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她的面前,将大开的殿门遮挡了个严实。 面上依旧淡然,但看着面前无数陌生的面孔围在面前,心底忍不住涌起惊慌,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为什么池烬会对付赵雨凝,为什么会给左辞和计酒赐婚。 因为从一开始池烬就在慢慢让她身边人一个个离开。 若是没了赵雨凝,那她在宫中便一个人都没有了。 而让池渲脸色彻底惨白的是。 身后传来池烬的声音。 “传令下去,姑奶奶身体不适,从今日起静心休养,不再见外客。” 作者有话说: 赵雨凝是女史,女史是女官。 私设是记录后宫事情的史官。
第92章 不会 斜风细雨烟雾濛濛, 等慕清洺站在津安的青石砖路上的时候,不远处有行人撑着手中油纸伞缓缓经过,雨丝细到了极点,反倒像是烟雾。 像是天和地之间唯一的联系。 黑色的飞檐衬着白墙, 在烟雾的加持下, 津安不需要过多颜色, 只需黑白两色便美好得像是一幅水墨画。 慕家是津安大家,宅院便坐落在诗情画意的画卷之中。 他敛起眸光,也收起自己多余的思绪,抬步循着再深刻不过的记忆, 步入小巷之中。 家是离开一天便会觉得恍若隔世的地方,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回来了。 可还不等他走进家门, 便看见慕风远从家中走了出来。 似乎一早就在等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怔愣了一瞬。 前者没有想到慕清洺回来的这么快, 后者没有想到慕风远出来的这么快。 还是慕风远率先回过神来, 打断他还未出口的寒暄抓着他的手,将他已经迈进了家中的半条腿给撤了回来。 对着慕清洺有些疑惑的视线, 慕风远皱着眉头迟疑地说道。 “子慕, ……你过段时间再回来吧。” 语气中似乎含着难言之隐。 慕清洺此次南巡的行程并没有隐藏,所有的慕家人都知道今日慕清洺的船只会回到津安, 所以慕风远才能一早在这守着,拦下慕清洺。 慕清洺长眉微蹙,可还不等他询问为什么,就听见院内传来一声怒喝。 “让他滚进来!” 是慕父的声音。 在慕清洺的记忆之中,父亲是一个固执守礼的人, 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原本平静的眸子此刻微微颤动, 似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却只能转身走了进去。 慕风远还想要伸手阻拦慕清洺,却没有抓住慕清洺的衣角,想要说些什么又是欲言又止。 眼睁睁地看着慕清洺进了屋内,自己却只能焦急担忧地守在屋外,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 上京城的风言风语传回到了津安,慕风远并不知道慕清洺在上京城都做了什么,但总觉得传言不实。 但慕父并未抱着和慕风远一样的心思。 慕家上下都是极其淡泊名利的,祖上出的宰执也是在山河永固之后便主动请辞离开了,还从未出过什么把握朝政的奸佞。 也从未想过出什么奸佞。 等慕清洺回来之后,迎接他的便是慕家上下所有人的指责,句句都是让他尽快辞官回家。 慕风远不知道屋内具体的情况,但隔着一扇门窗,仅仅只是听着从里面漏出来的话语,便觉得一阵头痛心悸。 而在众长辈的指责声中,没有夹杂慕清洺的半点声响。 似是在慕清洺踏进屋内的瞬间,整个人就消失了一样。 就在慕风远放心不下想要闯进去查看一下情况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慕清洺抬步从里面走出来,见到他的瞬间也只是停顿了一瞬便继续离开了。 而在身后紧随着的是慕父盛怒中的一句。 “你今天若是离开了,日后便不要再回来!” 此一句和逐出家门也没什么区别了。 闻言,慕清洺已经迈到家门外的脚步顿了顿,却不是在犹豫,只是在留恋。 片刻之后便直接抬步离开,背影格外决绝连半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慕风远看了看慕清洺的背影,又转头看了一眼正屋内盛怒中的大哥,有话想说却又堵在嘴中说不出来,他是慕家最没出息的,向来没什么发言权。 犹豫了一瞬之后,慕风远还是拿着放在一旁的油纸伞抬步追了出去。 南方多雨水,在慕清洺出了慕府之后,那如烟雾一般的水汽便化成细雨便落了下来,头顶再无屋檐挡雨,肆无忌惮的雨丝将发梢打湿。 一绺绺地贴在脸上,和苍白的脸色贴在一起,显得无比狼狈凄凉。 身旁大多是急着跑回家躲雨的人,或者是打着伞慢慢赏雨的客。 但是慕清洺现在没有家也没有伞。 他茫然无措地矗立在原地,眼前是熟悉不过的景象,他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原本如松的身姿一点点弯了下去,长眉痛苦地蹙起,胸腔窒息地厉害。 喘息进去的空气似乎成了无用的废气,憋在胸腔里,除了疼痛之外再也不能给他带来其他。 雨水在顺着下颌汇聚成水流一缕缕落下,随着脸色逐渐苍白,唇角突然有血丝落下,染红了唇瓣给他带来一时的冶丽之后,便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往地面上坠去。 鲜血被雨水稀释成淡红色,还未落在地面上便已经消失地看不见了,任由唇角血丝落下,他现在连伸手擦的意思都没有了。 也没有要擦的必要。 因为不会有人看见他。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在受到伤痛之时最先想到的还是津安还是自己的家人,他也在怕死,这些事情不能告诉池渲,只能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回家寻求长辈。 