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见池渲点头答应之后,他这才放心地轻轻阖上眸子,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微扬起,却压不住池渲落下的眼泪。 生是重逢,死是别离,他们不断地重复上演着离合,但如果生死之间是池渲,那这一遭慕清洺也无悔。 泪珠自眼尾落下的瞬间,手指一根根依次从池渲的掌心中无力地落了下来。 和倒在地面上死不瞑目的池淳相比起,一时间说不出谁的不甘心更浓些。 体温在怀中依旧在慢慢消散,死亡是最残忍的告别。 她低下头抵在慕清洺的头顶,悲恸至极,无助哽咽地唤着。 “慕清洺……” 却再也寻不到半点回应。 慕清洺并不清楚,但池渲一直都知道这每次的重来都是她死在了慕清洺的前头。 她死了或许还有慕清洺来救,那慕清洺死了该怎么办啊。 眼下,池渲视线落在不远处摔落在血泊外的匕首上。 在将匕首送进自己心口之前,最后一次依恋地蹭了蹭慕清洺,随着颊边缓缓垂落下的眼泪,哑着声音道。 “……你说,还有下一次吗?”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 hehehe!! 嘤嘤嘤我看看番外今晚能不能写出来! 对于池淳来说,池渲就像是她玩的养成游戏里面的角色,她有贼心没贼胆,就寄托在了池渲的身上,不允许池渲脱离她的计划。
第95章 番外 原本落霞山上只有枫树, 等过了最好看的秋季之后,便剩下光秃秃一片了。 但今年冬日不知是谁在后山种了一片青竹,等枫叶落败寻常植物枯死之后, 那矗立在寒冬中的翠绿色依旧格外显眼。 大雪封山, 等雪停之后, 山脚下的孩子拿着锄头背篓一脸兴奋地上山挖竹笋。 在平坦的雪地上印上大大小小的脚印。 · 骊山行宫内。 几日不见太阳,今日阳光绝好。 池渲此刻侧躺在院中的美人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斗篷, 手指捻着团扇遮挡去头顶的光线, 她想要暖融融的阳光, 却受不得半分刺眼,只得举着团扇。 双眸惬意地微微眯起, 气色绝佳。 清媚的脸隐在阴影下,脸颊被热气烤得微红,整个冬日仿佛都和池渲没有关系, 那漫山的雪色也只能沦为她的陪衬。 慕清洺立在一旁的树荫下,手中执笔作画。 淡漠的眸子似是看着远处的雪山, 含着广袤山河,不像是困于儿女私情的样子, 但是手上的笔触却都落在了池渲的身上。 墨汁在洁白的纸张上快速洇开,一如那日幽暗不见光的地宫一样, 所有灯烛都燃烧殆尽,一点的灯火都没有剩下来。 血腥味在鼻翼间肆意弥漫着, 给人心头笼上一层绝望之色。 在池渲打算将匕首送进自己心口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她手中的匕首, 阻止了她的动作。 整个殿内除了想她死的池淳之外, 就只剩下慕清洺了。 瞳孔忍不住剧烈晃动, 几乎是屏气凝神,似是害怕吓跑了什么一样,小心翼翼又带着满满迫切地低头朝着慕清洺的方向看去。 自然而然地便对上了那双清浅的眸子,在夜色中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手中匕首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动,转身死死抱住慕清洺逐渐回温的身子,喜极而泣,眼泪失控地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或许这是她第二次举起手中匕首了。 但是现在都不重要了。 微微闭上眼睛,将自己埋在慕清洺的怀中,嗅着对方身上鲜活的气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在自己的死亡中为对方寻找着生机。 慕清洺可以为了池渲生,那池渲就可以为了慕清洺死,这一点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 慕清洺抬头朝着面前的池渲看去,眸中带着不解和疑惑,对着清眸问道。 “……那日在骊山行宫外,殿下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这件事情慕清洺一直都耿耿于怀,悬悬在念。 但池渲现在显然不想告诉他这个答案。 只是从腿上站起来,自己走回到了殿内,将面前的殿门一遍遍打开又关上,对着外头的慕清洺,声声唤道。 “慕大人,慕大人……” 脸上带着笑意,微微歪头看着慕清洺。 随着不断开合的殿门面容忽明忽暗,但不管是黑暗和光明都会将池渲给让出来,就这么完完整整地站在慕清洺的跟前,再也不会消失了。 细碎的浮光静静落在二人的身上,在慕清洺的身上印上斑驳的光影,将池渲的面容分割成大小不同的惊艳。 他就这么站在殿外静静看着里面的池渲,随着殿门开合的次数,长眉眼尾缓缓染上了笑。 人所站立的位置越高心中便越自私,容不下旁人。 哪怕池渲已经退居骊山行宫,将手中朝政交出去了,但朝中纪云中一派的人还是跟上了骊山行宫。 势要将池渲彻底弄死,才会对池烬没有威胁。 比起一步一叩首虔诚恭敬的慕清洺来说,狼子野心的纪云中动作明显要快上许多。 在彻底被绞死之前,她爬到殿门附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面前的殿门给合起,确定慕清洺不会看见之后。 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 · 仿佛只是个眨眼的间隙,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便已经长成了六岁的孩子。 即墨璟快步从自己院子中走了出来,靴底沾了些许还未扫干净的浮雪,身上穿着绯色的衣袍外头罩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在兜帽和衣摆缝了毛茸茸的兔毛。 