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上那些明显的痕迹几乎都被抹去,除却些微拖拽的痕迹外基本看不出来这个地方之前有阵势颇大的部队在此地驻扎过。 好在明镜司的人都经过专门的训练,辨别这些痕迹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无妄蹲在地上拨开草丛,看着潮湿的土地上留下的车印后立刻招手示意大家探查,没过一会儿就发现了车轨离开的痕迹。谢无妄一边往前走一边眼神示意曹光带着人往一跳道上走去:“按照原计划,兵分两路跟上车轨。” “是!” * 涂幼安也没想到这一路会这么顺畅。 虽说中途确实扰了几次小路,但经过的官道都畅通无阻,光看那些官员的态度就能明白定是早就串通好的。 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涂幼安安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皱起眉头,她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和门外的两个婢女对上了视线。 “涂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婢女的态度看似恭敬,但语气里的威胁之意却丝毫不减,涂幼安沉默了一下后挂起笑容道:“我饿了,可有什么吃食?” 两名婢女对视了一眼后回道:“殿下并未说用膳,所以厨房也不曾有人准备吃食。” 涂幼安挑了下眉。 这话不就是在说——我家殿下都没有喊饿你怎么好意思先他一步喊饿的,没吃的忍着吧。 “这样啊……”涂幼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后直接推开两个人往肃王所在的厢房走去,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我就去问问殿下究竟要什么时候用膳好啦。” “等一下,涂姑娘,你不能——”两名婢女一时不察还真被涂幼安推了个趔趄,一边在心底抱怨这姑娘身宽体胖力大如牛,一边慌慌张张地跑上前去准备拦住涂幼安。 虽说这几日清瘦了些许,但到底还是要比这些姑娘有力气许多,意识到这点的涂幼安却放弃了挣扎,任由这两名婢女半搀扶半钳制地往屋子里走去。 要是在这个时候暴露婢女力气比自己小的事实话,估计明天肃王就能给她安排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侍卫过来。 纵然她的力气比寻常女子厉害许多,但还是不足以和男性相较量。 于婉蓉一出来便看见涂幼安被拖着婢女拖着往回走去,粗鲁的动作让她眉头一皱,立刻喝到:“放肆,涂姑娘岂是你们这般轻待的!” 那两名婢女立刻将手松开,敷衍地行了个礼后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歉,但道完歉还是忍不住抱怨起来:“奴婢们自然也不想这般怠慢涂姑娘,可明明是她不听我们的话到处乱跑,我们这也是没有办法啊,王妃何苦责备我们……” 婢女的狡辩自然不能让于婉蓉信服,她比谁都清楚面前这些人的踩高捧低,看起来恭恭敬敬,可话里话外都写满了轻视。 于婉蓉觉得有些可笑。 还未坐上那个位置这些伺候的人就已经这般张狂,而且也不曾看见肃王约束半分,想来自己心底也是认可这种张狂的吧。 也是,毕竟官道上不少人都表明意愿想要投靠,这一路的顺风顺水恐怕都让肃王忘记自己所做之事只要失败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到底是她一开始就看错了这个人,还是在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变成了自己不熟悉的模样? 想到自己一心支持肃王打算攀高枝的母家于婉蓉便觉得心下悲凉。 “王妃说的话也敢回嘴,我看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陌生的男声从涂幼安身后传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这人究竟是谁就感觉到拽着自己的两名婢女身躯一颤神色惊恐地将自己松开,转过身冲着声音的来处行礼道。 “请区将军恕罪。” 区将军? 涂幼安好奇地转过身,打量着那位被称为区将军的男子。 看起来应该不到三十,个子颇高,身形魁梧,下巴处还有着明显的胡茬,一双虎目朗朗有神,大概就是哪种好不皱眉都看起来很凶的人——更别提他此刻表情算不上有多友好。 区将军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涂幼安,随后讥笑着道:“你们是瞎了还是聋了?我说的是你们对王妃不敬,和我道歉算怎么一回事?” 涂幼安看了眼旁边两个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婢女,神色中露出些茫然。 感觉也没说什么吧,为什么会害怕成这样? 在听到区将军对自己的维护时于婉蓉心下有些惊讶,但在回过神后还是连忙从楼梯上走下来拉住涂幼安:“幼安妹妹可是饿了?我屋里有些吃的,不如和我回屋吃些东西吧。” 外面说话的动静似乎被肃王听到,他推开门看向大堂,面无表情地问道:“吵吵嚷嚷地成何体统,到底怎么回事?” 于婉蓉正要开口向肃王解释,却没想到区将军先一步开口道:“伺候长宁郡主的这几名婢女实在是太过无礼,不仅对郡主推推搡搡,而且还对王妃出言不逊。” “属下看不过去便教训了她们几句,没想到还没说什么她们就哭了起来。” 眼前的状况发展得过□□速,信息量太大涂幼安一时没有完全消化。 不过这区将军还真是有意思,居然还会管这种闲事。 于婉蓉见区将军说话便将自己的说辞咽了下去,随后点了点头,柔声道:“不过是幼安妹妹饿了想要吃写东西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好歹也算是从小就认识,肃王自然清楚涂幼安爱吃的性子,见他们两个人说辞一致后也没有起疑,只是不满地看着那两名婢女骂道:“郡主既然饿了那就去准备吃食,我是让你们伺候郡主,不是让你们去给郡主当主子的,拎清楚自己的身份!” 涂幼安心底清楚这番维护之话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在稍稍揣摩了一下后努力让自己的神色中露出几分动容和犹豫。 