便是帮不了他,陪陪他也是好的。 却不成想今日才刚刚回了津安,连面前的雨都在赶他。 思至此,忍不住勾起一抹苦涩冷讽的笑意,眼神黯淡无光。 唇角上的血色还未擦拭便被雨水给冲刷干净,他此刻又累又疼,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微微一踉跄便要往地上倒去。 但意料之中的摔倒并未出现,赶来的慕风远及时伸手搀扶住了他。 手上的油纸伞也斜在他的头顶为他暂时挡去了落下的雨水,他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慕风远,眼中浮现点点意外。 他没想到到了现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慕风远,轻声唤了一句。 “小叔。” 慕风远轻轻点头,皱眉伸手扶着他劝道:“子慕,你别生你爹娘的气,他们也是听了那些传言气到了,……才会如此。” 慕家上下都跟不似人间的仙人一样,将自己摆在高高的位置上,不管家中长辈和小辈都不允许犯一丁点的错,更不要说是品德上的大错。 唯独慕风远还有一点人气。 他缓缓摇头,眼中是满满的释怀和理解,惨白着脸色苦笑道:“我明白。” 借着慕风远的油纸伞,他转头遥遥地看着慕府的家门,眼神好一会都没有变化,过了许久这才收回视线来,声音轻到似是叹息般说道。 “如此这般也算是为他们好。” 和慕家断绝关系,那他今后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连累到慕家了。 他转眸看着身侧的慕风远,眼中带着点点愧疚道。 “麻烦小叔帮我给他们带一句话。” “是……子慕不孝。” 他站在雨中停在原地,对着慕府的方向深深弯腰行了一礼之后便再没说什么,也没有接过慕风远手中的油纸伞,转身便步入了雨中。 饶是浑身上下都被打湿了,依旧没有回头。 慕风远攥着手中油纸伞矗立在原地,看着慕清洺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只是停留在原地,看着慕清洺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雨幕之中。 · 眼下,长生殿的偏殿之中,幽暗无光。 殿内没有一盏灯火,从白天到晚上只能借着太阳和月亮赏下来的那点光视物,此刻池渲坐在床榻旁,脚腕上束着长长的铁链。 将她困在这偏殿中,动作受制于锁链范围内。 精神和身体的折磨让她整个人很快都憔悴了下去,惙怛伤悴,眼中没有半点神采,只是愣愣地望着殿外。 四周寂然无声,她所能窥见的不过是夜幕外的点点繁星。 池渲坐在床榻之上远远地看着窗台,又透过窗台看着天上的星光,清眸却一片幽暗黯淡无光。 就在此时,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池烬抬步走了进来,身上的锦袍披了层月华瞧着跟个仙人一样,靴子上的银线都在星光的折射下散发着流萤。 但此刻看见池烬,池渲心中涌起的是浓浓的忌怕,原本无神的眸子迅速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想将自己藏在床榻的最深处。 她所能去的距离池烬最远的地方。 但是下一秒就被池烬抓住了手腕,用力扯了回来。 低头看着她,黑眸阴沉沉道:“姑奶奶躲什么?” 她用力地甩开池烬的手,就如同不要自己的手一样用尽了力气,皮肤顿时被拉扯出了一片红痕,但是这些对于能摆脱池烬束缚的池渲来说是值得的。 隐在黑暗中的清眸看向池烬,眼中是浓浓的厌恶。 她现在只剩下身上一套蔽体的衣服,连鞋子也没有。 乌发披散在背后,头上一根簪子都没有,要不然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入池烬的心口。 瞧着池渲眼中的厌恶和憎恨,池烬并未再欺近,只是站在床榻旁歪头看着她,眼神依旧纯洁如初,但却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这眼睛太干净了,干净到了一种虚伪至极的程度。 仿佛只剩下黑白。 “姑奶奶在想慕清洺什么时候能回来救你对不对?就跟我在破庙中想着姑奶奶什么时候能来救我一样。” 刚刚还在喃喃低语的语气,突然拔高了声调,不满地看着池渲道。 “可是你没有,你眼睁睁地看着慕清洺将我给带走了。” “三十二天零六个时辰,连去破庙看我一眼都没有!” 对于池烬的质问,她半点要回应的意思都没有。 从池烬身上收回视线来,垂下眸子再也不愿意看池烬一眼,已经厌恶到了这种地步。 或许她应该像当初的池烬一样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话先将眼前给哄骗过去。 但她不想,连半句都不想说。 池烬也不意外,只是刚刚还含着怒气的面容突然扯开一个笑容来,是一种发自真心的笑容。 情绪转变之快,不过瞬息之间。 这是帝王的特权,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只不过其中真心与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像是分享什么秘密一样,池烬压低着声音,却压抑不住语气中的浓浓笑意和开心:“跟姑奶奶说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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