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生死同在。 愉悦和痛苦并存,快感和痛楚一起享受。 · 大军回城的时候,沈不骄并没有回来。 她自愿请命带着三十万大军永远守在岭南,镇压北疆。 眼下沈不骄躺在枯黄扎人的草垛之中,凝视着手上的兵符,指腹在上面的每一条纹路上都留恋地摩挲着,现在上京没什么好回去的了。 她也不愿意将手中这块兵符交出去。 从手上兵符收回视线来,微微闭上眼睛,将眸中的情绪都给藏了起来。 在来岭南的路上,池炀便对沈不骄说过。 “我知道陛下容不下我。” 君王寡心,将帅寡身。 池炀夹在中间,好像从一开始就真的没救了。 · 现在每年春闱,都是翰林院负责主考。 在明年参加春闱的考生名单中看见纪瑾这个名字的时候,张玉庭眼中划过一丝意外,他没想到纪瑾最后会选择入仕。 眼下就要离开上京城了,虽说慕清洺不是生在这里的,对这座城没有太大的眷恋,但离开总得告知友人一句。 第一个寻到的便是张玉庭。 “今天容廷来跟我提亲了,他想娶芙儿。”张玉庭转头看着慕清洺,就如同唠家常一般,语气随意地将自己最近发生的好坏都告诉慕清洺。 “那芙儿怎么说?” 他们一同迈过月门,朝着贡院外走过去。 “芙儿她是愿意的,我这个做哥哥自是想让她开心满意最好。” 慕清洺轻轻点头,随后头也不抬地说道:“等芙儿成亲的时候,我恐怕不在上京了,就劳烦你将我的那一份心意带到。” “告诉芙儿,将来进了国公府不必受气,有慕家站在她身后。” 张玉庭点点头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还有张家,有我在不会让芙儿再受半点气的。” 说话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张玉庭,迟疑半晌开口道。 “……那你和雨凝呢?” 赵雨凝是赵鸿俦托付给他的,他自然希望赵雨凝幸福,而张玉庭又是张氏的侄子,在他看来两人本不该是这种泾渭分明的下场。 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闻言,张玉庭脸上的笑意淡了淡,眼中浮现点点苦涩。 他转头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低下头想了半天,才劝说自己装出一副释怀的模样来,摇摇头叹息道。 “她守着后宫,我守着前朝。” “如此这般也算是在一起了。” 见此,慕清洺看着面前的张玉庭张了张嘴,却再也没有说什么。 这是赵雨凝的选择,张玉庭只能接受。 他站在原地看着慕清洺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叫住了慕清洺,快走几步到了对方的身侧,伸手从袖子中拿出块上好的烟玉来。 塞到慕清洺的手中,轻声道。 “我也不知道你何时和殿下成的亲,这块玉便算是我补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话音落下,张玉庭后退了几步,对着慕清洺弯腰作揖。 “子慕,祝你们顺风合意,白首齐眉。” 慕清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上好的玉石,就这么攥在手心,微微弯腰对着张玉庭的方向作揖。 收下了张玉庭的好意。 再也没说什么,抬步直接离开。 而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后,张玉庭这才缓缓直起身子来,看着慕清洺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 半晌之后这才低下头,从袖子中将另一块玉石拿了出来。 指腹在光滑的玉石表面缓缓摩挲。 那日他本来是去给赵雨凝送礼物的。 但没想到会毁得这么彻底。 · 等到池渲和慕清洺离开的那天,上京城罕见地起了大风,是朝着江南的方向吹的,若是坐上船只的话,定比平时要快上数倍。 池烬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墙下慕清洺的身影。 一旁的宫人轻声试探着询问。 “陛下不下去送送吗?” 池烬摇摇头:“远远看着就好。” 他再不奢求什么。 就在池烬站在城墙上等着池渲和慕清洺离开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去在看见挂在城墙上那抹熟悉的青色之后,惊慌失措地快步朝着人影而去。 “姑奶奶!” 但还是晚了一步。 手指连衣角都未抓住。 而始作俑者已经快步朝着城墙下跑去了,池烬急急地朝着城墙下看了一眼,又看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忙对着一旁的宫人道。 “还不快去追!” 命运总是反复无常,慕清洺从未算准过一次,就在他以为自己这次会死在池渲前面的时候,从天而降的尸体打乱了这一切。 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青色,风丝将挡住面容的单薄衣摆给吹起来,露出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来。 在明明确确地告诉他,这就是池渲。 早在被人推下城墙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但还是架不住身子被人从高处抛下,鲜血缓缓流了出来,浸湿了地面。 慕清洺只觉得眼前发黑,头脑发胀,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了,抬眼看着周遭的一切,觉得无比陌生。 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此刻在慕清洺的眼中都带上了嫌疑。 连路过的风丝都称不上无辜。 是谁? 