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华玥只觉得姜窈这话让人牙酸,她遂催促姜窈快些离开,可别再让她羡慕了。 在姜窈准备起身之际,两人听见府外的西南方传来一声巨响,心里俱是一惊。 裴华玥还在猜测究竟发生了何时,可姜窈却已经想到了昨夜裴珏与她说的,赵王已经憋不住要起事的话。 两人正惊疑不定之时,有丫鬟急匆匆地跑来禀告,说是不远处有处客栈忽然炸了,如今又走水了,火势不小。 姜窈与裴华玥对视一眼,皆决定先去葳蕤轩寻乔氏。 两人到葳蕤轩时,周氏等人也到了,而这时又有几声巨响传来。 梁氏被吓得发抖,哆哆嗦嗦地道:“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人故意放了火药?咱们府里没有吧?” 傅氏不耐烦地瞪了梁氏一眼,倒是没与她说话,而是转身对乔氏道:“母亲安心,咱们府里戒备森严,没有宵小敢生事。” 乔氏蹙着眉头颔首,又不无忧虑地道:“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怎的突然好几处都炸了。你父亲他们也不在家,也不知他们现下如何了。” 姜窈刚进屋时便发现了不对劲,经乔氏这么一说,她才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裴家只要有差事的男人,除了裴阙,现下都不在。 她道:“母亲,父亲他们也是被陛下留在宫中议政了?” 乔氏并周氏等人皆颔首。 如此,姜窈几乎可以确信,赵王确实要在今晚起事。 不论是朝中重臣被滞留在宫中,还是方才的巨响,都是赵王计划中的环节。 随着那几处爆炸,京中好些地方都走了水,连镇国公府都有些慌乱,那外面必然是乱糟糟的一团。 只是眼下,姜窈不能把这些宣之于口,毕竟此事与裴珏有关,哪怕这屋子里坐着的都是裴家的女眷,她也不能说。 她只能与众人一道干坐着等,看遣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能带回什么消息。 长乐县主挺着个大肚子,眉宇间的忧色就没消散过。 今日裴阅也不在,但他并非是在宫中。 他年初时已与裴阙一道领了差事,但两人官职不高,今晚没有被留下议事。 裴阙回府了,但裴阅却与同僚去应酬了。 这外头可比府里危险多了,也难怪长乐县主忧心。 周氏这当娘的也担心儿子,已遣了人出去寻裴阅,让他赶紧回府。 她又劝长乐县主:“兴许那些爆炸皆是巧合,并没有什么事。县主如今怀有身孕,也别与我们一道等了,先回房歇着吧。” 长乐县主摇摇头,“母亲不必担心我,不管外边如何,若没有等到夫君回府,我也睡不着,我腹中的孩儿也记挂着爹爹呢。” 周氏遂没有再劝,只与乔氏道:“母亲,县主有身孕,可否让她去您榻上歇会儿?” 乔氏对此自然是无有不应的,她对长乐县主道:“好孩子,你记挂着怀平,咱们都是知道的,你便去我屋里歇会儿,等怀平回来了,咱们再去叫你。” 长乐县主也没再执拗,由丫鬟扶着去了乔氏的屋子。 姜窈看到这一幕,不禁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她这里兴许也已经有了裴珏的骨肉。 也不知裴珏现下在宫里究竟如何了,会不会有危险? 姜窈愁眉不展,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 昨晚裴珏与她说,赵王会在宫宴前起事。姜窈虽不知其中缘由,但也猜得到,此事与裴珏甚至是萧恒脱不了干系。 但是,姜窈也猜想赵王今日起事应该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否则昨晚裴珏肯定会提前知会她一声,以免她忧心。 裴珏与萧恒既然能算计赵王,让他铤而走险,在这时候逼宫,姜窈相信他二人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绝不会让赵王得逞。 但是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姜窈仍旧放心不下。 察觉到姜窈坐立难安,不明真相的乔氏便把她唤至跟前,温言道:“窈窈不必过于担心,兴许就是巧合。咱们这里离那些走水的宅子远,也殃及不到咱们这里。” 乔氏是丝毫不知,姜窈担心的不是外头走水的宅子会不会殃及镇国公府,她担心的是还在宫里的裴珏。 姜窈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尽量平静地道:“母亲说得是,我只是一时慌了神。” 乔氏便笑。 因没有再听到爆炸的声音,屋子里的女眷总算渐渐放下了心,也只有周氏还担心着在外应酬的裴阅。 可很快,这抹平静就被打破了。 出去寻裴阅的小厮回来了,可裴阅却没跟着回来。 周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切地问:“怀平呢?你们没找到他?” 那小厮惊惧万分,跪在地上回:“小人找了几处酒肆,皆没有找到郎君。且,且还听人说,这宫里似乎也乱了。”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刚平静下去的心,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第101章 逼宫 宫中。 连日来的大风雪天气, 让顺德府等地遭了大灾,遭灾的同时,当地的百姓忍饥挨饿, 官府的赈灾粮却又迟迟没有放出去,以至于一些青壮年冲去了屯粮的库房抢夺粮食, 官府出兵镇压, 却又引起了民愤,如今事态越发控制不住。 