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也差不多了,温丞相和张氏要去正堂。 张氏拍了拍温扶桑的手,“你坐在这里等着你兄长,阿母和爹爹先出去了。” “嗯。” 温扶桑一个人坐在这里,她两手放好在腿上,仔细听的时候才能听见了外面隐约的热闹声音。 她昨夜睡得很晚,可现在却一点儿不觉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阿窈,”温京墨走至她面前,同她说话的语气比以往还要温柔,他说:“我妹妹今日可真好看。” 温扶桑红盖头下的唇浅浅弯着,“因为你是我阿兄啊,是阿兄好看,阿窈才能好看的。” “你啊,”温京墨无奈叹口气,“还好是嫁出去了,不然我是会被你烦死。” 温扶桑自是听出话里的宠溺,她嗔道:“谁叫你是我的阿兄。” 像小时候遇见了大雨天一样,温扶桑不想走路,便会趴在温京墨的背上。 只不过这次路的尽头不再是丞相府。 萧季和站在门外看着他们走了出来。 他视线紧紧绕着温扶桑。 尽管看不见她的脸,他也觉庆幸。还好有着盖头,让旁人瞧不见他家阿窈的漂亮。 “将军,将军,”站在萧季和身边的是他的副将,竹修。 竹修用剑柄抵了抵萧季和的胳膊。 萧季和这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还没看够他的阿窈呢。 温扶桑上了花轿,帘子甫一掀开,她就感受到了丝丝暖意。进轿坐好的途中,温扶桑低头看见了轿子里摆置于各角的暖炉。 她眨了眨眼,然后笑了。 随后响起了无数的爆竹声,迎亲的队伍开始缓缓移动。 京城街道两旁的百姓翘首以盼,接着他们远远地看见一片火红朝着这边过来,满目的喜庆。 百姓们惊叹于这十里红妆,停不下来的交谈声让挂了满街树的红丝带随风飘扬。 终于到了安南侯府。 跟随迎亲队伍一道的月白扶着温扶桑下了花轿。 温扶桑被剥夺了视线,加之耳边又是不住地嘈杂,于是她手不自觉地牢牢抓着月白的胳膊。 不安与紧张都显在迟迟未松的手上。 就这时,一只拿着红绸带的手出现在她红盖头下的目光里。 她终于松了手,然后伸手把红绸带接了过来。 许是感受到了她拉扯的力气,那只干净修长的手顺着红绸带摸到她的,随即握了一下。 力道很轻很轻,却带着许多的安抚意味。 温扶桑淡淡笑了笑,她放松了身子,仍由拿着红绸带另一端的他带着自己走。 该是温扶桑把全身心都交付给了萧季和,直到拜完堂坐到洞房榻上时,她才再有了反应。 她不安地叫了他一声,“萧季和。” “嗯。”萧季和应她。 “阿窈一个人在这儿别害怕,”萧季和不动声色地瞥了此时站在窗外的那几人一眼,然后继续柔声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好。” 自打那晚萧季和当着她面叫过一声阿窈后,他就打算以后也这样唤她了。 屋外站着的姜怀若:“他出来了,出来了。” 姜怀危表示对此不感兴趣,他继续顾着低头和自家夫人说话。 竹修也木着脸继续抱着剑候在门外。 萧仲辞也没兴趣,他心里藏着事,不想理这些。 这里也就姜怀若一个人对闹洞房这件事异常执着。 但由于他不认识温扶桑,所以也不敢进去,只能在窗外望望。 他见萧季和打开门,眼角夹笑地凑上去,“成婚的感觉如何?” 萧季和淡淡瞥他,“你成一个不就知晓了?” 姜怀若:“……”你新婚,我不跟你计较! 屋内, 温扶桑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她细细回想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恍然觉得如是一场梦。 她视线紧盯着自己身上的火红嫁衣,手不住摩挲时,门也被人打开。 来的人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 “萧季和,是你吗?”她有些害怕了,害怕是别人误走了进来。 “是我。” 萧季和为了拦着姜怀若不来打搅温扶桑,被他强灌了好几杯酒下肚。 他说的声音轻,温扶桑听不到。 惊慌之下,她头上的红盖头被他掀起。 她抬头,目光猝不及防却又像万分注定般与他的对上。 萧季和倏忽笑了笑,“阿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毫不掩饰着自己的欣喜,他道:“你好好看。” “嗯。”温扶桑经受不住他这般动作和话语。 她想低头,可头上的凤冠太重,于是只能作罢。 萧季和把放在桌上的合卺酒递给她,许是怕她不愿,他解释道:“合卺酒是成婚的正常礼节。” 温扶桑看他。 “所,所以,”萧季和耳朵红了,说话也磕绊着:“你,你同我一起吗?” 温扶桑接过他手上的酒盏,不知所从地点了点头。 萧季和稍稍俯下身贴近她,他们的呼吸一下子拉近。 两人都懵懵懂懂的,互相看彼此一眼后就都有些不自在。 视线一触即分。 他抬头看着她的凤冠,而她低头看着他的衣襟。 “阿,阿窈,”萧季和试图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你紧张吗?” 没等温扶桑回话,萧季和便又道:“我好像很紧张。” 他脸上闪过暗恼的神色。 “无碍,”温扶桑目光还是盯着他的衣襟的,她说:“我也是。” 