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处地方,只能是沈府。 “不准去搜寻沈府,沈府里肯定没人,”晏君怀揉了揉眉心,“你自己看着办,若是再找不到晏迟下落,那么下回提头来见。” 赵准大惊,这人明摆着就在沈府,最快的法子就是他所提议的,可是陛下干脆否决。 正巧这时,孙妃端着补汤拜见,晏君怀抬抬袖子,点了点桌案,让她放下便走。 孙妃不死心般:“臣妾听闻城中进了十恶不赦之歹人,以至于陛下夜里操劳,根本未曾睡好,陛下要多补补。” 晏君怀看见这补汤就头疼,他不论看什么补汤都杯弓蛇影,上回看见孟欢端来补汤,亦是如此,才第一时间得知了她的心思。 眼下孙恒的女儿什么心思,他不是看不出来,扩充后宫,乃是为了应付母妃和太后,眼下哪里来的这些旖旎情思? “放着,之后朕自然会喝。” 过后蹙了下眉,心想他正在与赵准商议要事,孙妃也敢在这时来,未免过于恃宠而骄。 还是说之前那退出去的狗奴才提点她的? 晏君怀朝着补汤看了眼,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恐怕这补汤是随手从膳房里端过来的。 若是冬儿…… 冬儿定然不会如此,想到在雍州城,她亲手到药铺买药材,他在别院里第二次见到她,她那屋里透出来的浓重补药味。 晏君怀暗暗捏紧了手中奏疏,直至变形。 她不是给他的,是熬给晏迟。 赵准和孙妃看见了都在害怕,陛下喜怒无常,又不知道是触到了他哪根筋。 孙妃正要再说些什么,晏君怀冷冷道:“你知道规矩吗?若是不懂,就去太后那里,多讨好她,顺便再让她教你些规矩。” 孙妃堪堪挤着笑:“陛下…陛下是嫌弃臣妾吗?” 公公说了,陛下不喜欢一味奉承的,她面对陛下时,最好有些脾性,这才教他注意。 她本来也不想进宫,心底里惦记着其他女人的人,如何能够用真心对待她? 只是想到父亲说的,要让自己尽快怀上龙嗣,这样才能让孙府被看重,父亲也能提拔到高位。 她再柔柔道:“陛下……” “够了,”晏君怀看起来暴躁不堪,只是在极力克制,他揉了揉额穴,尽量放轻语气道,“去太后那里罢。” 孙妃哆哆嗦嗦,道了是,乘着辇车朝太后宫里去。 待到她退出,晏君怀一腔的火,便只能朝着剩下的人发泄。 他将方才的话冷言重复了一遍:“若是未找到晏迟,两个时辰后,提头来见。” 赵准面如死灰,陛下明明知道能够拿来当诱饵的人就在沈府,偏偏不让他搜查,看来是存心要让他的脑袋同身子分家。 他这枚棋子,终究是用到了头。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5-30 12:44:10~2022-06-05 13:2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过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京城里进了敌国探子, 这是晏君怀下令让人大肆搜查时用的借口,一夜过去,前往搜寻的赵大人无功折返,奉天殿外的石阶上, 臣子三三两两聚在一块, 沿阶而上时谈论的都是此事。 若是按照寻常时辰上朝, 本不该生出如此多议论, 偏偏陛下早前命人知会各府, 早朝延后,疑心陡生过后, 根本无从抑制。 臣子间的谈论到奉天殿前停止, 从外遥遥望进去,隐约看见陛下精神不振, 即便是龙袍也未能给他的脸上增添几分光彩, 恐怕是为昨夜的事操碎了心。 待到官员进了殿,有臣子迟疑着道:“陛下,京城里进了敌国探子,乃是重中之重的事, 倘若赵大人接下此等大事,却迟迟未能办好,陛下理应如同对待其他官员那般,对待赵大人也一视同仁。” 其他臣子附和:“此事不能再拖延, 应当尽快挑选更能担当此重任之人。” 晏君怀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朕正有此意,所以只给了赵准两个时辰, 从卯时算起, 现在应当过去了一个时辰, 还剩下一个时辰,倘若诸位有闲心,不如留在殿里,陪朕一同等候见证?” 众臣实在没料到平日里听不进谏言的陛下,此刻竟然这般好说话,不再维护赵准,甚至要发落他。 有臣子再道:“那依陛下看,赵大人若是未在最后时刻擒获贼人,该有怎样的罚呢?” “不然,”晏君怀微眯眸子,似笑非笑道,“罚他人头落地?” 轻飘飘的一句话,惹得众臣噤声。 奉天殿内寂然一片,几乎落针可闻。 晏君怀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徐徐道:“说笑罢了,至于如何罚,还得看诸位大人的意见。” 话音落下,未过多久,众臣们正提心吊胆等候,殿外来了小黄门通报,言语匆匆:“陛下,赵准的副将求见!” 臣子们眼底浮上疑虑,晏君怀同样是如此,他点点下颌,示意放人进来。 龙椅下数双眼睛更闪烁不定,有的已在心底里猜测起来,莫非赵准提前一个时辰抓到了贼人? 副将走进奉天殿内,他手里端着一方托盘,宽阔的木盘上,盖有一块黑色绸布,颜色深重,如同浸染了浓稠墨汁。 他从众臣之间经过,走向陛下时,站在他左右两侧离得近些的臣子,鼻尖翕动,竟闻到股浓重的血腥味道。 