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到了金陵,阿行总是会给她好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还有她的妹妹, 听说还是皇上, 也是个大好人。 唯一见着她不高兴的人就是西南王,开始还不让她进城, 大坏蛋。 平时长生就喜欢跟着她罗綦聒噪,今天更是不停地炫耀在金陵吃过的蒸鹿烤羊,鱼脍糟鸭。 害得罗綦一手拍上她的头,兜鍪震了满耳朵,笑骂道:“行了行了,你见得市面比我多, 我认栽。这回到金陵你就带着我见识见识如何?” “嗯!”长生用力点点头,有歪头加了句,“和阿行一起!” 罗綦笑得柔, 道:“对, 和阿行一起。等会儿就要上路了, 你快把一身糟心玩意儿给脱了,要不然等会儿路上重不死你!” “嗯!” 这边长生刚把盔甲脱下来换了身便服,另边宋昱就带着人出了城门, 看到罗綦在外候着, 很是满意, 让属下扶她下了马。 “你的人精力可真是旺盛, 看着比我们城里的精神多了。” 这两年是个丰年,战事又少,滁州城里的兵过得滋润,上行下效,没几支队伍是好好训练的,一个个养出了身虚肉,多走两步就喘的那种。 罗綦从舒州带回来的可是一天都没歇过,训练没做完就不许吃饭,晒出一身包着骨的黝黑色。 她那营里天天演武发赏金,连郭万鼎都笑话,她快把夫郎本儿都陪没了。 这夫郎本算什么,没了还可以再赚,再说以她现在手上有的东西根本配不上晏行,须得多投入些,再舍得点。 “大帅过誉了。” “什么过誉,”宋昱叹口气,按下她肩道,“这回我要是封了王,就封你为大帅,诶,先别拒绝,你受得起。” “是。”罗綦心底已经有了些不好的猜测,眼皮一跳。 “这次啊,金陵你就别跟着我去了,留下来帮我训训滁州这些兵。你的人怎么弄,她们就怎么弄,有不服的让她来找我,我跟她讲道理。” 既然宋昱不让她去金陵,罗綦隐约也能猜出点缘由,她也不再强求,只不放心道:“那大帅把我的人手带上吧,路上护个平安。” “这么点儿路还不至于兴师动众,我带个两千亲兵上路就行。怎么真以为我的兵没一个比得上你?” “不敢。” 刚爬上马又被喊下马来的长生不开心地跑过来,丧气道:“去不了金陵了。” 宋昱哈哈大笑,拉着她问:“你想去?行,你跟着宋姨去,让罗七娘干正事儿去。” 长生先是拍手欢呼又看了眼罗綦的神色,不好意思扔下七娘,推开宋昱的手道:“七娘不去,长生也不去。” 她绝对不能一个人吃独食,虽然见不到阿行有点难过。 宋昱见状便逗她:“七娘在滁州有要事去不了,你以前不是也经常帮着她送东西去金陵吗?长生你可是个大人了,怎么能总赖在七娘身边呢?” “嗯!长生是个大人了!” 长生经常听有人在背后说她是七娘的负担,是累赘,心里难过,但不敢跟七娘说,怕她生气冲动。 七娘那么忙,不想要她再为长生操心。 长生想成为一个大人。 她犹犹豫豫地看着罗綦,罗綦突然放轻松摸着她的头道:“你想去吗?想去就去,自己决定。” 长生点头:“嗯!长生想去!” 她怕罗綦孤单伤心,又很快道,“七娘放心,长生很快就会回来了。长生会跟阿行说七娘非常非常非常想念他。” 罗綦轻笑着揉揉她脑袋。 “那,你就去吧。” 长生欢快地点头:“嗯!” 罗綦在城楼上望着恋恋不舍不断回头的长生,顿了一会儿道”“怀瑾,为何我这心里如此不安?”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柳怀瑾站在她身后,觉得她可能是近来忧虑过重加上心情不好,这次只有几个负责沿路安排的将领知道路程,路也不算远。 “最近天气沉闷,看来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罗綦又手掌摩擦着粗糙的墙砖:“也许吧。滁州城安插的人手进来可有上报什么异常?” “最近罗文那群人吃酒的根据地从临江阁换到了醉仙居,我本来还当她们察觉到什么,后来发现倒也没什么特别。” “醉仙居?”罗綦转过身,“醉仙居没我们的人吗?” “额,”柳怀瑾被看得后背生寒,避开罗綦利箭般的双眸,“醉仙居前段日子刚兴起,掌柜的用的都是自己带来的人,我们安插不进去。” “那你们可查过那掌柜的来路?” 柳怀瑾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查过,听说是从南方来的,专做福州菜肴。不过现在这世道鱼龙混杂,往深里查也查不出什么。” 见罗綦还盯着她,柳怀瑾才道,“已经派人在门口盯着记录了。” “那就好。” “七娘,罗文跟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现在又是宋大帅的亲媳。就算她做得再不对,我们...” 罗綦打断她:“她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犯她。我心里有数,不会太过分。” 宋昱走后几天,滁州城表面看着安宁,背地里罗文府上每晚迎来送往络绎不绝。 郑宇等人大吐苦水,纷纷说道受不了罗綦的训练,每天被训得只剩下个睡觉的力气。 “她罗綦当兵还没我们久凭什么指挥我们?!” 可这是宋昱留下来的死命令,她们不得不听。 