萧季和:“那你别紧张,很快就好了。” “嗯。” 萧季和伸出手臂绕过她的,温扶桑随着他的动作一道,而后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喝完,萧季和悄悄笑了笑。 因为喝了合卺酒,他和他的阿窈以后就不会分离了。 萧季和拿过温扶桑手里的酒盏,替她在桌上放好。而后他微微低身,取下了她头上的凤冠。 自始至终,温扶桑都垂目端坐着,她手局促地紧握在一起,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别害怕,”萧季和在她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 “温扶桑,虽然现在我们,”他顿了下,然后笑了笑,不知是在抚慰她还是在抚慰自己。 他说:“虽然现在我们还算不上多么相识,但你别害怕我,成不?” 他今日同她讲的最多的,就是“别害怕”这三个字。 他说话很轻,但语速却很慢。仰头看她时,她目光的主导权就是在他的手里。 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一字一句她虽听不见,但是都看见了。 他耳朵很红,脖颈也是。 他也是很紧张的,对吧? 温扶桑点了点头。 成婚前她想他们相敬如宾就好,可现在,温扶桑突然就想贪心点了。 她喜欢他这般同她说话,她喜欢他这般看着她,她喜欢他这个人。 从小到大,她都从未主动争求点什么 他是她的贪念,仅此唯一。 那他呢?他这些种种,都是因为与他成婚的人是自己吗? 她不懂。 萧季和看着她点头,笑:“那就好。” 那就好,他以后就能肆无忌惮对她好了,也不用再担心她会不会恼了。 作者有话说: “微晕红潮一线,拂拂桃腮熟。”——宋·方千里《六么令》
第十五章 夜色凉如水,明月上树梢。 月光照得树下两人面色苍白,彼时他们间的凝重气氛也与这满是喜庆的安南侯府格格不入。 “他打你了?”萧仲辞尽量忍着怒气问着眼前的女子。 “放手!”女子也恼急了。 她的手腕被他紧攥着,力道大得让她完全无法挣脱开。 女子想压着声音不叫旁人听见,可萧仲辞不给她这个机会。 “回答我,”萧仲辞沉着声,言里带着威胁:“不回的话,我去问他。”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萧孟思慌了,她拉住他的衣袖,压着怒火质问他:“你是不是疯了?” “对,我疯了。”他一双眸紧盯着萧孟思看,“但你呢?你没疯?” “你喜欢他吗?还是只是为了躲我才答应的?” 凡是见过萧仲辞的人,都道他清风霁月。可此刻的他,陌生的让萧孟思有些害怕。 他眼眸里有令她不安的欲望。 萧孟思松开拉着他衣袖的手,她低下头,漠声道:“我答应嫁入东宫,是出自本意。” “萧孟思,”萧仲辞冷着脸,说话的语气比脸色更冷,“你能看着我再说一遍?” 萧孟思没抬头,良久,她只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她抬步就准备离开。可还没等她踏出一步,她的肩就被人按住了。 萧孟思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她肩处的白衣就被染出了一道红。 萧仲辞拉着她,不由分说地把她抵到树上。 他粗暴地扯开她的衣襟,眼中的狠色更甚,“怎么伤的?” 萧孟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回不过神来。 “萧孟思,我问你到底是怎么伤的?” “不用你管,”萧孟思被后背的凉意与身前的炙热共同包裹着,她双手也被萧仲辞压制在身后。 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可萧仲辞却恍若未闻,他用手继续拨开她的领口,直到包扎伤口的纱布露了出来。 他像是失了魂魄,手不住摩挲的同时,嘴里也喃喃道:“怎么会受伤呢?疼不疼啊?” 萧仲辞目光投向她,“疼吗?” “你放开我!”萧孟思眼角划过泪,“也求求你别问了。” 萧孟思一向强硬不轻易示弱。 自幼以来就没哭过几次,可她现在是真的怕了。也不想再让萧仲辞问,像是要给自己保留最后一块遮羞布。 手臂和肩处的伤都是她自己弄的。 因为只有这样,姜怀信才不会碰她。 姜怀信素爱干净的女子,不仅要没破过身,还要身子上不带伤疤。 “萧孟思,”萧仲辞用手温柔擦拭去她的泪珠,有些诱哄,有些乞求,“你同他和离好不好?” 像许久前的一夜一样,他又对她说:“我会待你很好的,你一直陪着我吧。” “你疯了?!”萧孟思终于挣开他的束缚,扬手打在他的脸上。 她拽过自己的衣领遮住伤口,然后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萧仲辞,我只当你今夜是醉意上头。以后这种胡言乱语,莫要再让我听到一遍。” 萧仲辞垂目,自嘲般笑了笑,“萧孟思,那你现在过得好吗?” “好与不好都与你无关。” 莫名的,萧孟思心里有股难言的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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