话别再胡闹了,什么事情都老实告诉爹娘,你娘不就不打你了?回头我与你娘说说……” 正说着,冷不防看见了姜榆另一只手心,白白嫩嫩,掌心纹路清晰可见。 他停口,姜榆没发觉他的异常,还在娇声告状:“我娘不讲理,明明不是我的错,她非要打我。疼死了,她是不是不疼我了?” “她只打了你一只手?”姜之敏声音蓦然带了怒火,夫人果然又是在夸大其词诓骗他! 姜榆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了态度,眨了眨眼,谨慎地没说话。 就听珠帘掀动,姜夫人的声音凉凉地传来:“跟我认错的时候老实的很,转头就来跟你爹告状。行,你自己要找教训,我也不拦你。” 姜夫人走近了,按着姜之敏的手臂道:“老爷,是我记岔了,我当时不忍心,就只打了她一只手,另一只正好今日给你出口气。” 作者有话说: 剧情没写完,还有。
第74章 、结局(3) 次日, 气温骤降,大早上凉丝丝的,姜榆梳妆罢正坐在轩窗前让人给她抹药, 听人说温絮之上门求见周明夜。 “夫人知晓昨天他趁府中只有小姐在, 意图强闯的事情, 把人嘲讽一顿就拒了。”牵红给她抹着药这么说道, 完了问,“小姐,还疼吗?” 姜榆强忍着缩手的冲动,“没事,你快点。” 昨晚姜夫人说是让姜之敏打她, 可从头到尾也没差人去拿戒尺,夫妻俩一人一句数落了姜榆近一个时辰,没动手,但是勒令她不准再踏出房门半步,等她哭着重新人了错, 才放她回去歇着。 夜晚光线暗,拐弯时丫鬟手里的灯笼被雨水打灭了, 不巧, 连廊里积了雨水, 姜榆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急忙去扶墙柱, 手掌心没被打,却被伸进连廊里的树枝划破了皮。 抹完药后,丫鬟给她在新受伤的那只手上裹了层薄棉布, 不多时, 周明夜过来了。 周明夜守了孟氏一整夜, 天将亮时才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看着床边的鲜艳衣裙恍若隔世,不敢相信事情真的就这么解决了。 “早上旗哥传信回来,说侯府一干人等全都被抓起来了,只等将周遗的罪责一一整核后再行处置。” “那……”周明夜心中有顾虑,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姜榆让丫鬟们都下去,道:“你说。” 周明夜声音压得很低,迟疑问:“太后那,当真没事吗?” “这就要看你爹的了。”姜榆笑道,“当初你爹进宫被太后拦下,到底与她做了什么交易,咱们谁也不知道。不过目前看来,太后连扯这种谎言都愿意,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见周明夜神色不安,姜榆想了想,道:“肯定没事,有事的话旗哥该让人提前过来通知我了。哎呀,正好我让人去问问旗哥昨日陛下与他说了些什么吧。” 她喊来江鸣让他去找林旗,安慰了周明夜片刻,说起了温絮之,“昨日已经说开了,都是周遗在耍他,他还来找你是要做什么?来与你赔礼的,还是来计较那封密信的事?” 周明夜心中没底,不知道太后能不能护住她不让她去和亲。若她孤身一人,去和亲也就罢了,可她还有个娘,她一去万里再也回不来,她娘怕是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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