而且罗綦带来的人个个能在太阳底下站两个小时,气都不带喘上一口的,叫她们先认输这面子也下不来,只能跟在后面干耗着。 还不如赶紧想个法子把罗綦给赶回她老家去。 谁知道她为什么好好的舒州不待非要赖在滁州干什么。 罗文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一面笼络人心,一面和罗綦虚与委蛇。 其实她也早就想教训教训这群仗着资历作威作福的老兵油子了。可是她得依仗她们,一直没能施行,不敢毁了情分,做什么都缩手缩脚的。 这一点罗文确实佩服罗綦,能谁的面子都不给不顾,豁出去干想干的事儿。 天沉闷得厉害,却迟迟下不来雨,风声阵阵席卷,像一支长剑贯穿了滁州城。 罗文看着晦暗天空的漩涡中心,她知道快出大事了,她要永远把罗綦困在这座城里,让她再也出不去。 黑天里刺眼的光亮伴着轰隆雷响打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的疯狂和阴狠。 雨水打落在窗檐,罗綦推开窗,躁郁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猛拍一下,木屑灰尘砰地散开,又被溅进的雨水打湿。 突然黄澎惊慌着闯进了她的院子。 “将军!不好了!” “大帅的人马在金陵城外十五里遇袭,有姐妹拼死闯出来,她们是被人围困在一处山谷里,如今怕是…” 黄澎不忍再说,连忙上前扶住有些站不稳的罗綦。 “将军?!” 罗綦阴沉着脸推开她,快步冲进雨夜。 作者有话说: 先发一章,剩下的晚一点发
第61章 长生 柳怀瑾闻了消息也急忙拢着袍子赶来, 只见罗綦早已整兵戴甲,坐在马上等她。 任凭雨水兜头浇下,再顾不上黏着在颊侧的发丝, 柳怀瑾奔上前。 “七娘。” 黑暗中来不及细问,也看不清罗綦的神色,斗笠上聚满了一池水又沿着帽檐啪嗒落下。 雨幕之后只听罗綦阴着嗓子稳声道:“我带一千兵走,其余的都给你, 稳住滁州。” 话落, 黑马长啸一声犹如天际的闪电般飞窜而出,不见了踪影。 雨似乎还要浇上一整夜, 柳怀瑾孤立在原处,浑身湿透,脚下淅淅沥沥,厚重沉闷。 宋昱出了事,红巾军内无人再能压得住罗綦这头蠢蠢欲动的强龙。 还有长生... 还不知道罗綦回来之后要怎样发疯。 她蹒跚着回城,正撞见带兵的罗文, 拦住她道:“七娘已经带人去了。” 罗文冷笑一声推开她:“罗綦去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去再补一刀杀人灭口?!” 柳怀瑾骤然冷下脸,从前她与罗文相熟交流却不深,知她秉性不纯却不知她如此的不识好歹。 既罗文如此说, 她也不准备再拦。 罗文带的兵并不像罗綦那样临时集结, 轻装出行, 而是带着厚重的武器和辎重,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准备好。 她反应过来之后,怀着份不安立刻派人去调查罗文近几日的行动。 金陵, 晏行原本心情不错, 对胸前的那颗黑石头默念了半天思念, 诉说今日李菀又怎么在朝堂上为难他了。 忒烦人。 要是罗綦在的话, 一定能笑着帮他怼回去,骂得李菀哑口无言掩面而逃。 想想都大快人心。 他叹口气,翻了个身。 与罗綦已经分离了几百个日夜,她的信都攒满了一整个箱子,也不知何日能见到。 今年又快到他的生辰了,想来她们在一起的时日,还没有分开的时间久。 可心中那份火依旧烧得旺盛,快叫他燃尽了,忍不住要见她。 这次宋昱封王,不管她来不来,离她们见面的日子应当也不远了。 刚睡了两个时辰,有宫人敲响了他寝殿的门,不急不慌。 晏行揉揉额回应道:“何事?进来吧。” “帝卿,西南王有要事正在殿外等候?” “这么晚?“ 晏行皱眉,三更刚过,就算再要紧的事情也该明早天亮了再过来。 “吩咐人上茶,我这就过去。” 晏行快速下床换了件便衣。 雷暴的肆虐,难免湿了他的衣裳。 踏出门的那刻,油然生出一股忧伤,他还不清楚这突如其来的伤感来自何方。 主殿的灯只燃了几盏,孟玥背对着门站在最昏暗处。 “姑姑,何事要您深夜入宫?” 晏行原本还带了两分笑意,等见到孟玥眼里的不忍时笑意渐散,恍然踉跄了几步。 服侍他的宫人云岩眼疾手快地扶住,却不及晏行强抢上去的步伐:“是不是七娘出事了?” 孟玥拍拍他的手,先一步稳住他的情绪:“罗綦没来,是宋昱。宋昱和她的部下在金陵城外遇袭,我们的人赶到时已经全军覆没。两千人啊,没一个活口。山底下一片尸山血海,连宋昱也...” 她叹,一代红巾军首领落幕,底下人为了权势又是一场争斗。 晏行心慌得有些腿软,又非常自私地庆幸着。 孟玥让云岩先扶他坐下,事已至此只能慢慢说道。 “那群人来得迅猛,散得也快。打完她们就上了山,今夜又有大雨冲刷,行迹估计是找不到了。” “姑姑可知晓对方是谁?” “能有如此的作战手法,金陵附近除了我们西南军就只剩下了北狄人。不过,我未曾想到她们居然能在我们和滁州两方夹击之下行得如此无影无踪,半点风声都没露,萧柘此人不可小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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