果不其然,肃王见她神色有所暖化心情也变好了不少,挥了挥手将人去准备吃食,尔后便喊上区将军再度回到屋内商议事情。 于婉蓉也看见了涂幼安的表情,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拽着涂幼安径直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先前还跟在于婉蓉身边的婢女已经被打发去跟着肃王,虽说门口依旧有着看守的人,但屋子里还算清净。 于婉蓉关上门,见四下无人后终于忍不住,压着声音劝道:“殿下他,并非良配……” 这道声音放得极轻,涂幼安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抬眸和于婉蓉四目相对时看见对方眼底的担忧才知道并非错觉。 涂幼安没有立刻接话,只是拉着于婉蓉坐了下来,眉眼弯弯地看着对方,然后娇滴滴地开口说道:“我还挺喜欢苏城的菜,甜甜的味道很是鲜美。” 她一边说一边蘸着杯子里的水在桌上写到:“我知道,所以还需婉蓉姐姐助我一臂之力才是。”
第七十四章 之前赶路的速度算是不紧不慢, 不过在快到燕京之后肃王的部队明显加快了速度,在连着赶了两天路后最终选择在距离燕京还有一些距离的安县停了下来。 涂幼安看着平静无波的安县却只觉得心里发毛,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一般让人觉得十分不安。 肃王这一路走来动静也算不上小, 涂幼安觉得燕京应该早就有所防备才是,可是看着眼前这般平静的模样却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猜测。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她不信她爹在得到消息后能坐得住。 只是涂幼安此刻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关于外界的消息几乎是一无所知,虽说于婉蓉偶尔过来也会给自己带些消息, 但一来是周围有人看着不好多说,二来则是于婉蓉在完成自己该做的那部分事情后几乎已是一枚弃子, 她如今知道的事情不比涂幼安多多少。 不过不管如何,于婉蓉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帮助自己,光是替自己摆脱肃王的纠缠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心怀感激了——不得不说, 于婉蓉身边那位婢女确实有两把刷子, 这几日缠的肃王根本无心来找自己的麻烦,虽说确实姿色不错, 但要是没有手段也不可能将人留住。 那位婢女这几日这么努力,恐怕也是担忧事成之后肃王与涂幼安成婚被人报复吧, 毕竟她之前对涂幼安的态度确实算不上有多好,这几日见了涂幼安的神情也是警惕中带着心虚与畏惧。 能争得几分宠爱日后就有立足之地, 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有个孩子, 母凭子贵说不定更是能一飞冲天。 这个套路倒是有些熟悉, 像极了柔妃步步高升的人生经历。 虽然涂幼安对皇宫并无憧憬, 但是也能理解她的选择。 毕竟在这种地方,只要能够稳住地位, 肯定一辈子不愁吃喝, 更别提吃穿用度皆是上等, 周围还有奴仆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这种生活和普通百姓的生活比起来完全算得上是神仙般的生活了。 只不过涂幼安自幼接触的那些女子在进入皇宫之后反而变得更为谨慎,就算是当年颇为张狂的贵妃也都收敛了不少锋芒,更别提其他没有背景的妃子了。 柔妃这些年的如履薄冰她都看在眼里,自然对皇宫这种地方谈不上又多少好感。 一辈子谨小慎微守着规矩生活也太痛苦了些,连寻常大街上的糖葫芦都吃不到,这种人生于涂幼安而言才是地狱般的生活。 她只想痛痛快快吃肉,痛痛快快喝酒,不必拘泥于一方天地能在外面四处游玩。 想到这里涂幼安抬眸看了眼坐在一旁安静品茶的于婉蓉。 涂幼安看得出来,直到现在于婉蓉都对肃王留存着几分情谊,哪怕于婉蓉清楚自己是在妄想,却也依旧希望肃王能够放弃这一切计划自愿投降免轻责罚。 便是被肃王这般对待却始终不愿看见对方走上这条不归路,这般心境涂幼安也不知道该用何等语言去描述了。 不过她们两个人,又或者说是参与这件事情的许多人都清楚这是条绝路,已经走到现在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言。 赢了,数不尽的权力财富;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涂幼安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因为她不断抚摸杯壁的动作而荡出涟漪,层层叠叠却又并不强烈,倒是像极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恐怕不出两日殿下就会来找你了。”于婉蓉轻声道。 涂幼安点了点头,无奈道:“这是自然。” 毕竟距离燕京也没多少距离了,肃王自然要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份联系父亲。 于婉蓉抿了抿唇,在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小声问道:“那……你可对定国公要如何抉择有所把握?” 营帐内骤然安静了下来,除了茶水在壶中翻滚的声音外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好半天涂幼安才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涩:“说实话,我不清楚。” 定国公一直都是个爱恨分明嫉恶如仇的人,虽然总是在家叨叨怀念以前在战场上浴血拼搏的时候,但涂幼安清楚定国公是最不希望百姓受苦之人,同样也是对陛下最忠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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