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hehehehe默念一百遍!(明天就大结局辽,我睡醒了爬起来就写,很快很快!)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第94章 百年 殊华殿外逐渐枯死的青竹宫内的花匠来看过, 皆是摇摇头毫无办法。 唯独赵雨凝还未放弃,依旧每日对着枯黄的竹叶浇水,就在她看着慢慢泛黄的竹叶发愁的时候,慕清洺突然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直接抬步进了内殿。 手中还死死攥着张玉庭给他的烟玉, 却攥不住张玉庭那两句祝愿的话。 内殿之中空无一人, 一切都维持着原状。 就是没有池渲的身影。 慕清洺的眼神在殿内扫视一圈,他转头朝着赵雨凝看过去,急声询问。 “殿下呢?” 赵雨凝看着面前空荡的宫殿,也有些纳闷地皱了皱眉, 伸手指着一旁的窗台道:“刚才殿下还在窗台处站着。” 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 池渲这段时间都老老实实待在殊华殿内,而且今日就要和慕清洺一起离开上京, 更是不会离开殊华殿半步的。 见赵雨凝不知道池渲的下落。 慕清洺看了一眼外头的时辰,不敢耽搁时间, 转身又匆匆离开, 只是在临走之前头也不回地对着赵雨凝吩咐了一句。 “让禁卫找人!快!”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顾不得心肺传来的剧痛,等到慕清洺喘着粗气爬上城墙的时候, 池烬也才刚刚站在上面, 身上的衣袍已经布满了殷红的血滴,脸色苍白如纸。 池烬微微蹙眉, 担忧地看着面前慕清洺。 一句老师还未说出去。 慕清洺已经快步掠过他的身子朝着前方而去,走得太过着急甚至撞到了池烬的肩膀,却连回头看池烬都没有。 如此失态失礼,是从前都没有过的。 他转头看着慕清洺急忙的背影,抬步跟了上去。 就见慕清洺此刻面色惶急, 似是在等什么, 又像是在找什么。 “老师在找什么?” 池烬忍不住出声询问, 眼中满是疑惑和意外,今日是池渲和慕清洺一起离开上京的日子,慕清洺怎么会突然来了城墙上。 慕清洺此刻分不出半点心神来回答池烬的问题。 见慕清洺不语。 他转头随着慕清洺的视线一同寻找了起来,但现在城墙上除了他和慕清洺外加这一墙的青石砖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了。 他不知道慕清洺在找什么东西,而慕清洺现在显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只是紧蹙眉头地城墙上寻找。 就在两人百寻无果的时候,身侧的宫人突然惊呼了一声,望着对面的城墙,满眼惊慌地对着池烬道。 “陛下,您看对面!” 两人同时抬头朝着对面看去,就见远处的城墙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青影,几乎是在他们认出那是池渲的瞬间。 青影便被人从城墙上推了下来,快速朝着地面上坠去。 慕清洺的视线随着池渲的身影,急急地冲到了城墙的边缘,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池渲的身子摔落在地上,不能制止。 再次抬起头来,已经红了眼。 他朝着对面城墙上的人影看去,两座城楼的距离有些远,而且对方脸上蒙着面纱,他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 但还是能瞧出是个女子的身形来。 纤细地立在城墙上,静静地看着他。 似是在故意挑衅,那身影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开,消失在了城墙上。 而慕清洺也在瞬间反应过来,转身快步下了城墙朝着池渲跑过去,哪怕心肺因为焦急疼痛加剧,血丝不断,但他不敢放慢片刻的脚步。 疼痛到了极点,连呼吸都是煎熬,每呼吸一下都能要了他的命。 死亡滞存在体内的鲜血,因为高空坠落而从体内逼了出来,大片血色在身下缓缓蔓延来开,洇红了身上的青衣。 和池渲比起来,慕清洺现在这点血好像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他跑到池渲的跟前,强压着心中悲痛。 伸出微颤的指尖将池渲的身子给翻开,在一片血肉模糊之中找到了池渲的致命伤。 此刻插在心口的匕首还未彻底拔下去,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着,只是能流出的鲜血已经很少了。 身子尚且温热着,死了没多久。 和上次一样,只是地点不同。 他努力地维持自己的清醒和理智,眼神在池渲身上一寸寸扫过,记住此刻的每一处细节。 尚未凝固的心血顺着匕首上的纹路一点点滑落下来。 这匕首好像不是大靖的东西,花纹也十分陌生。 在仔细记住这一切之后,他拿出一直都备在自己身上的匕首,准确无误地朝着自己的心口插去。 这一幕似乎已经上演了数遍,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能最快杀死自己的办法。 为的只是能快一刻救下池渲。 一次次死去一次次重来,对于赵雨凝和池烬来说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对于慕清洺来说这个过程无比漫长煎熬。 心中的情感被悲痛一次次血淋淋地撕裂开来,像是要将他折磨成毫无情绪麻木不仁的人偶。 身影不断在整个后宫中穿梭,但每次都不得善终。 第一次是在太和殿的西城楼。 第二次是东城楼。 第三次是凤禧宫的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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