眼看副将一步一步到了陛下眼前,黑布下凸显出的圆形越发教他们确认,胆子小的臣子咽上几口唾沫,猜测得更加深入,莫非赵准如此大胆,方抓到贼人,还未曾禀报陛下,便擅自做主,将贼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一想到如此,有些早就看赵准不顺眼的臣子思忖,不管他是之后砍的,还是在擒拿贼人的过程中砍的,待到黑布揭开,陛下看清了首级,他们便要借题发挥,参赵准肆意妄为,不敬君主之大罪。 副将走到大殿最前方,位于两侧的臣子看见他眼中隐隐含泪,逐渐察觉事情不大对劲。 倘若这是罪人的首级,副将落泪,岂不是教陛下存心看见,再拿他问罪? 这…… 疑心尚未落地,副将分出一只手来,将黑布缓缓揭起,过程慢且煎熬,如同在行凌迟的酷刑。 他眼角噙着的浊泪掉落出来,凄怆道:“陛下,赵大人在擒拿贼人的过程中遭遇贼人拼死抵抗,甚至被砍下首级,死相如此凄惨,望陛下为赵大人做主!” 殿内一片凛然,四处都似被冰霜冻结,比起任何时候都静。 晏君怀翕动嘴唇:“怎会如此?赵准带了那么多禁军,难道通通都是摆设?” 副将含泪道:“万幸赵大人在临死前,识得贼人真面目,留下了一丝线索。” “什么线索?”有大臣等不住,抢在陛下前头急急问道。 其他臣子也是一脸好奇。 副将道:“赵大人留下了一枚字。” 有人追问:“什么字?你倒是一口气说完啊。” 副将嗫嚅着,似是不敢说,过了半天,才在晏君怀允准的目光下道:“是枚端字。” 所有大臣噤声,而后,有位壮着胆子道:“陛下,这枚端字能联系起来的人,普天之下恐怕只剩一位……” 端王晏迟。 晏君怀变了脸色,大喝道:“皇叔怎会是那通敌的贼人,你们休要胡说!” 副将亦接着大声道:“陛下,确是如此!赵大人写下的确是枚端字,不过这端字,可能并非是指向端王,亦有可能是贼人藏身于京中的某处地方,再或是相关的物件名字,更有可能,是其他人的名字里含有端字。” 性子急些的言官们已是听不下去,这简直是一派胡言,若赵准在临终前有留下线索的时机,遇到其他人写些什么不好,偏偏只留下一枚端字,除了端王,还有谁能有嫌疑? “说起来,陛下先前派了端王去清扫边疆祸患,原来……”有臣子吞吐道,“端王竟靠的不是武力,而是同他们勾结,成为贼人来危害大梁。” 晏君怀眼眸深寒:“绝无可能是皇叔,皇叔昨日还在这殿里,同朕说了,只要减轻那些部落每年上贡的数量,他们从此往后不会再对我朝百姓出手,皇叔没有道理去做那个贼人。” “陛下,莫要再被端王蒙骗!”有言官激烈反驳道,“说不定端王正是想好了这个法子,实则背后同那些歹人勾结在了一起。” 大部分的官员跟着附和。 晏君怀用衣袖遮住下半张脸,故作咳嗽一声,坚持道:“绝不是皇叔,朕相信他。” 衣袍后,他翘着唇角极轻地笑了下。 - 天亮后,沈融冬和晏迟从藏身的干草垛中出来,担心外面的搜寻没停,他们也不敢去他处。 没一阵,听见前院窸窸窣窣传来动静,沈融冬慌忙要逃开,却被晏迟捉住手:“等他们来。” 住在这户的人家应是要来后院拿柴,身影方现出,见到两个陌生人立在他家后院,吓得要尖声大喊,晏迟及时上前捂住他的嘴,轻声说道:“借你们的后院暂住了一晚。” 这百姓看见两人身上细碎的干草没拂干净,面相也不像是恶人,他惊愕时,捂住他嘴巴的人掏出一块令牌放在他眼前。 他虽然大字不识得几个,可是也能看清那令牌上铁画银钩的字迹,既然都在他们的掌握中,那么也没必要编造枚令牌来骗他。 应当是假不了,想到此,他着急忙慌点了几下脑袋。 晏迟松开手,百姓壮着胆子问:“你们想怎么样?” “帮我准备辆马车,”晏迟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归来。” 百姓略有迟疑,晏迟轻飘飘问:“不然,换屋里等?” 百姓忙不迭出声:“别…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他屋中还有妻儿,刚起床时,屋里闹出的动静不小,怕是被这两人给听见了,现在成了他的要害。 “若是你敢同其他人说出我们,那么别怪我的手段残忍。” “可是,我没钱啊。”百姓装作听不懂他的威胁,撑着似土色的脸,干巴巴问。 沈融冬在一旁看清了晏迟的全部行为,看见他装腔作势威胁人时没笑,看见这百姓结结巴巴回嘴,晏迟一时噎住无语回他的模样,倒是忍不住扑哧笑起来。 晏迟立马探手掏身上,掏了半天,不见一枚铜板。 沈融冬从脑袋上拔了根朴素簪子,样式简单,没有繁复的花纹,仅凭簪子,识破不了她的身份。 她走过去道:“拿这个置办。” 晏迟瞄她一眼,扯着百姓到一旁低声几句,接着便见百姓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后门离开,脚下飞快,像是生怕他晚回来片刻,妻儿就会命丧于他们手里。 他们等了不到两炷香的时辰,看见百姓牵着马车接近后院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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