皇帝早朝时已发了一通火—— 明明只是天灾, 如今却演变成了人祸。官府不拿百姓的命当命,如今百姓奋而反抗, 那顺德府这才是惹祸上身了。 皇帝当即便发落了顺德府知府, 但现下如何善后才是他最在意的。 故而皇帝留了裴珏等人在宫中, 共议此事。众人商议了许久, 好不容易部署得差不多了,李中官却在接到一个小内侍的传话后变了脸色。 皇帝的气本就不顺,见状没好气地问:“又怎么了?” 李中官道:“陛下, 方才城中好几处客栈、酒肆发生了爆炸,而后又走了水, 所幸城中还留有昨夜的残雪, 火势并未过于蔓延。” 原本这样事传不到皇帝耳朵里,可因此前顺德府发生暴动的事, 皇帝如今对这类事很是上心。 底下人担心今晚的局势控制不住, 这才上报过来了。 皇帝蹙眉, 方才仿佛确实是听到了几声异响。 他问:“火扑灭了吗?有没有人受伤?” 李中官摇头, “火势虽然并未蔓延, 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扑灭。至于百姓的伤亡情况, 如今还不得而知。奴婢会吩咐下去, 尽快查清此事。” 皇帝颔首,命李中官出去传话。 待李中官走后,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顺德府遭了雪灾,百姓不满官府而发生异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晚京城又发生莫名的爆炸,皇帝总会多想,这是不是因他有失德之处,所以老天才会降灾。 因皇帝的脸色难看,底下众臣皆不敢言语。裴珏与萧恒对视一眼,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神。 裴珏的指尖在腿上轻敲,装作不经意一般往赵王的方向看了一眼。 赵王虽无异色,但眼底泄露出的得意,却没瞒过裴珏的眼睛。 他翘了翘唇角,看来赵王是要在今晚动手了,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想必京城这会儿因着那几处爆炸和走水的事,已经乱成了一团,在不清楚爆炸的原因之前,众人也会闭门不出。 京城乱了,赵王的人便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进城。 之前裴珏还在想,这皇宫守卫森严,赵王的人即便进了京城,那如何能抵挡住羽林卫的重重围堵,到这皇宫里来? 前些时日,萧恒给他解了惑。 宫中有一处废弃的宫室,从前是失了宠的嫔妃所居之地,后来因那处太过破败,哪怕是失了宠的人,也没再让她们去住那处。 因久未住人、年久失修,加之那处又偏僻,宫人们也不往那处去。 但久而久之,不知为何竟然传出去那处宫室闹鬼的事。 那会儿萧恒刚失了母亲,整日阴郁。赵王便来寻他,说要带他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萧恒知道赵王没安好心,却也想看看赵王到底要把他带去哪里。 赵王最后带他去的,便是那处废弃的宫室。赵王原想把萧恒留在那里,可两人进去后,赵王不知为何竟然也出不去了。 萧恒在那昏暗破败的地方,倒是怡然自得,甚至讥讽了赵王一番,“二皇兄要带我来的就是这里?啧,也没什么好玩儿的,皇兄自己玩儿吧。” 赵王没戏弄到萧恒,反而自个儿怕得不行,一时怒火中烧,仗着自己年长、个高,便推了萧恒一把。 萧恒一个不察,被他推了个倒仰,径直撞到了身后的木门上。 谁知那木门竟然坍塌了下去,萧恒还没来得及查看那木门的异样,赵王便又过来与他扭打起来。 两人扭打间,竟又不知触碰到了何处,一条幽深的暗道就那么露了出来。 赵王以为萧恒没看到,迅速给遮挡住了,恰在这时有宫人寻了过来,两人被带了出去。 事后萧恒被皇帝痛斥了一顿,而生事的赵王,却被皇帝安慰了一通,还赏赐了好些奇珍异宝给他压惊…… 前些时日,萧恒与裴珏谋划着逼赵王起事时,也曾想过赵王兵少将寡,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的人送进宫。 后来,他便想起了那条密道。 当年,萧恒与赵王出去后,难得默契地对皇帝隐瞒了此事。 随着萧恒年纪渐长,那条密道的事,他也查实了一二。 大齐的皇宫是在前朝宫殿的基础上休憩的,那座宫室底下的密道也是前朝修建的,是他与赵王误打误撞给打开了。 这样的“好事”,萧恒作为兄友弟恭的储君,当然不能藏着掖着。 想法子把这消息递到了赵王跟前。 赵王也在犯愁如何送人进宫,“偶然”得了这消息,便觉得是打瞌睡来了枕头,火速派人去查看了那密道,得知确实可以通往宫外后,他便放了心。 殊不知,这刚好落入了萧恒的陷阱里。 眼下在这思政殿中,赵王正数着时辰,知道京城这会儿还乱着,他的人也已经进了京城,最多再有小半个时辰,便会直逼这思政殿。 到那时,皇帝要禅位,便只能禅让给他了。 赵王在暗中盘算,冷不防被皇帝点了名—— “老二,去顺德府的事,便交给你了。这差事,你可得办好,别让朕失望。” 自打赵王想明白皇帝不会废太子后,便知道他于皇帝而言,就是一块磨刀石,萧恒便是那块需要打磨成玉的石头。 往日里对皇帝的孺慕之思尽数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对皇帝的不满,甚至怨恨。 这会儿又听皇帝要把如此危险的事交给他,赵王不禁在心中连连冷笑。 若是换作从前,他会以为这是皇帝在给他磨砺的机会,让他积攒威望,以便把太子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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