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他们日前是多么的风光闪耀,但是来了棚户区,就得守这里的规矩! “掏十文钱定安费,大爷就给你们找个住处。”李大头伸出大拇指冲着身后指了指,满脸嚣张,“这是我李爷的地盘,掏了钱就有地方住,别的棚户区的人也不敢欺负你们。” “这定安费可否缓……” 徐仲臣还未说完,王扶景便老实说道,“没钱。” “那请便吧。”李大头眉毛一挑,“这里没有你们待的地方。” 他显然是十分自信,这穷困的二人要想不被抓走做苦役离开盛京,就得求他,留钱办事好商量。 徐仲臣不慌不忙,星眸微动,看了看十分冷静的王扶景,也不知道她现在打算干点什么。 王扶景盯着李大头看了半晌,张嘴便提声怒道,“哪里来的叛贼!天子脚下竟敢如此嚣张!你心中可还有皇帝?可还有王法?可还有天理昭彰?!” 哦,叛贼,徐忠臣点点头,总算不是山匪了。 李大头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随即便反应过来,“什么叛贼?你…大胆!你在说什么?!” 不少人被这一声怒喝吵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跑出草棚看热闹,安静的棚户区眨眼间如同开水锅一样沸腾起来。 “官差来找麻烦了吗?” “是吗?官差来这里干嘛,他们不是收着钱呢。” “看着没穿官服啊……” “那是在做什么?” “看样子是两个罪臣之后。” “看着也是,他们也就现在能耍耍威风了……” “……” 身后絮絮叨叨的议论声升起来,令李大头重新找回了头绪,哪知还未待他有所动作,便看见王扶景冲到了他跟前,厉声喝着什么“擒贼先擒王”,若是其余叛贼也想谋反,一律打残报官! 众人震惊地看着她,这都什么事啊? 有和李大头关系好些的人喊起来:“李爷~你没事吧,要不要小的帮忙!” 李大头的脑袋被王扶景踩到脚下,此时脸红脖子粗的瞪着说话之人,丫的眼睛瞎掉了,都这样了叫没事吗! “盛京城的地就是南昭的地,南昭的地就是百姓的地,我恰好就是百姓,所以这里的地就是我的地,你说对吧?”王扶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呵呵问向李大头,脚下用了点力,让李大头只觉自己的脑仁卡卡作响,好像要爆开一样。 方才只不过是一个闪神,便让这个脏女人踩到了脚下,真他娘的晦气,想他李大头多威风的人,竟在阴沟里翻了船。 他是被下了什么降头,还是中了什么毒蛊?让这瘦不拉几、又臭又脏的小娘皮给瞎猫碰上死耗子地偷袭成功了! 见李大头吭哧吭哧的,却依然嘴硬的很,王扶景的脸变得十分严肃,她煞有其事地说道,“看来你是死性不改,不想回头,我只好为民做主,杀了你这个祸害,以后这里的安定就交给我来守护吧。” 王扶景收起脚,一条腿支起来,一条腿斜着蹲下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块两拳大的石头。 明明是在说不着调的事,却说得煞有其事,条条是道,让李大头的心情十分复杂,这种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心情在看到王扶景脸蛋时彻底消散。 眼前是一张脏兮兮的脸蛋,仔细看还是隐约能瞧出漂亮的轮廓的,可李大头完全没有功夫在意这些,他一眼就被那双布满杀意的眼睛给吓得愣住,他啜嗫着抖着嘴唇说道,“你…你不能杀我!这是天子脚下,杀人会偿命的!” 王扶景眯起眼,冷不丁笑起来,“谁看见我杀人,我就抠下来他们的眼睛,天子可不会听瞎子胡说八道。” 一股煞气瞬间萦绕周身,王扶景手里的石头刷的就打上来,令李大头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凝结,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这个脏女人真会杀人!她手里的石头只要一下就能要他的命! “啊!”李大头控制不住地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脑袋,大喊一声。 “是你的地!”他拉长了嗓子喊着,只觉嗓子都沙哑得不像话,“这里就是姑奶奶的地盘!姑奶奶是南昭的百姓,也是这里的百姓!” “找个好地方,我累了,要好好睡一觉。”王扶景麻利地站起身丢下石头,头也不回地往棚户区走去,徐仲臣紧接着跟在后面,留李大头在身后凌乱着。 “……”众人就这般看了一场黑吃黑的闹剧,心里想着是不是要换人收定安费了。
第10章 火上添碳 棚户区里的棚子,甭管大小,都是由几块木板、几蓬芦草搭建起来的,勉强可以遮风挡雨。 那李大头好像还未从方才的打击中走出来,显得有点魂不守舍,完全凭着本能在挨挤的棚户区中穿来穿去,领着二人找出一间漏风不算严重的棚子。 棚子内有用简易木板搭建出来的简易小床,还有一些落满灰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杂物,有很久以前生活过的痕迹。 李大头拿着火折子勉强为王扶景照亮了整个棚子,用力撑了撑眼皮子,让自己赶快清醒过来,打起精神对王扶景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道,“二位远道而来的……好秀才,俊姑娘,请休息,请休息。” 王扶景挑挑眉毛,睡了一路破庙已经很是潦倒了,没想到到了盛京城连庙也会睡不起,只能睡这种好像一推就会倒的破棚子。 这可能就叫做火上添碳吧,不对……好像又叫雪中脱衣来着…… 王扶景看看徐仲臣,秀才应当知道怎么文绉绉地形容这种事情,她的才华吟诗作赋还可以,若是简单的说句现成的成语,便是有些小瞧她了。 她在纠结遣词造句之时,那边徐仲臣已经卸下包袱,手脚麻利地整理起了被褥。 