眉眼越发像即墨卿,细嫩白皙的脸蛋上挂着红晕,瞧着俊俏又乖巧。 他弯腰对着院内的张心芙和容廷行了一礼,唤道。 “见过父亲,张娘子。” 便快步去了外院。 今天是大年夜,府上的人都知道即墨璟的习惯,除了清明中元之类祭拜的节日会去看即墨静之外,每逢生辰和大年夜都要去山上一趟。 眼下府外早就备好了马车。 即墨璟扬起小脸来,对着马车外的车夫行了一礼,乖顺地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麻烦福伯了。” 即墨静的坟冢立在上京城外,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是在半山腰处,等即墨璟迈动着双腿爬上去,已经在这个严冬中累出了一身热汗。 脸颊变得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也打湿了不少。 但他依旧甘之如饴。 将祭拜的东西都摆放整齐之后,即墨璟跪下叩了叩头,这才顶着额头上的浮雪,眼神落在了墓碑的名讳上,带着依恋喃喃道。 “璟儿今日来看娘亲,娘亲今晚也来梦里看看璟儿好不好?” “我听舅舅说,娘亲的眼睛不便。” “我换上了绯衣,连寝衣也换了,门框上也挂上了红灯笼,娘亲定是不会找错的。” 不远处的车夫看着即墨璟跪在坟前小小的身影,忍不住唏嘘地叹气。 每次来祭拜即墨静,即墨璟都会说上半天的话。 谁也不知道即墨璟为什么和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会有这么多话。 临下山之际,即墨璟凑到了墓碑跟前,说悄悄话般地小声说:“他们都说我穿绯衣和舅舅长得很像,但我觉得我比舅舅好看多了。” 语气中满是得意。 “娘亲不信就来看看我。” · 晚上各色各样的花灯挂满了巷头巷尾,朦胧的光线将世界万物笼罩起来,呈现一种不真实的梦幻。 美好到了极点。 本来今晚是该在府中度过的,但是架不住即墨璟非要出来,府上只有即墨卿一个清闲的人,看孩子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只是即墨卿不过是买个花灯的功夫,转头就看不见即墨璟的身影了。 当下皱起眉头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璟儿!” 即墨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又被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若是即墨璟此刻认真听的话是能听见的,只是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兔子花灯上。 面前站着个比他年龄小上一些的小姑娘,个子也要矮上一些,身上穿着芙蓉色的袄子,头上戴着漂亮的小绒花。 长得很是可爱漂亮,此刻无助地捻着自己的衣角,鼻尖脸颊微红,泪水将眼睫给打湿成一绺绺的,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手中已经暗下去的兔子花灯。 闷闷地瘪瘪嘴委屈道。 “哥哥,花灯坏掉了……” 即墨璟接过对方手中的兔子花灯,检查了好一遍之后这才发现只是里面的火苗灭了,重新点燃就可以了。 他将外头的灯罩拿开,从腰间拿出火折子来将花灯给点燃,随着重新燃起的灯火,原本委屈可怜的小脸也在瞬间扬起笑容,眼角的泪都未干。 双眼散发着崇拜的光,稚澈的眸子仰头看着即墨璟,毫不吝啬地夸赞。 “哥哥好厉害!” 两人站在人群外,小心翼翼地捧着手上的花灯。 脸上挂着最纯粹满足的笑容。 见哄好了小姑娘,即墨璟侧头看着她询问。 “你爹娘呢?” 他是看见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拿着花灯哭,就走了过来。 容熙轻轻摇头,眼神从花灯上收回视线,抬头看着即墨璟奶声奶气道:“我没有爹爹,我只有娘亲。” “娘亲让我在这里等着她,可是我等了好久。” 见此,即墨璟的神情微微动容,伸手摸了摸容熙的脑袋安抚道。 “没事,舅舅跟我说过,人生下来都是有父母的,现在虽然不能在你的跟前,但一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守着你。” 容熙歪了歪头,水眸中满是懵懂,显然是有些听不懂了。 她只是单纯回答即墨璟的问题,并不知道即墨璟说得这些话的意思。 绯红色的衣服在人群中最显眼,等即墨卿好不容易找到即墨璟的时候,却发现即墨璟好像不需要他了,像个大人模样一样陪在个小姑娘身边。 “璟儿。” 见着即墨卿快步走过来,容熙下意识地往即墨璟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一双眉眼来怯怯望着即墨卿。 原来因为有些距离的原因,他一开始没有看清楚小姑娘的模样,眼下走近之后,看着那双纯稚清澈的水眸,忍不住怔愣了一瞬。 突然觉得那双眉眼有几分熟悉,但是这几分熟悉他不敢去证实。 即墨璟瞧着即墨卿走过来,示意容熙别害怕之后,就拉着容熙的手走过去,对着即墨卿说道。 “舅舅,我们把这个妹妹带回去养着好不好?” 即墨卿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完全忽视了即墨璟的话,微微弯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望着分外熟悉的眉眼,记忆被拉扯又再次翻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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