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得逞,像侥幸,又像暗自得意。 千方百计的人实则就在他眼皮底下,可惜,到底是有缘无分。 谢留没发现她。 胭脂嘴角翘着,心情大好地拿出自个儿干净的香帕子,往瞿翠微嘴上擦了擦。 把收留了她,还每日念些酸诗来陪伴她的瞿翠微当阿妹一样,“是我对不住你啦,不小心将你的长风兄弄丢了。” 瞿翠微惊讶:“什么?你居然不等他?” 胭脂逗她,“怎么等呀?就是弄丢了嘛。城内人多,路过市集,人山人海的,姑娘家的也多。大概是被谁瞧上,落到哪位娇娘手里了。” 瞿翠微惊恼,忍不住叫了她的大名,“陈定微!” 胭脂毫无危机感地捂嘴娇笑,起先不知道书院山长的女儿叫什么,知道后才觉着这就是缘分。 但瞿翠微远不及胭脂来的“坏”。 在彻底将瞿翠微惹恼之前,胭脂说:“我说笑的呀,我帮你看过了,下山后你长风兄对那些女子目不斜视,你可以放心了。” “不是不带上你,是你前个儿就说你今日要回书院见你父亲,谁敢叨扰你们父女相聚?” “还气呀?行吧,那我泡杯茶给你道歉,你且消消气。” 胭脂姿态不是伏低做小,没有惯见的谄媚,感觉得出她在哄自己,瞿翠微见好就收,提醒道:“巧如舌簧。算了,不同你计较,快说,他到底去哪儿了。” 胭脂笑意一敛,面色正经地说:“他做菩萨去了。” 菩萨孙长风,与她当时不想见到谢留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真是个与盛云锦与谢留都不相同的好人,好人就该与好人终成眷属,而不是被她耽误。 自从无意中打瞿翠微身边的婢女口中得知,瞿翠微看上的不是盛云锦,而是看起来有些默默无闻的孙长风时,胭脂就知道当初兴许有些事是她误会了。 瞿翠微是对盛云锦没有意思。 但盛云锦是否单方面的,想要与瞿翠微有点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在他逼迫下跳河的胭脂,已然对他丧失了过往青梅竹马的情分。 住处是瞿翠微的,孙长风乘着夜色归来,身后还跟着谢留为了表示谢意,专门护送他的亲兵。 于是根本没有往瞿翠微的住处去,而是直径回了京都书院。 一早才悄悄找了人出来给她们传话。 相安无事就好。 呆坐一宿,没怎么睡好的胭脂在用了早食后,没多久便找了庭院里的一个角落偷眠。 不偷眠不行,瞿翠微大概有做女山长的心愿,听过胭脂编纂的凄苦身世,还知道她嫁过人被前夫休妻的遭遇,就一直劝她要自强。 要她从此起多读书,不要沦落在外了只能做个教习娘子。 可是这世道,即便文采斐然了,于女子来说也不好生存,想做女先生,那得有个好门第。 不一定是指出生,而是指来历。 胭脂除了真实身份,就没什么来历,谁会请她? 富庶人家看不上,而且她也没心思授人予鱼。 孤身一人,要想在世间挣口饭吃,就只有行商做些小摊小贩的生意。 瞿翠微瞧不上,胭脂也就无心跟她说那么多,以避免二人想法不同出现争吵。 私心真实想法是混日子的胭脂,陷入绵绵春困中。 她藏身的角落是在廊檐下,旁边有一株芭蕉,可供她依偎供她靠。 清晨未干的芭蕉叶上的水珠,晶莹剔透,被一只手压倒,如串珠般顺着他人引导的轨迹,滚落到一片白嫩的肌肤上。 脖子一凉,畏寒的胭脂禁不住哆嗦。 她感到头上一片阴云笼罩,朦胧中误以为偷懒没多久,运气不好赶上要下雨了。 直到脖子上的皮肤被人惦念般地抚摸、揉搓,胭脂恍然惊醒,一迷濛一瞪眼,意料之外的人影如黑云摧城般矗立在她身前,在她心里掀起一阵惊天骇浪。 胭脂声都颤了,“你,你怎么……” 他是怎么找来这里的?谁给他开的门,瞿翠微呢? 谢留为了能触手抚摸到她,压低了自个儿高大的身躯,就是这样才令睡梦中惊醒的胭脂感到压力。 打量她白皙光滑却隐隐透着虚弱之气的面孔,谢留压着胭脂泛白的下唇瓣,伸了两指进她嘴中,搅弄她的口舌,直至生津,让胭脂没办法说话,也来不及吞咽。 才大发慈悲地跟她搭腔,“我怎不知,我谢留的妇人做了别人的阿姊,还怀上了骨肉?” 胭脂呜呜一忾,难受地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发现她存在的谢留。 哪来的骨肉。 他所质问的,不过是孙长风昨日用来打发他的说辞,没想到他这么记在心上,一副要追究到底不肯罢休的阴狠死样。 小小折磨一番,发泄了刚才见到她还活着的激动情绪,谢留终于抽手,目光一瞥,熟稔地找到胭脂的帕子擦了擦。 在她娇喘气虚,面容嫣红,眼珠水亮嗔怨地瞪视下,谢留倏地将她打横抱起,“离开太久,该随为夫归家了。”