因为一路上风尘仆仆,包裹难免不了勾丝破洞的,所以被褥也已经挤出破絮,连日的雨淋露沾,里面的棉絮皱成一团一团的,感觉睡到上面也会十分的硌人,但是也总比没有的好。 “桶盆瓢碗还有油蜡火折就麻烦你了,”徐仲臣一边手脚麻利地干着活,一边回头望向门口的李大头,“有洗衣的皂角就更好了。” 王扶景也一并回头看向李大头,黑亮的眼睛里闪着笑意,脸上却好像写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找不到东西就给我去死。 李大头点点头,“这是自然,我待会儿就把东西送过来。” “嗯,”王扶景咧咧嘴,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盛京城果然非同一般,连乞丐们都如此热情好客,我已经等不及要好好玩玩了。” 和你们比起来,我明明更像是富贵人家,李大头心中暗道,嘴上却是答应得不慢,“这是当然了,天子脚下,乞丐们也和别处的乞丐不一样。”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转头便咬咬牙恨恨得想道,待他准备停当再好好对付她,一个人打不过她,十个人还打不过吗? “看什么看!”李大头扭头冲着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喊道,“把你家的桶盆都给我拿出来!还有灯油也全都给我!” 说着便朝着他走了过去。 “李爷,您行行好吧,我家都穷的住棚户了,哪里还有多余的桶盆……” 隐隐约约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听起来十分热闹。 西城远离达官贵人的住处,又有定安河这个水源,所以棚户们在这里一呆就是几月有余,鲜少有真正发家致富翻身做主了才搬走的,大多数都是在朝廷定期清理棚户的时候把这些人都赶出城,风头一过,这些人再慢慢住回来。 那些清理棚户区的官差都是吃惯这里油水的,不会做的太过份,只消清理的日子过去,他们也对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不齐这里哪个犯臣之女就傍上哪个大官儿,随便说两句委屈,就够他们这些官差吃一壶的。 不消王扶景说什么,李大头拿来东西便躲瘟疫一样地跑远了,生怕王扶景揍他似的。 徐仲臣去定安河打水回来已经夜深,王扶景静静地坐在棚子外面,看着他提着水桶走过来。 明明是个书生,手里却提着两桶水走得很稳,王扶景忍不住想道,徐仲臣明明有很大的力气,却要指望自己种庄稼养活他,真是奸诈无比。 怪不得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心眼儿都用到偷懒上了,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国家社稷。 她丝毫没有想到是谁一路上铺床打褥,整理行装,计划行程,现在还特地去打水来让她洗漱休息。 “娘子,你快洗洗吧,这一路上都没有好好休沐,今日洗完好好睡一觉。”徐仲臣将水桶提进屋内,把用水洗净拧好的棉布搭到李大头临时找来的条凳上,又走出棚子打开身上的布包,拿出已经洗干净的衣服晾晒到一旁。 “今夜风大,明日就可以穿上干净的衣物了。” 王扶景看着那两件洗干净的衣裳被晾在棚子外斜插着的木棍上面,心中不由得有些开心,终于可以穿干净的衣服了。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连日赶路而被灰尘泥土侵染的衣裳,碰到河湖还是会打理一下自己,可没日没夜的赶路还是会让人疲惫憔悴,临近盛京城便更没有机会收拾自己了…… 发愣的时候,徐仲臣已经在用布条封住棚子木板之间的缝隙,连那扇小木门也被封得很严密,虽然不能完全挡住风雨,但是却可以挡住任何偷窥的视线。 紧接着他便走出门外,寻了一块石头搬过来坐在地上,“我为娘子守好门,娘子放心去洗。” “那好,”王扶景赞赏地笑笑,麻利地合上棚门。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又有哗啦啦的水声,徐仲臣脊背挺的笔直,静静地听着身后的声音,耳朵尖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 “吱呀~” 背后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小木门被打开来,只见王扶景探出湿漉漉的脑袋,又密又黑的发丝瀑布般散落到半空,被洗干净的白皙小脸蛋在月色下如同珠玉般光滑透亮,她只看了徐仲臣一眼,那双黑亮的杏眸便勾住了徐仲臣的眼睛。 哪里来的妖精? 徐仲臣定定地望着王扶景,看着她轻笑嫣然,只穿着件轻薄的亵衣,身体的曲线也不经意显露出来……反应过来的他连忙看向别处,又扭过头生硬地问向王扶景,“洗好了?” 王扶景嗯了一声,拿出一件物递给徐仲臣,“你待会儿把我的肚兜也洗了,如今洗干净便再也不想穿脏衣服了。” 王扶景的声音清脆无比,没有半丝不好意思,理所当然地就这么说出了口。 徐仲臣愣了一下,麻木地接过王扶景手里的东西,看也没看一眼。 “你脸怎么红了,”王扶景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紧接着便露出一分了然,白净的小脸浮现出几丝揶揄的意味,“不是吧,难道是害羞了?” 徐仲臣倏地轻笑一声,眼中有一丝无奈滑过,“我这就去洗干净,娘子这便睡吧,我去河中洗漱好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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