第43章 路上胭脂挣扎也没用,谢留的怀抱固若金汤,是一把铁锁,他整个人连个笑脸都无,瞧着阴森森的,浑身煞气。 一路无人阻挠,到门口胭脂才发现,谢留带来的亲兵将瞿翠微的小宅子团团围住,围得密不透风。 而瞿翠微隔着如人墙一般阻挡在跟前的亲兵,愤怒而呆滞地望着这一切。 在孙长风赶来时,谢留正命人给瞿翠微的仆人打赏,抬了一箱子的金银珠宝过来,“这是搭救本将妇人的酬劳。” 谢留视线在孙长风跟瞿翠微之间转了一圈,嘴唇微抿,像笑又像轻嘲。 嗓音很低,话声控制在他们都能听得见的程度,“什么时候二位喜结连理,本将再让人送来一份大礼。” 这话冷不丁让孙长风怔愣。 同时也叫瞿翠微闹了个大红脸,不满中充斥着羞恼之意,无措地寻求孙长风的帮助。 谢留对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其实并不感兴趣。 他当着他们的面告诫,“还有一事。” “我妇认生,如今好不容易寻到她,自然是将她娇养到后宅里。” “你们殊途陌路,各有活法,本将的意思是——” “以后不要再见了。” “谢留!” “你凭什么……呜……” 胭脂被他摁到胸膛上,杜绝了她反抗时尽说些惹人不快的话。 谢留不管是语气还是作态,都表明他方才的决策都是认真的。 无论是孙长风还是瞿翠微,都收到了他眼神中的警告,他寻回的不像是他单纯丢失的妻子,而是一只飞燕。 他可能回去后,立马要将这只飞燕关起来。 不许人碰,不许人见。 在马车中时,面对胭脂数次想要离开的举动,谢留终究忍无可忍。 遇到颠簸后将胭脂扣进怀里,抬着她秀气的下巴质问:“还活着怎么不来找我?” 谢留低声道:“躲我呢?” 胭脂对瞿翠微的那个小院已经住出感情了。 自然舍不得走,至于不去找谢留,大概还是因为喉咙里卡着一口气。 心里怄着。 为自个儿的遭遇,也为他的态度。 这样想着,体内里的滋味便开始觉得酸楚了。 看怀中人偃旗息鼓,焉了吧唧的样子,谢留却没轻易放过她,“我有机会救你的,可你为什么不耐心等等我?就那么不信任我?” “还有你以死相逼,跳给谁看?河水的滋味怎么样?知不知那里有多冷?” “想死还不容易……” “那你杀了我。”胭脂冷不丁嘴硬,“现在就杀了我。我不要跟你回去,我就是不想见你了。” 在她挑衅下,谢留的手如她所愿地缓缓放到她的脖子上。 胭脂心如死灰般地闭上眼。 而那只手五指收拢后紧紧使出半刻的力道,便如同卸力似的松了手,箍紧了胭脂的肩膀。 谢留炽热的呼吸同风一样,轻拂在胭脂脖颈皮肤处,固执而可恶地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你是陈家的遗孤,是我家害得你不能做贵女。” “是我父连累你父在朱雀门赴死,是你我两家还有昨日辉煌的话,你瞧都不会瞧我一眼。” “可那是我之过吗?是我想那样的吗?” 胭脂倏地吃痛哀叫一声。 原来谢留说到气急伤心处,无处发泄便咬了她的嫩颈上的皮肉一口,紧跟着露出快意的神色,说:“你不是很恨我么?何必寻死呢。” “跟我回去,当我谢家的妇,做我谢家的主,来日把控府里上下,荣华富贵都是你的,你想怎么闹都行。” “若是有了子孙,是打是骂也是你一句话的事……” 胭脂横眉冷嘲热讽:“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还想二女侍一夫?也不怕榻上拧折了你的子孙根。” 猖狂的笑意盛满那张棱俊的脸。 “你记着那个?” 谢留直接抓起胭脂的手,大胆地就要往自己身下摸去。 胭脂吓了一跳,闪躲地往后倒。 直到谢留停在半路,对她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哂笑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不过是在逗弄她。 恶劣之极。 双方气息吞吐一瞬,气氛静默。 谢留直勾勾地盯着胭脂,道:“你走以后,我不曾另娶。” 胭脂不屑问:“休我,赐婚,难道是假?” “休你是真。”谢留语气肃正说:“婚,我进宫告罪,退掉了。” 胭脂依旧无动于衷,甚至有些无奈。 这人的这张嘴,还不如不开口。 当日一幕,可憎可恨。 难道都是他为了哄骗自己做的假戏? 有些承认的话,听起来倒真气认 胭脂久病身子弱,应付一番已然累了,“不必说,与我无关,反正我已是你瓮中之鳖,要杀要剐,随你的意吧。总之,我是不会再与你有更多纠缠的。” 话毕,她软下身子歇息,对谢留是不理不回应的态度。 重逢之际,谢留说的也算够多了,他没有丝毫被胭脂冷落的不快,只是安静下来后,一脸深思地凝视着她。 等到胭脂呼吸平稳,偶尔才用手背轻轻碰一碰她。 朱门豪府,绿瓦新窗。 一夜过后,枝头嫩芽上的雨珠颤抖落下,卧榻处一只手猛然伸出帐外。 细指如白玉,指尖却泛红,手背因用力而绷紧,后又被不知名的缘由被扯回帐子里。 床摇衾晃,一通混乱纠缠后,帐中接连响起既是痛苦又是欢愉的娇鸣,似潮海般起伏下落。 过不久,这场耗时到天亮的私斗逐渐风平浪静。 回到谢家的胭脂,就如笼中鸟被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牢牢困住,她不光耳朵清晰可闻谢留呼吸的粗重,更能感受到对方胸膛起伏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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